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池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而過, 而軒轅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還不待他叫一聲師尊的時候,軒轅煌突然斬斷他身上烏金隕鐵的鎖鏈, 一把將徒弟扛到了肩膀上。
聲色具厲的說道:“一切回去再說。”
接着眼前無數的景色彷彿化成無數線條, 往身後倒退而去。
突然, 軒轅煌在一座小山巔之上停了下來。
朗月星稀, 一轉眼卻不知爲何變成了夜晚。山巔上涼風習習, 卻有翠竹環繞,一汪清池綴滿了星子的倒影。
這座山巔不大,莫寒池卻是第一次來, 而他暮然有些恍然熟悉的感覺。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軒轅煌板着臉,揹着手, 看着夜空,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師尊。”莫寒池叫了他一聲。
軒轅煌轉過頭來看着自己的徒弟, 道“這裡你可覺得熟悉?”
莫寒池看軒轅煌反應,以爲他會同一般人那般誤會於自己, 然後重重的責備自己一頓,他早就做好這番準備了,可是突然被師傅問了這樣一句,卻有些微微差異,好像他已經習慣所有熟悉之人的責難。
可是煌師尊卻沒有,
他問自己, 這裡是否覺得熟悉。
莫寒池又環視四周, 再次確定自己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但是這種抹不去的熟悉之感卻又讓他迷茫了。
於是點了點頭。
軒轅煌一手指指着星空道, “聖殿就在這山巔直指的上方。”
“師尊,您是如何得知聖殿的。”莫寒池忍不住問道。
“幾十年前這裡異象頻出, 我途徑此地,此地卻是一片冰封萬里之像,唯有這池水竟不結冰,異象便出自此冰寒之池。”軒轅煌說道,莫寒池眼神微動。
他接着道:“於是我將周圍佈下結界,一頭潛進了池水之中,此處池水之深,遠遠出乎我的意料,後來更是因爲潛行太久,爲師真元支持不住,順着暗流不知道被捲到什麼地方去了。
當我在睜開眼睛之時,眼前所見爲之震撼,爲師不知立於何處,只是四周爲白玉堆砌而成的宮殿,無數巨大的廊柱支撐起一個巨大的宮殿,從宮殿上,就能看到外面,無數浮游在黑暗星空虛無之中的島嶼。
然而有一塊巨大的島嶼,四面爲海,被籠罩在一個力量巨大的結界之中。那個結界力量超乎爲師的想象。
島嶼之大也超乎爲師所能概述,只是從白色宮殿上望去,能模糊看見江流,山脈,湖泊,其形狀竟是古典之上記載的神州大陸全貌。
爲師尚未從震驚之中迴應過來,就有數位白衣女子出現,她們人人皆爲人身蛇尾,當前最先一女子告訴爲師,她們是巫族巫子,終身侍奉於聖子身側,此處宮殿主人便是此界聖子所管轄之地。
起先爲師並不清楚何爲聖子,何爲巫子,雖說對於巫族隱隱知道一些,可也只知道表面上的一點而已,到那時爲止,爲師只知萬年前有統帥神州大陸的一族,名爲巫族,可也不知他們爲何消失,爲何此時會出現在此處。
後來,這些巫子帶爲師去見此處宮殿的聖子,三千世界,大大小小,爲師唯一能確定的便是,爲師大概已經是誤闖到了異界,而神州大陸卻在這個異界的掌控之中。“
說道這裡,軒轅煌頓了一下,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莫寒池一眼,又說了一句話“
寒池,他果然是你,雖然形貌上還差了幾分,但是你便是那人。”
莫寒池聽不明白軒轅煌的話,道:“師尊,寒池不明白,這話是何意。”
軒轅煌脫下自己外衣,披在被冷風吹的瑟瑟發抖的徒弟身上,坐在他的身邊又繼續講道:“爲師走了很久,宮殿之大,恐怕三都之宮殿羣,無一能比。雖然稱之爲宮殿,可是彷彿自然形成之觀,覲見聖子之處的宮殿是有一座巨大的樹木自然長成,樹木之頂上燃燒着一團紅色的火焰,火焰散發的光芒將整個大殿照亮、
而大殿沒有地面,只有水面,爲師走在上面,兩側時不時會有數丈大小的小白龍越起水面,又落回水裡,而左側有一朵開的正盛的青蓮,爲師只記得那是一朵十二品青蓮,
爲師繼續往前走,終於見到了此處的主人,可是爲師看不清此人形貌,只記得此人坐在一片最大的蓮葉之上,赤着腳,金目,銀髮,穿着一身最爲簡單的白袍,此人被那些巫子恭敬的稱爲聖子,聖子腳邊趴着一頭正酣睡的金色麒麟。
他看見爲師的時候,沒有開口,可是他的聲音卻在爲師的識海響起,爲師甚至都感覺不出聖殿主人的修爲,只是聖子道。
世上有崑崙,崑崙有十洲,十洲有個華胥國,華胥國又分西崑崙,東蓬萊。西崑崙乃以西王母統治,西王母侍奉媧皇大神,其坐下又有九天玄女,是巫族女仙之首,執掌崑崙十洲三千世界六道輪迴,萬物生靈生滅。十洲分成三千世界,每個世界之上都有一處聖殿,每一處聖殿都有四位聖子執掌此世界規則,若世界死,便是聖子死,聖殿毀。
他指給我看遠處,那些已經沒有結界保護,如同岩石一樣,浮游在虛空之中的大陸。
哪些地方已經沒有聖殿的保護,是毀滅的世界。
而後他又指向高處,從巨大的樹木縫隙之間,可以看到無數擁有着結界保護的巨大無比的陸地,每一處之上都有一座類似的聖殿。
頃刻之間,爲師便明白,爲師所處乃是守護神州大陸的聖殿。
爲師求他能否收回天命,而他卻搖了搖頭,手指指向腳下,水池之下能看到守護的此世界結界,有一道細微的裂紋。半邊的結界都暗淡無光。
他說,華胥國大亂,不周山傾倒,東蓬萊想要與西崑崙分裂,祖巫們之間大戰,將三千世界都置於危險之中,所以三千世界都受到了影響。擁有伏羲真靈的各界巫帝都神魂都影響。
而他奉了西王母之命將親自前往此界之中,了結此事。不周山傾倒在即,而要穩住此界,只能讓聖殿從虛空之中降下,將整個神州支撐起來。
爲師鎮住,以爲飛昇之後便能永生,豈料又是如此。
他說完,轉頭往另外一處看去。哪裡有一個光團,光團之中有個嬰兒,他對爲師說,他算出此次下界,己身也將進入輪迴之中,受法則影響,擁有七情六慾,若不能了事,求爲師助他一臂之力。完成大事。“
莫寒池聽完暮然呆住,幾乎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他道“後來呢?”
“爲師本以爲是一場夢境,誰知醒來之後,發現身處冰池之下,而身側冰館之中躺着一個嬰兒。於是將那個嬰兒從冰池之下帶了上來。周圍萬里冰封都化解了開來。”
“原來“莫寒池道,“原來此處是這般來歷。怪不得如此熟悉。只是到底那是師尊的一場夢境而已,算不得真。”
“你是師傅從這裡帶出,所以師傅爲你取名寒池。只是這些年來,你也如同師傅的親生孩兒一般,爲師不過離開了一段時間,你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師傅那個精靈古怪的寒池呢。”軒轅煌透着遺憾道。
“師尊,我現在只想跟你去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莫寒池道
“好,好孩子,咱們這就走。”軒轅煌擦了擦徒弟有些髒污的臉。
軒轅煌將莫寒池帶回了茅山。
茅山依然是那個不起眼的小門派,天下再亂,似乎也沒幾人知道,莫寒池回到了自己的年少時候住的那間小屋子。
回到久別的茅山,竟然發現,沒有認識的人,莫寒池單獨跟軒轅煌住在一個小院子,軒轅煌又變成了老頭的外貌。
莫寒池一回到茅山,就在也爬不起來了,只能天天躺在牀上,原本在魔都還有幾分精神的他,這次所有的傷病一下,洶涌而來。
軒轅煌幾乎將自己上好的天才地寶都用盡了,這才微微有了幾分起色。有了師尊的照顧。
又是十個月之後,莫憂出世了。
只是隨着莫憂的出世,身體近乎枯竭,他昏睡了整整一個月,一個月之後雖然人醒了過來,可也是比一般人身體還要糟糕,用他自己的話說,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變成病癆的一天。
軒轅煌三天兩頭各種煎藥,修真之人的丹藥對現在的莫寒池來說太過霸道,根本無法進行煉化的他,那些丹藥對他身體來說,只是沉重的負擔而已。
所以,軒轅煌每天弓着背,裝成老頭,時不時就會抱怨自己的徒弟:“你這個年輕力壯的人,要累死師傅這把老骨頭了。”每次抱怨完,莫寒池都會翻個白眼,有時候也會打趣道:“師尊,以後徒弟會記得給您燒最好的紙。”
莫憂是個很不老實的孩子,沒事就哭,哭聲還特別大。格外的鬧人。
莫寒池雖然會帶半大的孩子,可是卻不會帶這種剛出生的小孩子,再加上他三天兩頭生病,軒轅煌於是就肩負起照顧莫憂的任務了,不過讓軒轅煌遺憾的是,莫憂一生下來,兩隻眼睛顏色就不相同,一隻巫族的金色,一隻卻是純魔的血紅色血目。
莫寒池無所謂,他身體的好的時候,就抱着莫憂在小院子裡曬太陽。看着莫憂睡得格外沉,他就會想起卿兒。想着想着,自己也會睡過去。
軒轅煌剛要帶着蓮蘭進來看他的時候,就看着這麼一副景,小小的莫憂,趴在他爹懷裡,父子倆都睡得很沉。樹蔭斑駁的落在父子倆的臉上,小莫憂口水還流在自己爹爹衣襟上,莫寒池的下巴抵在孩子的額頭上,斑駁的陽光落下,打在父子倆身上。
蓮蘭談了口氣,問道:“師尊,這事要怎麼才能說出口。畢竟那人之前做法太多決絕。”
軒轅煌道:“他們早就沒有關係,魔尊要死,就讓他自己去死,別在把我徒弟拖下水。”
“可是,魔尊當初那麼做,誰知道會是這樣。”蓮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