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道人從袖子之後拿出一枚玉簡,玉簡之上有奇異的圖案,若隱若現。他將玉簡交到莫寒池手中,叮囑道。“巫祝大人看到之後,便可明白一切。”
莫寒池眼底帶着幾分疲倦,神識掃進玉簡之後,卻是瞪大了目子。完全一副不敢置信之態。
他無法置信玉簡之中那蒼涼亙古的場景,竟是逼真至此。
混沌鴻蒙之初,太古神州,有四大族三都。
巫族,人族,魔族,妖族。
四大族,又分出無數分支。
彼此通婚,論道,修煉。有大能者便會破開虛空飛昇成仙。
上古之初,靈氣充盈,洞府秘境不知幾何。
然而四族三都之間,據都以巫族爲尊,更有十二巫神,四大巫祝。
四大巫祝奉上天旨意,挑選三都君主,一界巫帝。
靡靡之音傳進莫寒池神識之後,面前是遼闊無垠的太古大陸,比之現在的神州大陸大了數倍之多。
海水之中,有千丈長的巨龍遊弋,萬里高空之上,大鵬金翅鳥,與成年的火鳳纏鬥不休,
更有諸多浮游仙山之中,傳出清音浩淼,許多仙人踏雲御風而行。
仙山古林之間,也有不明嘶吼,震天徹底。
遠離太古神州,神秘海域之上,有着不明浮島,通體雪白,瓊芝玉樹,雪白的大殿內,有四位全身裹在白袍之中的人。當中一人爲首,手放在心臟之處,向一座高大的白色雕像頂禮膜拜。
那人目子清冷,透着一層淡淡金色,全身被白袍裹住,只露出眼睛與額頭。莫寒池看的出神,那人似乎發現有人,轉頭竟是看過來,雙目對視之間。一股莫名難以抗拒的壓力襲來,額頭之間,顯露出一枚雙蛇纏繞的漆黑印記。
額頭突然之間火燒一般的疼,莫寒池用手捂住,與那人對視着。那白袍爲首之人,摘下遮擋面紗來,嘴角翕動。“來寶華洞府。”說完之後,那人轉過身去。彷彿剛纔不曾存在過。
而其他三人跟着那人紛紛摘下白色的兜帽,莫寒池這一看,不由驚異不已。
一人額頭是與蓮霄一般青色印記,一人與花疏影一般紅色印記,還有一人正是與風月師兄一般的金色印記。
三人具是開口。“來寶華洞府。”聲音一斷,一股神識,將莫寒池神識清了出來。
“那是什麼人。”莫寒池擡眼,已經從玉簡之後收回神識。
“巫族的大巫祝,這玉簡之後有他殘留的一絲巫力。”方中道人說着,神色已經不似剛纔那般激動,倒是平靜不少。
“只是巫族既然曾經如此輝煌,爲何如今我修道之後竟是從未聽人提起過。”莫寒池問。
方中道人老老實實回答道。“皆因一場大災變,巫帝與所有族人爲保這最後一塊神州大陸不被虛淵之間所吞噬,施展大陣,全身巫力枯竭而亡。大巫祝大人將天女之力傳承之後也隨之而去。”
“如今巫族之人除了你還有哪些。”莫寒池突然想起名山八怪那是對他說的奇怪的話。
“天都與妖都都蟄伏着我們很多人,在不斷的尋找您。巫咸大人尋您已經尋了幾千年了。”方中道人說着,便又要跪下。
莫寒池喘了一口氣,又說道“這麼說來,我豈不是巫族之人?你們尋了我千年,可是我這紅塵不過走了三十幾年。我只是出身於一個普通農戶之家,這裡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巫祝大人眉間印記,可是做不得假。”方中道人說來。
“你們尋到我,又能爲你們做什麼。”莫寒池語氣透着疲憊。“我連自己的事都弄的一塌糊塗。又如何助的了你們成什麼大事。況且神州大陸已經夠亂了,巫族何必在來插一腳,徒傷無辜。”
方中道人眼中流露出些許心疼,甚至有些自責,他要是能早點尋到莫寒池就好了,怎麼也會阻他與魔尊糾纏不清的孽債。
“你爲何又不說了。”莫寒池看向那老頭,突然之間心下似乎信任了些,也不知道是處於某種本能,亦或者已經什麼都不往心中去了。
“巫族並不需要在這神州大陸上立足,這三都本就是上古之時族內大能從海域之中所造。早就不是您在玉簡之中看到的那片土地。”方中道人回到。
“呵。”莫寒池輕笑一聲,這幾日猶在夢裡,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那麼,現在的巫族之地在哪裡。”
“異界之地,外海之中的仙島,夾在你們稱之爲地仙界與這世界之間虛空之中。”方中道人一番話,讓莫寒池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除卻此世間之外,還有其他世界?”他問道。
“我之修爲,卻連巫族之地都回不去,只從先祖偶爾知道一星半點的。”方中道人似乎對着先祖提起過的聖地嚮往不已。“話說回來,既然巫祝大人已經尋到,待到找到巫帝了卻此間之事,便可以前往巫族聖地。”
“何事?”莫寒池蹙眉。
“老夫卻也是不得而知了。這玉簡留下的意念應該會已經告之巫祝您了。”
“如此,你說我是這巫族的巫祝,這神州大陸巫族之人可供我差遣?”莫寒池突然之間神色一凜,端坐而起,沉聲說道。
方中道人後退半步,躬身點頭稱是。
“可是如今,我真元不濟,行動受限,全是因這。我要你煉出合適丹藥··········除了他。救我離開這裡。”莫寒池低眉,手按在小腹上。
“老夫照做便是。”須臾拱了拱手。“還請巫祝大人別再傷害自己。”
“叫我莫寒池。”他忽覺全身無力,復又要睡去,強自支撐了一會。這種地方讓他怎麼睡得下去,前方還不知那崑崙同胞是生是死。
他看向方中道人目子閃爍,只覺得他想要說什麼,卻還是住了嘴。
“莫公子。”方中道人想了想,卻又住了嘴。
“快說,有什麼不妥。”他忽覺得腹中絞痛,只因殺念一起,這似乎還未成形的東西就能感覺他的殺意一般,掙扎起來。
原本敞亮的天空,大晴天炸起一聲響雷,霎時間烏雲密佈,陰風陣陣,颳得門扉搖搖欲墜,發出吱嘎的哀鳴般。
結界不知何時被幽羅冥王破開來,他帶着一身陰寒,大踏步走了進來。一雙紅目死死盯着莫寒池。
莫寒池警覺起來,這幽羅冥王爲何發怒。難道是因爲剛纔的話。他一把抓起莫寒池的衣領,解開玄鐵鎖鏈,就將人拉了起來。莫寒池腳步虛浮,被拽起來,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走。”幽羅冥王卻是什麼不管不顧,死逮着莫寒池的手腕就御風而去。
出了這百花爭豔的小庭院,眼前景緻慕然一換。庭院之外竟然是一座浮游在岩漿之海上的一塊黑石。
而面前再也不見那些清空萬里的澄清天空,而是黑壓壓的電蛇不斷的閃竄烏雲。院外的黑石邊上開滿了一種紅色的花,卻不見葉。殷紅的如同人的血液般。
幽羅冥王抓起人來,化成一道遁光,往一處最大的浮游彷彿看不到邊際的黑島掠去。
魔氣森寒,陰風呼號。莫寒池早就真元耗盡,沒有一絲真元護體,全身冰冷如落冰窟之中,眼前時暗時亮,只要幽羅冥王一鬆手,他會立刻軟倒下去。
他實在是不知幽羅冥王要將他帶向哪裡去,只知道一路無人,似乎都早已經被人支了開去。更是不知道身處何處,全身彷彿血肉,骨頭,都叫囂着疼痛。讓他根本無從去注意四周景緻。
他幾乎是踉踉蹌蹌的被人生拉硬拽的王前走着,到後來幾乎可以說是半拖半抱。他從不曾如此般得虛弱過。
似乎是前進了許久。突然,幽羅冥王停了下來,拉着他的手腕的手,不斷的緊了又緊,莫寒池一咬牙,便聽到腕骨斷裂的聲音。可是仍然是被幽羅冥王拉着。莫寒池無力擡了擡頭,模糊的雙眼卻一霎那之間清晰起來。
一望無盡的幽冥血河,蜿蜒千里的盡頭,竟然是一片混沌不堪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