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小沙彌端着齋飯進來,總歸是廟宇,清修清靜之地,吃食雖然不會太樸素,但比起寧浚日常所吃的東西便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寧浚雙眼發直地看着桌上的饅頭、青菜、蘿蔔湯、還有一盤花生米,瞬間就沒了胃口。
那碗飯也是糙米,顏色有些暗黃,米粒並不飽滿,他吃了一口,“呸”一聲吐了出來,“這米飯怎麼磕牙呢?”他不悅地將筷子和碗放下,“我還是不吃了,等會兒等五哥回來,說不定那僧人會看在五哥的面子上弄些好吃的來。”
木梓衿斜眼看了看此時剛剛離去還沒走遠的小沙彌,“我覺得還好啊。”這個比她以前吃的好很多,幾道素菜味道也不錯,這對於平常百姓家來說,已經是很豐盛的一餐了。
她吃着饅頭,寧浚見她嘴巴一嚼一嚼似吃得很香,不由得更餓。他悻悻地起身,轉身就往門外走。
“你去哪兒?”木梓衿問。
“我剛纔來的時候看見寺廟外有酒樓。”他走的急匆匆,“我去酒樓吃飯。”他快速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警告地看着木梓衿,“紅線,我可警告你,不準告訴五哥!”
木梓衿立刻點頭。她對他去哪兒吃了什麼可不在意。
寧浚飛快地走了,木梓衿吃飽喝足,在院子裡溜達,溜達了好幾圈,院落之中的樹影姍姍移動,日影間斜,也不見寧無憂回來。
想來這位玄空大師身份高得很,連寧無憂親自去請他,也是困難重重的。
薦福寺作爲京中最繁華熱鬧的地方之一,夜晚的夜景與夜市自然也不會冷清。寺廟之外燈海璀璨,其熱鬧程度不輸宜水鎮一年一次的廟會。
木梓衿打算去寺廟外消磨時間,也不知是趕巧或者其他,一出門竟碰到顧明朗。
也對,顧明朗曾對她說過,他會親自送顧允鴻前來寺中清修,想來他也會在寺中留一晚,等顧允鴻安頓下來之後才離開。
“顧將軍。”她見顧明朗也發現了自己,不好避開,連忙走過去。
“紅線,”顧明朗微微詫異,但見她從那處院落之中出來,便什麼都明瞭了。
“顧少爺來薦福寺了?”她問道。
“是。”他點頭,“除了鴻兒之外,嫂子也來了,畢竟是爲琛兒祈福,劉家也來了幾個人。”
木梓衿忍不住朝他身後的院子看了看,猜想那顧允鴻和劉家的人該不會都住在這個院子裡吧?知道真相的劉蕖能忍?
“鴻兒只是暫時在這處院落之中住一晚。”顧明朗猜出她心頭的想法,“明日一早,他便會跟隨玄隱大師一同,帶髮修行。”
她點頭,一時也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繼續留在這裡和他說話。
“寺廟之中清靜,難免有些無聊,你這是打算去寺廟外看看?”
“是啊。”木梓衿點頭,“那紅線先告辭了。”
“不妨,我隨你一起去。”顧明朗卻說道。木梓衿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先走一步。她愣了片刻,只好跟上。
寺外的街道之上,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兩人找了處地方坐下,隨便要了茶點。木梓衿的眼睛在人羣之中游弋,忽然看見一對熟悉的身影,連忙走了過去。
“趙大哥,芍藥!”她伸手,拍了拍前方男人的肩膀。
前方一男一女立刻轉過身來,正是趙知良與芍藥。兩人見到木梓衿皆是一喜,芍藥微微點頭行禮,“紅線姑娘。”
“你們怎麼在這個地方啊?”木梓衿興奮地問趙知良。
趙知良連忙將手中的東西放在身後,傻笑道:“我們、只是來看看而已。”
“手中拿的什麼?”木梓衿早已看見他的動作,伸手去搶,他只好將手中的東西拿出來,“就是……就是一個香包……”
木梓衿見他手中果然是拿着一個香包,香包之上用黑線繡着“南無阿彌陀佛”一行字,繡工精緻別具匠心,雙面錦繡,字體竟浮凸出來,呈立體狀。香包之上,又印上了薦福寺的徽印,其中一個印似乎印得又些模糊,木梓衿拿在眼前細看,“這是什麼?”
“這個是求姻緣的。”趙知良傻笑,“我、我帶芍藥來祈福……”
“哦,你是求佛主保佑你們恩愛長久,百年好合。”她將香包還給趙知良,“這香包,是芍藥繡的吧?”
芍藥點頭,“這是我親自繡的,一共繡了兩個,若是紅線姑娘想要,我也可以爲你繡兩個。”說着,目光不由得看向她身後的顧明朗。
木梓衿自然沒有發現身後的顧明亮臉色微微一變,立即搖手,“我就不用啦,也用不着。你們今晚住在寺廟裡?”
“是啊。”趙知良點頭。
木梓衿不好打擾人家,說了幾句就與兩人告辭了。
木梓衿又在街頭遊走了幾圈,期間被幾個小攤販纏着不得不買了幾個護身符,小攤攤主還再三保證那絕對是薦福寺高僧開過光的。她怎麼都推脫不掉,爲了減少麻煩,只好買了。
木梓衿有些興致缺缺,見時辰不早,便回了寺廟所住的院落之中。
很是難得,寧無憂與寧濤以及禮部尚書依舊沒有回來,反而是寧浚,百無聊賴地撐着手坐在凳子上,聽見腳步聲,猛地一回頭,雙眼精亮精亮,上前來拉朱她的手,一疊聲地說道:“你回來了,我告訴你一個有趣的事情,剛纔我在寺廟之中,碰到齊侯還有明瑛郡主了……”
“齊侯?”木梓衿蹙眉,“你什麼時候看見的?”
“就是剛出門那會兒。”
原來如此。若是他剛纔碰見,那爲什麼木梓衿沒有看見他。她走到凳子前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下去。
“你聽我說,”寧浚貼身靠了上來,“這件是事情啊,我非說不可,要不然得憋死我!”
“那王爺您說啊,紅線洗耳恭聽!”木梓衿放下杯子,懶懶地說道。
“這事說來話長。”寧浚一臉的神秘與誇張。
“那就長話短說。”木梓衿在心頭翻了個白眼。
“哦,我出門時,你才我遇到誰了?”寧浚頓時一驚一乍,表情誇張,連眉頭都要飛起來了。
“你不是說你遇到齊侯了嗎?”她漫不經心。
“哎呀,你跟五哥一樣,一點都不懂得情趣。”寧浚靈活地貼了上來,故意湊近她,“難道除了齊侯你就不會猜別人了嗎?你就不想知道,與齊侯有關的人還有誰?你要知道,平時啊,這些豪門深宅裡啊,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噱頭了,什麼妾室爭寵啊,吃醋打架啊,爭權奪勢啊……你多分了一杯水一匹布啊……”
“您到底想要說什麼呢?”她無奈地嘆口氣,恨不得晚些回來,這樣就不用聽他聒噪了。
“哈哈,我看見齊侯的夫人與明瑛郡主爭風吃醋啦!”寧浚風格大變,哈哈大笑,“我原本以爲明瑛郡主會是齊侯的掌上明珠,沒想到她也會有失寵的一天啊,我就說啊,齊侯沒兒子,如今他二夫人懷了身孕,一定想着肚子裡的是個兒子,早就把明瑛郡主這個賠錢貨的女兒忘得一乾二淨啦!”
木梓衿又面無表情地喝了一杯茶,茶水寡淡無味。
“你猜,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明瑛郡主臉都要氣綠了啊?”
“什麼?”
“哦!我原本是想出去吃東西的,但是很巧,就遇到齊侯他們啦,齊侯見了我,很是熱情的和我打招呼,我便過去湊熱鬧啊。你也知道,當時明瑛郡主和齊侯的二夫人也在。這個二夫人啊,最是會獻媚討男人喜歡了。
當初她不過就是一個員外家的嫡女,身份也不是特別尊貴,可是見了齊侯,就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齊侯迷得五迷三道的。最後齊侯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啦,齊侯不顧明瑛郡主的反對,硬是將她娶回了家。
成親那天啊,那二夫人還沒有與齊侯拜堂,明瑛郡主卻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她孃親的靈位,放在堂上,讓那二夫人必須先跪拜了她孃親,才能和自己的父親成親!那二夫人也是個狠角色,她知道自己是明媒正娶進門的,根本不是去給人當妾室的,而是堂堂正正的齊侯夫人!她哪兒會受這個委屈?就算要跪拜,也要等到婚禮結束之後再拜。
但是明瑛郡主潑辣無比,最後硬生生地將那二夫人按倒在地,抓住她的頭‘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木梓衿聽了下去,也來了興致,手中剛倒的茶水也忘了喝了。
寧浚繼續眉飛色舞,講得繪聲繪色,比說書人說得還精彩頓挫,“你不知道啊,明瑛郡主讓二夫人磕了頭,還當衆宣告,竟然已經磕頭認了她的母親,那齊侯娶的,便是小妾,全齊侯的人若是敢叫她夫人,就是誰和明瑛郡主過不去。
明瑛郡主當時一劍從腰間揮出,‘刷刷刷’幾下,將那二夫人的喜服給砍了個稀巴爛,那二夫人當時差些昏倒在地了。那幾劍,雖然沒有傷着人,但是可把全府上下的人都唬着了,所以啊,此後大家都叫齊侯新娶的夫人爲‘二夫人’,不敢叫夫人。以免觸了明瑛郡主的忌諱。”
木梓衿不由得在心頭拍手叫好,“明瑛郡主是個率直人,是個性情中人。”
“我看她是無法無天!”寧浚一拍桌子,“她個女人,管男人什麼事?還管到她爹頭上了。沒有哪個女人,會像她那樣跋扈囂張又兇悍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或許只有這一更,不好意思……
我也是一邊寫文,一邊數着自己眼睛下面有多出來的幾道眼紋的……
今天有些累,或許下午五點會再更一章……麼麼噠!
謝謝大家的支持與追隨,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