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電梯門口
入夜，林昀神情萎靡地從公司大樓中走出，望着車水馬龍的街道，轉身，一如既往踏上了歸家的路途。
走過了人流稀疏的住宅區街道，在臨近輕軌電車站附近的商業區徘徊，避開人羣中穿着熱辣的女郎伸來的手，他於一處購物廣場前停下了腳步。
燈火通明的廣袤建築，讓他覺得恍如隔世。
上午與紅思與的對話彷彿還在耳邊迴響，而關於是否要辭職，徹底迴歸魔法少女道路一事，他也初步有了決斷：
——把月中的總結會議開完，再把手頭上幾個任務處理掉，他就可以去申請辭職了。
臨走前，他還特地前往了總經理的辦公室。提了辭職的事情，又協商好了自己的任務交接給誰的問題，才從公司中離開。
下班之後，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前往車站，而是繞了些路來到商業區，其實是因爲最近，還有一些日子快要到了。
比如，他和安雅的結婚紀念日。
今年是他與安雅結婚的第15年，用比較浪漫的說法，應該叫做“水晶婚”，對於這個時間段的夫妻來說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也正因如此，他纔會突然惦記起這麼個日子來，想着等到了那天，要不要給安雅買一件她會喜歡的禮物。
這讓他心裡沒來由地一突。
“就算是她說要親自下廚，我也應該攔住她纔對。”夏涼也同樣嘆氣，“我只是沒想到真的能糟糕到那種程度。”
“你有留下她的聯繫方式嗎？”夏涼看清了她手中的東西后，也是頗爲驚愕。
“都說了別上心，反正不是伱刻意隱瞞的東西。”紅思與衝着他擠了擠眼睛，“你啊，接下來就和孩子們好好相處吧。”
哪怕已經是晚飯之後，兩個人卻仍然惦記着那一頓讓人“記憶猶新”的午餐。
深吸一口氣，收拾好心情，林昀攥緊手上的公文包，邁步向前。
說完這些，她便揮手向林昀告別，走向了不遠處的停車位。
於是乎，到了晚飯時間，在夏涼和林小璐的共同要求下，她們還是把冰箱裡的剩飯剩菜拿出來對付了一頓。
將身子往旁側挪了挪，她才倏忽發現，那居然是紅思與的認證牌。
這其實是一件聽起來十分悲哀與諷刺的事情。但對於林昀來說，除了復仇以外，這已經是他對安雅最好的祭奠方式。
在這樣有些鬧騰的氣氛下結束了一天的修習，林小璐正想在沙發上小憩一會，以應對晚上的學習會，卻突然感覺到，大腿下面好像卡住了什麼東西。
然而當他走進了電梯間的門口，卻剛好看到一間電梯門合上，緊接着一路向上，一直到達了自己家所在的樓層。
“多餘的話？”林昀微微擡眼，顯然抓住她話語中的重點。
直到從商業區再一次走到車站，他才倏地感覺肚子有點餓，繼而意識到自己居然連晚飯都忘了吃。
花了大概一個多小時，他才把購物中心一層的珠寶首飾店粗略地看了一圈，算是踩點完畢，然後略帶着失望走出了商場的大門。
紅思與大喇喇地擺了擺手：“倒是你，接下來別介意我說了一些多餘的話就好。”
歸家的路上，他內心盤算着晚上的學習會到底要說些什麼內容，初中課本上的知識在腦海中一遍遍地被回顧着，一時間竟讓他想起了初中時的生活。
因爲安雅的忌日，就在他們結婚紀念日的一週後。
自己可以等到結婚紀念日的時候買下禮物，細細包裝，放在安雅的梳妝盒裡。
片刻前在公寓門口的景象從他腦中掠過，僅是一瞬間，他便捕捉到了這種不安來自何處：
“……剛纔，應該沒有人從外面走進來纔對。”
走出了電梯廂，她便聽到了不遠處紅思與說話的聲音。她旋即從口袋中掏出了飾牌，又將之擡起，想要直接走出電梯間，迅速把對方的東西交還。
“啊，終於下班了？”
拿起這塊小巧的飾牌，林小璐忍不住和夏涼對視，然後迷茫地問道：“怎麼辦？”
他記得安雅是喜歡首飾的，自己給她買過的每一件首飾她都視若珍寶，而眼下既然是“水晶婚”，送予她一件水晶首飾，應該十分合適。
因爲對方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並且將那枚飾牌塞進了口袋：“她現在應該才下樓，我追下去還來得及。”
走入樓道之中，他本想直接前往電梯間，卻剛好遇見了一個從那個方向走來的女人。
晚餐時間過後，又在客廳閒聊了一段時間，紅思與便與兩名女孩告別，自玄關離開了林小璐的家。
“哪有客人第一次來做客就丟東西的道理。”
……
望着她的背影，林昀思索了片刻，這才搖了搖頭，再次走向電梯間。
倒也談不上是不滿意，而是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真的要這麼着急嗎？”轉身趴到沙發的靠背上，看着向玄關走去的林小璐，夏涼無奈道，“反正晚上翠雀就會過來，明天就可以還給她了吧？”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這塊認證牌就被紅思與隨手扔在了這裡，然後再也沒想起來要把它收回去。
“這有什麼好謝的，能看看可愛的後輩，對我這種幻肢心之花都快枯死的老前輩可是一種享受。”
是紅思與。
她換上了涼鞋，自家門中步出，然後按下了電梯的按鈕，乘着電梯來到了一樓。
紅思與說要展現自己在廚藝上的造詣，如果指的是折磨食客，那她已經成功了。
見到林昀，她頗爲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
走進了購物廣場中，他沉默着在各個門面間輾轉。面對諸多售貨員熱情的介紹與推銷，他全都聽在心裡，留作參考，然後禮節性地點點頭，以表示感謝。
“沒有。”林小璐忍不住抓住自己腦側的頭髮。
他頗爲直白地回答道：“總之，今天的事，謝謝你。”
走到門口，林小璐頗爲瀟灑地對她揮手：“沒關係，我馬上就回來。”
“沒什麼，別上心，別上心。”紅思與隨意地打了個哈哈，“總之，我今天也待得夠久了，這就先回去了哈。”
同樣是一邊繼續日常生活，一邊做魔法少女；同樣是回家路上惦記着課本上的知識，何其相似，又何其迥異。
站在輕軌電車的站臺上，林昀望着自遠處駛來的電車，車前的燈光越發明亮，透過了密集攢動的人羣，照向了勞累後的歸途。
——然後，在她的忌日那天親手帶到墓前，送給她。
走回客廳，一口氣癱坐回沙發上，林小璐和夏涼一時無言，進入了疲憊倦怠的狀態。
至於復仇，每當他拾起這個念頭，腦海中就會出現林小璐的臉。這並不會讓他打消這種念頭，但能讓他明白，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就在這樣的思考之中，他回到了自家所在的高級公寓樓。
“下班了，而且再過幾天應該就不用上班了。”
“那就到時候讓翠雀還給她……你怎麼了？”夏涼正思考着有什麼解決辦法，但林小璐的行動卻讓她爲之一怔。
到最後，全桌只有紅思與一個人能正常吃完飯菜，還時不時要問兩名女孩“你們爲什麼不吃”。
簡直就像把食物中所有味道的配比都調換了一般，原本應該鹹的地方變成了酸味，而原本應該甜的地方則成了苦味。最終結果便是完全不能入口。
“早知道，中午直接吃點剩飯就好了。”躺在沙發上的林小璐小聲唸叨着。
“回去熱點剩飯吧。”他自言自語着，然後跟着人羣走進車門，在車廂中的吊環上尋到了片刻心靈的安寧。
“所以你到底說了什麼？”
單從刀工和火候上來說，她做的飯菜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然而論及調味，那就堪稱是一場災難。那已經不是單純難吃的問題，而是隻有味覺失靈的人才能做出如此錯亂的飯菜。
只是，她的腳步在邁出電梯間的那一刻停住了。
因爲她看到，紅思與和一個她絕對想不到的人站在一起，而且還似乎頗爲相熟地對話着。
那個人也不是陌生人，正是她的父親，林昀。
晚上在第十六章中加入了大約2k字的設定內容與一個新的伏筆，以補全前期一部分劇情的邏輯鏈條，對後續劇情沒有影響，可酌情返回閱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