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溪一行人帶着風月的消息回到了天都,蓮蘭要求單獨面見寒驚黥,這事卻不能聲張,只得秘密的進行。於是寒驚黥微服出了宮,來到了洛府,而身邊只帶着幾位青雲天的門人。
寒驚黥剛跨門而入時,莫寒池正在給一個紅木匣子上香。
“這是。”寒驚黥一進來就問。
“大師兄城朗的首級,魔都之人甚是可惡,將抓到的仙門弟子竟然練成了魔將,魔屍。”莫寒池將香擺上。
洛溪這纔開口道。“聖君,已經有天命之女的消息了。但是詳細的恐怕還是要蓮親王來講了。”
寒驚黥擡頭看向屏風後面,那裡走出傾城絕豔的妖都親王蓮蘭。
蓮蘭向着寒驚黥頷首。“見過天都君主。”
“還請蓮親王如實告知。”寒驚黥說道。
“那是自然。”蓮蘭垂首,蝶翼似的睫毛留下一排淡淡的暗影。
寒驚黥往上座坐去,蓮蘭在左邊下首的位置坐下。洛溪招招手,立刻有僕從端來香茗。
然而寒驚黥一顆心都在擔憂風月,哪還有什麼心情去品這茶,茶雖是名品,入口時卻與水無異,蓮蘭放在旁邊不動那茶,那是因爲他知道茶水太燙人,而寒驚黥卻連冷熱都無心去分辨,直到身邊一位青雲天的門人,說道“主上茶是剛端上來的,小心燙。”
“無礙。”寒驚黥對這茶的冷熱並不關心。
“琴公子現在人在妖都。”蓮蘭頓了下,觀察寒驚黥神色,見還是如開始一般,便又放心接着說了下去。“父皇當初救母妃心切以琴公子之血爲母妃續命。而我百般勸解無效,父皇仍就執迷不悟,這樣下去只會害死自己跟母妃,所以還請聖君能夠出面。父皇若能恢復明治,母妃也還有恢復的可能性。”這個道理看似簡單,很多人都知道,妖皇也並非不知,只是關心則亂。越是深愛之人的事,越是反而讓人失了理智。
寒驚黥深知這個道理,他怕自己越是擔心風月越是反而會害了他,竟這樣拖了好幾年。可是現在這個機會若是不把握,風月真有個意外,寒驚黥想到此處,感覺到冷汗溢出了額角。他不但會失去此人,還會失去聖君之位。
可是兩個他都不能失去,寒驚黥知道放眼天下三都多少人期盼着自己失去這個位置。一旦失了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這事只當暗着來。”寒驚黥道。“如果只是救出風月,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萬萬不可走漏風聲。妖皇的宮殿設有結界,也沒那麼容易潛入。而且這事跟魔都牽扯也不少,你父皇身邊可能已經混入了修魔者。現在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屋子裡的人還有誰。”
“冷無雙。”
“原來是無雙城的少城主。此人也是仙門後起之秀了。加上他人手差不多夠了,只是我們還要帶一個善於解妖毒之人。恐怕還要天山雪蓮宗相助。”寒驚黥說完,掃視一眼滿屋的人。一口飲盡杯中的茶。“待中元節過後,便動身。”
莫寒池對於天山雪蓮宗的認識,僅限於那個曾經欺負小三子的蔣雄。所以連帶着整個印象都不怎麼好了。
天都之人會享受生活,尤其又是每年一度的中元節,白天各門各戶祭祀完自己祖先之外,到了晚上還會涌上街頭,放河燈,放煙火。好不熱鬧。放河燈之前,河裡會先放下四艘擺着祭品的冥船開道。後面纔會跟着放下那些祭奠逝去之人的思河燈。但是由於河中美景醉人,而漸漸演變成了相愛之人互訴衷腸的一種方式。
自從回來以後,莫寒池就無精打采,沒有了以往嬉笑打鬧。整日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再不就是看着那裝有城朗頭顱的木匣發呆。
“人就這麼沒了。”這是他最常說的一句話
事情了卻之後,洛溪寫了一份清楚的書信通報崑崙。他放下手中的毛筆,摺好信件,一揮手,香爐青煙化成一隻青鳥。看了一眼信,他又想了想,洛溪又是一揮手,青鳥又消散而去。他轉身出了屋。
“寒池。”他推開門,看見牀上躺着發呆的人。將人從牀上拖了起來。“將城朗師兄的首級送回崑崙吧。”洛溪說道。
莫寒池眼裡有了神采,點了點頭。洛溪放下心,手一擺,一隻黑色的鷹落在他肩上,信件被綁在黑鷹的鷹爪上,洛溪又好像說了幾句什麼,黑鷹飛向那個匣子,抓起來,飛了出去。
“他能平安飛到崑崙嗎?”莫寒池信誓旦旦的問道
“這不是普通的鷹,是我的真元化成,若是出了什麼事,我自會感知。”洛溪眼神飄向黑鷹消失的地方。
“我現在已經看不出你的修爲了,洛溪。”莫寒池沒精神。
“想看嗎?”洛溪說道,淡然一笑。
“想。能當長老的話至少已經修到了元嬰前期。”莫寒池擡起琥珀色的杏眼打量着他。
洛溪坐下伸出雙手,笑看莫寒池,莫寒池有那麼一瞬間微微的愣神,什麼的樣的洛溪他都見過,卻唯獨笑的這樣溫柔的洛溪極少見到。笑容裡有那麼多東西,他似乎明白,細細想來卻又糊塗了。就好像那些陳年老酒,初時品嚐辛辣入口,回味卻是醇香持久,越是久,越是濃郁,越是流連忘返,慢慢的變醉了,沉浸於溫柔鄉之中,不願意醒來。
莫寒池搭上了洛溪的手,閉上眼睛,開啓了內視,一片彷彿星空般的深藍,看不到盡頭,數個細小的金色星辰閃爍其中,金色的閃爍越來越亮,最終彙集成一團耀眼的金色圓球,金色圓球開始旋轉,慢慢分裂。慢慢吸收周圍真氣,突然,莫寒池感覺的一陣震盪,頃刻間霞光滿室,吞噬了深藍,金色的圓球轉速加快,卻越來越小,顏色越來越淺。莫寒池疑惑,卻不自覺的身體貼的更近,期望內視可以看的更加清晰。
只見那金色的球體顏色越來越淺。最終化成一團耀眼的光芒,光芒漸漸收斂,莫寒池看到一節清晰嬰兒小小的手臂,隨着光芒的退卻,漸漸的顯現出一個半透明乳白色的嬰兒的身軀,最後整個元嬰清晰的顯現出來,安靜的睡着,元嬰心臟處一團耀眼的金色慢慢籠罩起全部。
莫寒池突然覺得一暖,似乎從自己這邊一股金色流光流進元嬰的身體之中,半透明的嬰孩緩緩睜開了眼,金光閃耀。莫寒池微笑起來,睜開眼時,正對上洛溪黑色的眼睛,一道金光從洛溪眼底清晰的閃過。
“元嬰後期,”莫寒池神色間有些羨慕。“半仙之軀,你竟然超過太一聖尊了。”
“寒池,你還是無法存貯真氣嗎?”洛溪問道。剛剛他分明感覺到一股純淨的,經過煉化的真元流進了自己的元嬰。
“能,比以前好多了已經,只是你根骨太好,我搶不過你,你這根骨竟然能從我這裡搶走剛煉化還沒來得及吸收的真元。”莫寒池撇撇嘴下了牀,覺得有些餓了。內視是一件很浪費體力的事情。
蓮蘭走路無聲無息,聊得正歡的莫寒池也沒有注意到,有人什麼時候就走到了他身後。猛一轉身有人撞到了他的胸膛上,蓮香四溢,莫寒池緊緊將人摟住。打趣道。“有美人投懷送抱。”
“你。”蓮蘭臉一紅,趕緊推開莫寒池,洛溪神色暗了暗,被蓮蘭看在了眼裡。
“今天是中元節,晚上街市該很是熱鬧。”蓮蘭說道。
“你們去吧,我這裡還有事要處理。”洛溪說完,甩袖走了出去。蓮蘭活了三百年,洛溪的心思他早就看透。雖然洛溪比同齡人城府要深很多,可是在感情上,畢竟也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而已。對於一個妖來說同性相愛這種事,根本無所謂。妖都有的是,他家父皇跟父王還不是如此,但是爲了對外說的好聽些,蓮蘭還是會說父皇跟母妃。天曉得仙門正道對這些似乎還挺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