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看見神州大陸血流成河,寒驚黥魂飛魄散,天都覆滅,紫薇仙境化爲焦土。就連你一直愛着的崑崙派也會從世間消失。”魔尊嘴角噙着一抹惑人至極的笑,卻說着殘忍至極的話語。
莫寒池卻隱隱猜到一個答案,洛溪當真要實施血祭。雖然他已經知道了因由,卻還是不忍,而洛溪後面的話,卻讓他震驚不已,洛溪入魔之前,雖說不是處處爲善之人,可是卻也是除惡扶弱。難道真是已經冷血無情,嗜殺成性。
“你不會的。”莫寒池不相信。“你只是恨我才這般說罷。”他逮住洛溪的袖子,神色慌亂。
“本尊連自己的血脈都可以親自動手,還有什麼不可以,天地不仁,我本無意殺孽過重,可是天卻不遂我願,偏要負我。我又何必顧念那萬千生靈。何況,河圖便在寶華秘境之中。”
“你要結成····河洛大陣。”莫寒池聽到這消息,臉上血色盡失。頓時眉間的印記彷彿灼燒般得疼痛。
接着便又說道。“你就不怕我會告訴寒驚黥。”莫寒池說着將手鬆了開來。
魔尊目子更是寒了幾分,他擡手,就是狠狠一掌,甩在了莫寒池臉上。莫寒池剛剛醒來不久,就是比之普通人,都要虛弱幾分,這一掌,生生將他從塌上,掀翻在地。
西林一看,只得嘆氣,卻奈何不得。
莫寒池只覺得這一掌,左眼處,又有溫熱的液體涌了出來。西林便看到,被紗布纏繞的地方,又殷出淡淡的紅色。疼的實在厲害,莫寒池一隻手捂住那處,就連另外一隻完好的眼睛,視線都一陣模糊。
啪嗒,一聲清脆聲音落在他的身邊的地面上。
一枚玉簡躺在了地上,泛着清冷光澤。卻正是白無送去給風月的那枚。
可是莫寒池當即想到的,卻不是洛溪的憤怒或者是自己接下來會受到怎樣的懲罰,他的第一個反應卻令他自己驚懼一身冷汗。風月身邊潛伏着奸細,而且必是心腹之人。
他讓白無連夜送去的玉簡,竟然會落到了魔尊手中。
這他算是徹底明白,洛溪爲什麼剛纔狠狠打了他拿一巴掌。
莫寒池將玉簡撿了起來,目光迎向魔尊憤怒的眼光,點頭便是承認。
“的確是我。”莫寒池聲音沙啞的厲害,卻承認的極其乾脆。
洛溪一向冷靜自持,對於喜怒哀樂七情六慾都不曾肆意而爲,這與魔修似乎有些背道而馳。可是作爲魔都至高統治者,想要不被魔性吞噬心智,控制心魔也是很重要的修行。
可是,這莫寒池卻總是輕易挑起他的情緒,任嗜殺怒火吞噬他的心智,他的目光太過直接,恨意這次清清楚楚浮現在黑目上,轉化城一種魔魅血紅瞳孔。就連烏黑光華可鑑的烏髮,都隱隱透出一種不祥的暗紅色光華。
莫寒池垂下眼睛,低眉斂目,不再看他。
“你竟能得到魔都內的訊息,說是誰?”洛溪知道莫寒池並不簡單,十年不見,如今這人心境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少年。即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離開的十年間,城府也深了起來,甚至也變得心狠手辣。
“巫族後人遍佈天下三都,皆是臣服於我。”莫寒池笑起來。“你最好想個方法殺了我,或者封印我,要不是有那兩個孩子,真元流失,我又豈會被你們活捉。”莫寒池臉上笑得愉快,心底卻是好像有一把鋒利的匕首插在心頭上。
實在是忘不掉他們,想看到他們出生的樣子,想守着他們長大,看見他們一天一天的變化,一身傷痛的時候,他會想想將來有兩張一一模一樣的小臉對着自己哭哭笑笑的依賴,就是已經跟洛溪走到了盡頭,那麼他就守着他們過下去,好像以後的日子也沒有那麼艱難了。
所以,雖然是他先負洛溪在先,雖然他一直愧疚不已,可是在這件事上,他確是怨恨的,他不光是怨恨洛溪,同樣也是怨恨自己,爲什麼不早點發現自己異於常人地方,爲什麼當初竟然心存僥倖想要將他們生下來,至少這樣,動手的只是他一人。
“說到底,我反而要感謝你。”莫寒池從昏迷之中醒來之時,便能感覺到一絲一絲真元在丹田內慢慢重新匯聚,妖元嬰與金丹都是歡快起來,瘋狂的開始吸收四周的靈氣,修補損傷的奇經八脈。
就連這副身軀都在慢慢的重獲生機,身體都重新輕盈了起來,腳上的傷口,在速度癒合着。
這一切卻都是孩子的另外一個父親親自動的手。十五年的情分徹底的走到了盡頭,唯一的羈絆已經斷了,互不相欠了。他用一隻眼還了他一顆心,這些日子的折磨,還了他的愧疚,花白了一頭的發,算是還了那些光陰。
如今,洛溪對於他來說只是魔尊而已。
丹田之內的真元已經恢復了四分,戮仙劍在丹田之中,蠢蠢欲動,一絲喜悅的意念傳遞至莫寒池的識海之中。
原來是之前魔胎魔氣至盛,竟是完全壓制了戮仙劍的靈氣,而主人本身的意念也在壓制那至純劍氣傷害魔子,故而感覺不到戮仙劍的氣息。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魔尊還是明顯感覺到了莫寒池變化,原本迷茫驚恐的目子,突然之間有了神采。整個人似乎都與之前不同了,他不由的怔愣片刻。
就在這一霎那片刻,一聲清鳴劍吟,閃耀着冰冷的青光,戮仙劍橫空出世,橫在了兩人面前。
劍芒頃刻之間暴漲,衝向魔尊面門。
魔尊擡手打出一道黑光,同時揮動衣袖,向後退開幾尺。
黑光登時化成屏障,與戮仙劍的劍光形成了相持之勢。
莫寒池站起身來,臉上卻依然蒼白,久病之下,也無法立刻就恢復往惜健康紅潤。
“西林,出去。”魔尊突然命令道。語氣不善。
“慢着。”莫寒池卻突然道。他看向西林眼光便沒有像對上魔尊那麼犀利,軟了許多。“爲了那兩個孩子,寒池在這裡先謝過西道友,日後若有用的上的寒池的地方,只管開口便是。”
魔尊聽到莫寒池對着自己屬下這麼說,也是極其不滿,不過卻是一笑了之。說道。“還不謝過莫公子,西林。”
西林雙腿一抖,登時整個人跪了下去。“老朽都是按照陛下命令行事,爲的也是陛下。”
“還不趕快滾。”魔尊說道。
西林連頭都沒有擡,跪着後退出了門口,全身抖動如同篩糠。
莫寒池此時操作戮仙劍,這麼一小會功夫,真元已經不濟了。他與全盛時期的魔尊交手,完全沒有一絲勝算,召喚戮仙劍的時候,因爲滿滿的怨恨與殺意,而剛剛劍芒暴漲之時,他真想要殺了洛溪。
莫寒池雖然真元不濟,卻殺意正盛,紅血絲布滿了右眼,劍罡絞殺周圍的魔氣。
“該死,你怎麼能殺了他們。”莫寒池扯着嗓子,嘶喊道。“他們與你無關,是我任性想要生下他們,他們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有什麼資格說他們是你親子。”莫寒池神色間,透着一絲瘋狂,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他雙手又掐了一個劍訣,戮仙劍一分爲二,從兩個方向圍攻上去,莫寒池殺意濃烈。洛溪此時卻沒有再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他只是立在那裡,也有些微微吃驚,魔氣不斷四散,抵擋劍氣,與劍罡絞殺在一起,卻不進攻。
莫寒池急了,他只想殺了他,爲了他們報仇,他也恨自己的無能爲力,甚至都來不及感覺到他們,而那些魔氣似乎永遠絞殺不完。
他更是加緊催動戮仙劍,劍身二分爲四,不過劍光卻是弱了許多,可是莫寒池沒有注意到,他越是着急,怒火越是高漲,眼神越是瘋狂,殺意卻是清晰。
可是漸漸的不光是真元支撐不住,就連剛剛開始修復的身體都有些吃力了,肺腑之間氣血翻涌。
反正也不會在糟糕了,他吐出一口精血噴薄在戮仙劍上,戮仙劍全身輕吟了一聲,劍氣大漲,四分爲八,從四面八方形成了一個劍陣將魔尊牢牢封鎖在劍陣之中。
他顧不得這實力差距,也顧不得是不是真的殺的了他,可是真是心疼的厲害,卻不知道自己能爲他們做些什麼,或許這是他僅能做的了的。
可即便是這樣,劍陣還是傷不得魔尊分毫。
洛溪那般耐心卻也沒有了,周身黑色魔氣集中凝聚,他手揹負在身後,連動都沒有動,卻聽見幾聲清脆的碎響。那孱弱的劍陣便悉數粉碎,化成了灰塵。
莫寒池看見魔尊輕易的便破解了劍陣,臉上一青,突然好像失了力一樣,右眼抑制不住的淚水,涌了出來。聲音已經變得嗚咽。
“你恨我,不肯認他們便也罷了,可是爲何要殺了他們,你怎麼對我都沒關係,要怎麼報復我,都可以。可是·····。”莫寒池臉露悲切,眼神忽然又變得呆滯起來,全然沒有剛纔憤怒之色。
“我就連爲他們報仇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到,他們不是你殺的,是我太過無能,什麼都保護不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殺了他們。對不起,是我。”莫寒池對着虛空的方向說道。全身抖的厲害。
他不斷的喃喃重複這幾個詞。“是我,對不起,我什麼都做不到,是我害死了你們。”
魔尊神色一頓,他一把將莫寒池從地上逮了起來。“你是怎麼回事。”
“是我的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莫寒池全身抖了起來,他眼神呆滯,卻沒有絲毫抵抗反應。
“你是怎麼回事?”洛溪衝莫寒池大吼一聲。
莫寒池全身抖了一下,微微擡了擡眼。又看向別處。“我的錯,我的錯,我什麼都做不了。”
洛溪神色也有一瞬慌亂,他突然覺得無力。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我是誰?”魔尊氣息亂了。
這次,莫寒池終於肯看了他一眼,原本怯怯的眼神,突然凝聚起來。瞪得極大。拼命掙扎起來。神色憤然,殺意瀰漫。
真元凝聚,莫寒池憤然的看着洛溪,突然出手,一掌打在洛溪胸口處,然而那股力量卻好似石沉大海,魔尊依然緊緊抓着他的手臂,剎那間又是惱羞成怒。
“該死,我竟然真當你識海混亂不清了,瘋了。”說着,又是甩了一個耳光。
“殺了你。”莫寒池大喝了一聲,人竟是撲了過來,有些瘋癲。用手抓,用牙咬,又是用腳不斷踢蹬。
洛溪費了好大勁,纔將莫寒池整個人壓在地上,讓他動彈不得,莫寒池瘋狂的眼神讓他不由的心驚了。
“我是誰?”這次他又問了一遍,口氣卻平靜了不少。
話一出口,莫寒池卻突然不再掙動,他全身安靜下來,琥珀色的眼木木的看着他。右眼轉動着,像是在思考,歪了歪頭。卻讓魔尊霎時覺得有幾分可愛。心底卻是重重咯噔一下。
“你········。”洛溪有些難以置信。
“洛兒,·········。”莫寒池如孩子般得口氣。確讓洛溪整個人都震住了。
“喂,放開我,師父進來看見又要罰我們了。”莫寒池笑笑。露出一側酒窩。
“你瘋了?”洛溪黑色瞳孔收縮,就好像說給自己聽一般。站起身來,卻在無法露出兇狠之態,全是不敢置信一般。
“我········”莫寒池也站起來,神情恍恍惚惚,眼前突然變得混混沌沌,他伸手,眼前越來越模糊,全身都累到了極點,黑暗襲了上來。“洛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