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煌說完, 橫抱着自己的徒弟急匆匆的走進了另外一處的廂房,魔尊急忙要跟進去,卻被宇文攔住了。
“讓開。”他命令道。
宇文嗤笑:“我可沒必要聽從你的命令。”
“本尊, 不, 我之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的上忙的。”魔尊道
宇文也任憑這雨淋在身上, 他往後轉了下頭, 感覺廂房內佈下了一個聚靈陣, 說道:“在這裡等着吧,至少這次他不會有事。”
“告訴我,軒轅煌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就連嚴清, 嚴清都那麼說?那是什麼丹藥?”
宇文閃身進了門廊,道:“也該讓你知道, 可我師弟不讓說, 其實我知道也不是很多。你是要就這麼站在雨裡面淋着聽嗎?還是先去換件衣服, 把崩開傷口處理下,反正, 寒池應該也沒那麼快醒過來。”
“說,現在就說。”
“你知不知道,還不就是那個樣子,知道了也是這樣,不知道也是這樣, 反正也改變不了什麼了。”然而, 宇文話音剛落, 大雨之中又急急忙忙跑來一人。
巫子蛇尾都被刮掉了幾片蛇鱗, 可是她身後的侍女撐着傘幾乎趕不上巫子。
莫憂瞪着一金一紅的大眼睛, 被巫子抱着,手指頭放在嘴裡, 看着黑衣黑髮的魔尊。
“宇文大人,小殿下剛纔被雨淋了,開始發熱,嘴裡一直喊着要爹爹,憂兒小殿下只能抱到您這裡來了。”巫子道
“卿兒他從小就身體不好,西林呢?流月呢?”魔尊問巫子。
“流月姐姐,與西林大人已經在照顧卿兒殿下了。”巫子回道。
“啊,這一個兩個的,還讓不讓人安生了,來憂兒到大伯這裡來。”宇文拍拍手,手一身,莫憂咯咯笑了兩聲,急忙將自己的小身子送了出去。
只是那雙大眼睛隨即又好奇的望着魔尊。
這是,洛溪第一次見到莫憂,他想都沒想過什麼時候他還有這麼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太出乎他的意料。
便是經歷過太多大風大浪的魔尊,似乎也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弄的有些發矇。
雖然早些時候,他聽到了另外一個孩子的消息,可是那時候卻沒有一點心思去想這件事,誰都比不了卿兒,腦海裡也沒有去太注意到這個孩子。
可是現在猛然看到了,彷彿有個天大的寶物,掉了下來,將自己砸的有些暈。卿兒早產,身體一直不太好,小小年紀卻似乎特別早慧,似乎已經知道些什麼,極少笑,性格極爲乖巧,從來沒有大哭大鬧之事。
莫憂實在太像少時的莫寒池。
宇文將莫憂舉到了魔尊面前,道:“莫憂皮的就跟小時候寒池一樣,不愛睡覺,好動,對什麼都好奇。”
說完,宇文手一鬆,莫憂便往地上掉去。魔尊只覺得呼吸一滯,雙手急忙將莫憂接住,不由的大怒。
誰知,莫憂裂開小嘴笑個不停,胖嘟嘟的腮堆砌兩團肉,咬着手指頭,笑的口水都流在了小衣服上。
小小的身子在魔尊懷裡一晃一晃,胳膊肥的好像兩條蓮藕。白胖白胖的一個笑娃娃。
“可愛吧。”宇文說着,好像再跟別人說,我兒子可愛吧。
魔尊臉色變了變,明明是他兒子,怎麼還要別人對他說可愛不可愛。
“我經常趁着寒池師弟不在的時候,把莫憂借過來玩玩。”宇文說完,魔尊整個臉都黑了。
“憂兒是不是最喜歡,拋高高的遊戲了。”宇文對着莫憂道。
莫憂伸着手,似乎要求宇文再來一次。
宇文準備把莫憂接過來,誰知道,魔尊竟然抱着莫憂,往一旁撤了撤。
四周軒轅煌的那些部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都退下了,門廊低下,剛纔還是緊張成一團的氣氛,不知道怎麼回事,變成了爭奪小孩的遊戲。
“我見過卿兒,我不喜歡那個孩子,那雙眼睛跟你太像,小小年紀,走路都不穩,就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瘦瘦小小的 ,還是憂兒可愛,誰抱都可以,肥的像頭小白豬。”
就連魔尊都不能不承認,這莫憂比起瘦瘦小小的卿兒,的確白白胖胖的,卿兒一歲多點的時候,纔有這麼沉。想起卿兒,魔尊有一陣子心疼。
“孩子,就要留在生身之人身邊,這骨血誰都代替不了,孩子都是父母的血,父母的骨,不然他們根本來不到這個世界,修真本就是逆天之事,所以修真之人有個一兒半女的,莫不是都要付出些代價,有的甚至要魂飛魄散。”
魔尊沒有說話,微點了下頭。
宇文眼眸一低,有些傷感道:“其實就是這麼回事,憂兒跟卿兒,來的都太不是時候,寒池的身體底子已經被掏空了,崑崙那場刑罰,不過是雪上加霜,能降下聖殿,封印巫帝之人又只能由他來做,所以說到底是他比較倒黴,就只能靠九轉歸元丹了。”
“今天這事,恐怕也是因爲,他將要將卿兒過繼給魔後媚姬吧!”宇文猜測道。
魔尊又點了點頭:“我不答應,以前錯了,由着他的性子來,現在這事不會由着他來。”
“魔尊啊,他沒說,晚了這句話嗎?他現在,不過是跟你交代後事罷了。你答應就是了。”宇文平靜的說道。“讓他安個心,就這麼簡單,至於以後,只是看孩子自己命好不好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一瞬間,黑眸變得血紅,他無法相信這話是從莫寒池師兄嘴裡說。魔氣一時在四周瀰漫開來。
“今天他這樣你已經看到了,七竅流出黑血,你也當明白是怎麼回事,從他吃下九轉歸元丹的時候,我跟軒轅煌已經做好準備了而已,不過是早點晚點的事,我從有靈識過了五百多年,見慣了生死,雖然也是捨不得,不過又是一個罷了,你爲魔尊,應當也是見慣了生死之事,可能開始會很難過,但是時間久了,你也會習慣的。”宇文語氣極爲平淡,似乎已經習慣了這類事情。
“什麼。”他重複了一句。“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是不是在替你師弟出氣,所以才這麼說,什麼後事,他不是好好的,我們會一起看着孩子長大,他答應過,他答應過。”
“看開點,我現在就告訴你,是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這段時間你想做什麼,都別留下遺憾就好,或者乾脆就徹底將他忘記,好好做你的魔尊,你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何必流連一個將死之人。你還有好幾百年,好幾千年時間要度過,你們認識不過就那麼幾十年,何必在意,何況這近萬年的時光,你是唯一一個被另外兩都認同的魔尊。
你那麼對寒池,軒轅煌卻沒有要殺你,不過就是因爲他們認同你作爲一方霸主,能爲天下帶來安定。當年,軒轅煌便是如此教導寒池,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好男兒,不耽於兒女私情,當以天下爲公。
這是寒池身上的枷鎖,卻也是他如今還咬牙活下去的理由。“
雨水小了很多,魔尊望着門廊外的淅淅瀝瀝的雨點,落在地面,帶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突然想起,上次,軒轅煌曾經說過。
“早知道,早知道,真該將徒弟養成紈絝子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們拜在崑崙學藝之時,有一天早課,道胤師尊問我們爲何來了崑崙。當時正好叫到了我。我就說啊,報仇,一定要爲了家人報仇。當時的我眼裡只有復仇,殺了當初屠我滿門之人。
後來我身後站起來個小土包子,他說:光是報仇沒有用,殺了人家人也不會回來。
我當時氣的,只想狠狠揍他一頓,這種有父有母的孩子,哪裡會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
道胤師尊就問他:那你說該怎麼辦?
當時那個小土包子,撓了撓頭說:再給他組一個家,讓他不能整天想着報仇的事,整天想着保護新的家人。“
宇文問:“後來呢?”
“後來,我們照舊打了一架。”
“誰贏了。”
“我裝受傷,讓他被師傅罰着多抄了好幾遍道德經。”
“哈哈哈哈哈。這小子遇到剋星了。”宇文笑彎了腰。
“他小時候,能治着他的人確實不多,寒池闖了禍,經常是恨的人牙根癢癢。洛溪,你們少時不是很開心嗎?以後那些傷心事,就少在提吧,至少這段時間別在讓他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