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新住戶
方亭市外環，別墅區。
當少女們一同推開大門，踏入玄關之時，率先發出聲音的是走在人羣隊伍最前方的木百合。
“什麼情況？好大！”
發出的雖然是毫無營養的感嘆，但卻能夠代表柏安市一行人真切的想法。
四層樓的獨棟別墅，相比於柏安市魔法少女們所聚集的琴行二樓，確實空間上要大出了太多。
“爲什麼你們的秘密基地這麼大？賄賂？”
木百合鑽進玄關裡四處張望，環顧四周後終於耐不住好奇心，回頭向林小璐問道：“還是說這是你們家的房產？”
“怎麼想都不可能是賄賂的吧。”林小璐有些無奈，“這是翠雀找異策局協商找來的場地啦。”
“巡查使做的嗎？啊，原來是這樣。這麼一想就不奇怪了。”
木百合瞭然地點了點頭，“但是你們的老師可以搞到這麼大的排場，住上這麼豪華的基地，我們還是隻能天天放學以後像是校外樂隊少女一樣龜縮在琴行裡，這麼一看我們的老師還真是沒……唔唔？”
她話沒說完，就被一旁的白薊捂住了嘴。
——別在外人面前說這些蠢話。
雖然沒有出聲，但白薊的目光就是透露出了這種意思。
事實上，說麻生圓香在這方面沒用，或者說是沒有出力，也確實是錯怪她本人和柏安市的異策局了。
雖然真相的確是她沒有協商過這方面的事，但柏安市異策局的存在形式與方亭市異策局有着相當大的不同。對於方亭市異策局來說，置辦一處房產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於柏安市異策局來說，雖說這並非是辦不到，但過程上會麻煩不少。
每座城市之中的異策局，其存在方式都會有所不同，有的像方亭市中一樣堂堂正正地作爲政府機關存在，有的則會僞裝成其他的組織形式，而柏安市的異策局則是一個物理意義上的地下組織。
不管人員的配布還是地理位置，柏安市異策局都完全位於“地下”，雖然一直在柏安市當中進行着活動，但會盡可能地抹除掉自己在城市之中的活動痕跡。
不過，也正是因爲隱蔽到了這種程度，所以此前幾乎被黑燼黎明一網打盡都無人知曉，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這般行事風格的異策局組織，讓他們去城市中置辦一個屬於魔法少女的大型行動據點，還要想辦法去隱瞞各種首尾，確實難度要大上很多。
也正因如此，不管是麻生圓香還是燈盞，都沒有去提出過這樣的要求。
於是到了現在，纔會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狀態：明明論魔法少女事務上的經驗，柏安市的小隊纔是更加老道的一方，但是在見到了方亭市小隊這堪稱豪華的硬件設施以後，反倒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時不時問這問那的。
四層別墅的空間很大，原本空出來的房間就還有很多，再住上幾個人也完全沒有問題，所以很快，柏安市小隊的魔法少女們便也挑好了房間，帶着自己的行李搬進了這裡。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們可能都要在此逗留。
白靜萱負責去地下訓練場佈置其他人的訓練空間，夏涼則拽着摩可去準備接下來的晚餐，帶着柏安市小隊參觀房間的任務自然落到了林小璐的頭上。
只不過，她的表情一直有些悶悶不樂。
白薊是小隊之中最後一個選房間的，所以當其他人都去忙活自己的事以後，這間空蕩蕩的房間前，就只剩下她和林小璐二人而已。
“那麼我就選擇這間房吧，非常感謝你們的招待。”
一直表現出一副領頭人做派的白薊，哪怕這個時候依然十分禮貌，向林小璐致謝道，“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佔用你們一部分空間，如果有給你們帶來什麼麻煩，我先在此向你們道歉。”
“嗯？啊，無所謂啦，反正本來地方就很空。”
林小璐則是興致乏乏地迴應，“倒是你們，人全都到方亭市沒有問題嗎？伱們城市那邊的殘獸怎麼辦？”
“這一點的話不用擔心，雖然十分慚愧，但是我們隊伍還有一名字牌認證的前輩繼續駐守。”
白薊解釋道：“而且我們的城市……前一陣子發生了一些事情，至少現在，這段時間裡，城市中出現殘獸的頻率是很低的，所以也不需要那麼多的魔法少女。”
“黑燼黎明？”略費腦力消化了一下對方話語中的信息，林小璐偏了偏腦袋，得出了一個直指矛盾中心的結論。
“啊……嗯，也對，你們方亭市之前也遇到了呢。”
因對方的直來直去而驚愕，白薊有些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情不自禁地掩住嘴：“非常不好意思，我下意識覺得這是不值得外傳的事情，並非是有意隱瞞。”
“那麼，你們打了嗎？”林小璐卻頗有些突兀地問道。
“打？”白薊不解。
“黑燼黎明，你們跟他們戰鬥了嗎？”
林小璐有些認真地看着對方，“戰鬥到了什麼程度？”
“……戰鬥的話，很遺憾，我們並沒有直接與黑燼黎明的幹部戰鬥。”
白薊目光微垂：“巡查使大人來到我們城市以後，一個人就找到了我們此前一直都找不到的敵人，然後，據我們小隊的前輩所說，她幾乎是瞬殺了那名黑燼黎明的燼衛。我們沒能幫上什麼，就連‘旁觀者’的角色都沒有，僅僅只是一個事後的知情者罷了。”
“沒有戰鬥過嗎？”
口中唸叨着這個回答，林小璐眸光微閃：“……我可是，去戰鬥過了哦。”
“嗯？”對於面前之人的話語，白薊有些不解。
“我和‘蛾’……和那個臭老太婆戰鬥過了。”
林小璐盯着對方：“雖然完全不是對手，雖然真的被打得很慘，甚至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在戰場上只是翠雀的累贅而已，但是，我和她戰鬥過了。”
“我從成爲魔法少女的第一戰開始，就面對過死亡，我知道恐懼的感覺，也知道失敗的痛苦，要說覺悟的話，我早就已經做好了。”
“所以，你們究竟是擁有怎樣的素質，又憑什麼來成爲我們的‘預考覈’？”
“爲什麼，無法勝過你們，就不能去參加明年的資格認證考試？”
她的話語擲地有聲。
因爲周圍沒有其他人，所以伴隨着林小璐話音落地，便是走廊之中都流蕩着些微回聲。
兩人的位置是四樓走廊的南側，斜掠過的陽光在林小璐的臉上映出了幾面陰影，結合她那嚴肅的表情，彼此之間的氛圍頓時變得有些緊張。
白薊抓着行李箱的手略微鬆開了一些。
“你是說，之前老師在演唱會後跟你們說的那些話嗎？” 她面色如常，似乎完全沒有被林小璐的質問影響：“如果是因爲那些話而感到不快的話，我向你們表示道歉，因爲她確實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很多時候說出來的話都不算好聽。”
“我聽上去像是在索要一個道歉嗎？”林小璐微微蹙眉。
“抱歉，我不是很理解。”白薊搖了搖頭，“可能是我沒能聽明白你的意思。”
“我需要的是一個解釋。”
林小璐向前邁了一步，雙手叉腰：“那個女人……你們的老師，爲什麼她要這麼說？”
“你是說，‘不戰勝我們就不能去參加資格認證’這件事嗎？”
白薊鬆開了行李箱，站姿端正：“還是說，她覺得‘方亭市小隊戰勝不了柏安市小隊’這件事？”
林小璐輕哼一聲：“都有”。
“第一件事的話，其實解釋起來有些麻煩，因爲這是隻有我們老師才能說出來的內部消息。”
平靜地看了林小璐一眼後，白薊用平緩的聲音陳述道：“明年的資格認證考試，可能和往年的都會有些不同，如果實力不濟的話，是真的會有生命危險的。”
“我們柏安市小隊並不是第一次參加資格認證，而且所有人都持有白牌，我們是考覈的親歷者，和我們戰鬥的話，你們就可以大概判斷出自己的實力。如果贏不了的話，還是暫避鋒芒，再等一年去考試比較好。”
“……按你的說法，攔住不讓我們去參加考覈，其實是對我們好？”
林小璐問：“因爲會很危險，所以實力無法保證性命安全就不要去，是這個意思嗎？”
“按我的推測來說，是的。”
白薊繼續解釋：“這只是根據老師告訴我的信息推測出的結論，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你最好還是去找她本人問一問。”
“‘對我們好’是推測……”
林小璐微微揚起腦袋：“那麼，‘方亭市小隊戰勝不了柏安市小隊’又是什麼？”
“這是她的原話。”白薊回以禮貌的微笑，“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我們的老師和前輩，僅僅只是說我們這些新生代。”
“你說，原話？”
林小璐瞪大了眼睛。
“是，雖然我並不瞭解你們的實力，但是我相信老師的判斷。”白薊補充道。
“……我剛纔應該跟你說過了吧？我們方亭市小隊所有人，都和黑燼黎明的幹部戰鬥過了。”林小璐低聲道。
“是，想必是非常艱辛和慘烈的戰鬥，我很敬佩。”白薊迴應。
“我說過，雖然真的完全沒能匹敵，但至少那一天，爲了這座城市而站到那個人的面前時，我絕對沒有因爲‘接下來可能會死’而後悔。”
“我可以理解。”
“既然都可以理解，那麼，你們，就連自己城市面臨最大的危機時都沒能找到敵人，沒能去戰鬥，沒能去守護的，像你們這樣的小隊……”
林小璐再次往前一步：“到底哪來的資格，在這裡小瞧我們？”
走廊之中一時無聲。
林小璐面色嚴肅地瞪視着白薊，白薊則依然面色平和地看着對方，只不過，原先掛在嘴角的禮節性微笑已經消失了。
“還真是說了非常嚴厲的話呢，白玫小姐。”半晌後她纔開口道，“你知道你剛纔的話，雖然是事實，但其實並不適合現在說出來嗎？”
“叫我林小璐就好。”
林小璐撇嘴：“翠雀說過，魔法少女的代號是隻有同伴之間纔會互相有的稱呼。”
“……那麼失禮了，林小璐，你確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白薊並沒有因爲對方帶刺的話語而失色，只是又點了點頭：“不知道我究竟是哪裡冒犯了你，讓你對我的敵意這麼大？”
“我不知道。”
林小璐坦言：“雖然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感覺跟你說話很不爽，總覺得你在心裡面罵我。”
白薊一時失語。
又是半晌，她才微微勾起嘴角，恢復了此前平和的模樣：“原來是這樣，我向你表示歉意，可能是因爲老師來的路上跟我說過你是方亭市新一代的領頭人物，讓我對你的印象產生了一些偏差。”
“如果你真的感覺我的話語中有小瞧你的意圖，那麼我再一次，再一次向你道歉，真的十分抱歉。”
“爲了向你表示誠心的謝意，請允許我提議一份對你的補償，來彌補我們之間的關係，如何？”
這個提議反而讓林小璐猶豫了。
“……什麼補償？”
“你覺得老師的判斷有問題，自己不會輸給我們，我雖然相信老師，但也想驗證一下這個結論是否屬實。”
白薊一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心之寶石微微泛光：“不如就讓我們在這裡，私底下進行一個小小的比試，如何？”
“比試？”林小璐終於露出了與白薊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只不過笑容之中完全看不到友好的成分：“你想怎麼比？”
“很簡單。”
手中的心之寶石光芒漸盛，直至覆蓋全身，白薊直接完成了變身，以變身後的模樣出現在了林小璐的面前。然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放在林小璐的面前。
“不動用任何術式，這是一個僅由我的魔力構成的球體。”
隨着她的話語，一個魔力小球浮現在其的手心之中，“它很簡易，僅僅只是把魔力聚在一起形成這個形狀而已，裡面沒有任何花式。是一個表裡如一的，普通的魔力球。”
“然後呢？”林小璐也毫不含糊地摸上了自己的心之寶石。
“然後，製作一個你的魔力球。用你的魔力球，來擊潰我的魔力球。”
白薊依然面色平和，但說出的話語卻與“平和”毫不相干：
——“或者，被我的魔力球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