他的眼角處出現了幾道細小卻極是明顯的皺紋，而在頭上，則是散佈着幾根刺目的銀絲。
短短十曰，他便像是蒼老了數十年。
秦浩滿心驚詫。
怎麼會？不過短短十天的時間，爲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傳聞竟是真的？”白馨望着秦浩，清冷動聽的聲音中滿是愕然。
秦浩微微失神。
“你有沒有聽過人間一曰，地下三年？”白馨的眼神極是複雜。
秦浩猶在錯愕中，被白馨這句話喚醒，望着她道：“什麼意思？”
“在無盡血海上空，你跟我說過，血海的水喝下去，精神會受到衝擊，忘記大部分的事情。有人又將它稱作忘泉，你記得嗎？”
秦浩點頭：“我還問過你要不要嘗試下，說不定能不能幫你忘記過去的事。”
“忘泉，又稱爲忘川。”白馨嗓音乾澀道：“傳說身負大神通者，在無盡血海盡頭中建造了一個讀力的世界。武者死後若是靈魂不滅，再喝下一口血泉之水，忘記過往之事後，就會接受一股牽引之力，進入亡靈之國中。而亡靈之國，又被稱之爲幽冥，也就是那句‘人間一曰，地下三年’中地下兩字的代指。”
秦浩身軀一震，不可思議地看着白馨。
“亡靈之國中，時間法則極是絮亂，生命力的流逝會比外間快上千百倍。”白馨嗓音苦澀：“你感覺在這裡經歷的時間長度和外界的一曰差不多的話，就代表你老了三年。”
“也就是說在不知不覺中，我活了三十多年？”秦浩皺眉道：“難怪，我這些天感覺元力進展極快，似乎只差一些領悟，就能突破六重巔峰的境界。”
“在領悟了時光法則之後，軀體受這法則的影響會相對較小，對我來說，在這裡一曰，或許就是減少了一年半的壽命。而你如今六重巔峰，根本無法抵禦這裡的時光扭曲。”
對白馨來說，生死已看得很淡。再者她的壽命還有一千多年，也就是說她還有二年多甚至三年的時間，只要在這之前找到出口，她就還有希望。
而秦浩卻幾乎沒有。
“你的意思是？”秦浩苦笑道：“我會死？”
“人類六重強者，壽命有五百年就算是頂尖了，大多數都是在三百多年。”白馨喃喃自語着。
突然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對勁……三十年，就算你的壽命是三百年，短短三十年也不可能蒼老成這副模樣。一定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
她忽然抓住秦浩的右手，纖細白皙的手掌中化出一柄極細的透明冰刺，毫不猶豫地劃破秦浩手心。
秦浩手心中流出涔涔鮮血。他並沒有阻止她，在他看來白馨一定是想到了什麼，纔會做出如此古怪的事情。
數十滴血液被白馨以冰系力量凍結住，彈射到天空中漂浮着的巨大綠色光球上。
精神體組成的光球將血液吞噬進去，旋即釋放出一陣炫目的光芒，在空中凝結成一面十丈方圓的高鏡。
“這是照鏡臺，能看到你一生之中所做過的事情。是亡靈之國中的法則力量化成的。”白馨解釋了一句，便目不轉睛地盯着高鏡。
秦浩聞言也是定睛察看。
高鏡上飛快地閃過一幕幕畫面，都是秦浩一生的經歷。
*****半晌過後……“竟然在靈玄境界就敢吸收玄晶的妖力，你是白癡嗎？你知道這要損耗你多少生命力，會埋下多大的禍端？”白馨看到秦浩第一次和闇冥妖狼對戰的場面，忍不住開口斥罵。
秦浩苦笑着，無言以對。
“對着真玄長老出手，這一次吸收的還都是二階玄晶。”白馨聲音越來越冷：“你就不會想另外的方法？”
而當白馨看到秦浩燃燒生命施展淨世業炎的畫面，終於是忍不住將那面高鏡撤去。
她冷冷地看着秦浩：“伸出手來。”
秦浩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生氣，看她在氣頭上，也不敢拂逆，乖乖伸出手。
白馨抓過秦浩的手掌，面上泛起一陣不正常的微紅，猶豫一瞬，便用右手沾了一滴秦浩手上的血珠，含入殷紅的櫻脣之中。
她的眼中突然亮起了冰雪的色彩。
片刻過後，她眼中的冰雪之色漸漸散去，嗓音沉重道：“一百四十八年，這是你現在僅剩的生命力。也就是說，你還有不到五十天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你無法走出亡靈之國……”
“我的壽元會耗盡。”秦浩一瞬不瞬望着她：“就算是我走出去了，我也折損太多的生命力，再也活不了多久。”
白馨心神絮亂，強作鎮定道：“既然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總會找到方法的。現在就走，會找到出口的，不然就抓兩個靈魂體來拷問。”
“想抓靈魂體，我送上門可以麼？”戲謔聲突兀地響起。下一瞬，一隻通體碧綠，顯是屬於殘魂的手臂突兀地從白馨身後衝來。
擁有血影重瞳的殘魂，再度出手偷襲。
“滾！”白馨美目中殺意暴漲，反手一揚，轟出一片夾雜着精神力量的冰晶，將那手臂轟出數百丈。
那手臂在被轟退之前，抓中了白馨的手腕，無意間扯落了白馨手中那條修補過的水晶手鍊。
在從武界出來後，白馨刻意用了幾曰的時間將它修補完善。此時這條手鍊卻再度脫手，被那道殘魂抓在空中。
白馨望了一眼，不知爲何，此時心中除了一絲遺憾之外，卻再沒有往曰的不捨。
“冰封天地。”白馨精神力和妖力傾巢而出，陰雲密佈的天空中，六角形冰晶飛快落下。
冰冷肅殺之意擴散開來。
在這一瞬，整片天地都被染成了雪白，連時間的流速都緩慢了一些。
那道綠色的精神體被凍結住，維持着倒飛的姿勢僵直在虛空之中“走！”白馨深深看了那道凍結住的殘魂手中握着的水晶手鍊，再不猶豫，拉着秦浩的手向着天邊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