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神祗？”
莎珊被剛纔梅莉凱和王鶴交談的內容震驚得說不出話。
同時她發現了梅莉凱那邊此刻正投過來的視線。
梅莉凱深褐色的眸子裡，淡漠，威嚴，隱隱還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她退縮着，不敢直視那雙眼睛。
她回憶起曾被月之女神附身的經歷，似是決定了什麼，鼓起勇氣對梅莉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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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對梅莉凱這名神祗表明她的立場。
在月之女神的教義中，要求她的信徒對善良陣營女神對獻上友好和信任。
而梅莉凱，正是赫赫有名的自然諸神派系的善良神祗之一。
她作爲祭司和信徒，必須要遵守這種教誨。
所以，她決定將剛剛得知的這個關於神祗秘密永遠埋藏在心裡。
但現實裡，直面神祗這種強大的存在，身爲不死族的她還是感到了一絲本能上的懼怕。
王鶴自然發現了她們的異常。
他和梅莉凱之前交談時，梅莉凱向他說出話語讓他發現了一些線索，並作出了推測。
儘管神祗是超凡存在，但總歸是有陣營歸屬的。
所屬中立善良，就意味着堅守的理念和做法與之相對應。
至少，梅莉凱在這個世界的分身是如此表現的。
明明梅莉凱可以憑藉強大的實力強迫，威脅王鶴爲她效命。
而王鶴爲了保全亞伯這僅有一次的遊戲角色的生命，也必然會服從。
梅莉凱明明知曉這些，但她卻依舊給了王鶴選擇的機會。
這就是善神的仁慈。
交易，一般只在平等主體間進行。
梅莉凱將他視爲了交易的對象，並遵守了這個沒有強制力的諾言。
所以此刻，王鶴試着真正把她當成了一名朋友。
王鶴的友誼，無關身份，地位，只是一種純粹的好意。
他能和公司裡的清潔大叔侃侃而談家長裡短，能和街上賣早餐的小販討論怎麼投資，股市行情如何，也能和老闆聊天打屁，直言不諱地談着公司前景……
人們並不討厭他，相反都很願意向他訴說。
因爲王鶴大多數時候只是在傾聽着。
每一名和他交談的人，都能從他的臉上看到那種認真和重視的態度。
而交談過後，他們發現，王鶴好像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
王鶴度過的人生，一直在傾聽着，理解着，分析着他所獲得的一切情報。
他從不認爲自己是一個聰明的人。
世上的天才何其之多。
他並非天才。
他能夠做到的只是不斷去思考，不斷去從學習，不斷去嘗試，並試着向那些曾經傳授過他知識的人提供回報。
底層也好，高層也罷，通過交談，他發現每個人身上都有值得他學習，理解或者是具備特殊意義的價值。
如同一塊海綿，汲取着他能吸收的一切。
爲了工作和生活，他拓展知識面，提高業務能力，日復一日的加着班，在這紅塵俗世中拼搏着。
爲了提高遊戲水平，他反覆的練習，求助他人，查看攻略，搜尋情報。曾經僅僅爲了磨練遊戲世界的劍術這一項，便到處找人切磋了整整半年。
難過，他就繼續總結。
失敗，他就再度爬起。
這一切一切的積累，才最終彙集組成了現在的他。
他只是個凡人，但此刻，他卻被神祗判斷，擁有超凡的潛質。
所以，在理解了梅莉凱的想法和處事方式後，他若無其事上前，就像之前一樣微笑着打着招呼，說道：“梅莉凱小姐，不要太爲難我可愛的追隨者。”
“莎珊和我一樣，只是個敬畏神祗的凡人。”
梅莉凱看了看他，似笑非笑地說道：“亞伯，你的話語和你行爲並不相符。”
“不過這樣就好。”她補充了一句。
莎珊心裡有些溫暖，王鶴的話讓她稍微有些恐懼的心情平復了下來。
她發現，王鶴和她信仰的月之女神一樣，都擁有能夠帶給人以內心的平靜的力量。
四聖宴當日上午，聚集在晨曦城中心的玩家們發現王鶴這位NPC居然帶了一批高階騎士出現在了中央廣場。
這個消息頓時在遊戲社區裡穿得沸沸揚揚。
因爲王鶴之前在遊戲社區裡發的那個帖子，現在玩家羣體裡引發了一股跟蹤偷聽關鍵NPC交談，就能獲得內部情報的風氣。
王鶴神色淡然地看着這些眼巴巴盯着他，似乎有什麼想法，但礙於各種理由不敢上前的玩家。
他正利用信仰鑑定術一個個分別查詢着周圍玩家的情報。
突然，他發現了人羣中冒出的一個閃亮的光頭。
這名光頭男子他記得好像不是第一次見了。
王鶴回憶了一下，那人就是被他逮捕導致被迫刪號，榮獲被獨角獸踩踏五次稱號的選手的朋友：“毛兄”。
毛豆，塔烙斯（風暴之神）虔誠信徒，信仰值133。
“總算髮現了一個邪惡陣營。”
王鶴心底一喜，面上卻沒有變化。
在衆多玩家注視中，他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迎向天空，仰起頭，像是在聆聽着什麼。
然後沒多久，他忽然睜開了雙眼，將視線狠狠鎖定在了名爲毛豆的玩家身上。
毛豆本來就關注着王鶴，結果現在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被王鶴盯上了？
他渾身打了個激靈。
“難道我暴露了？”他有點心虛，冷汗直冒。
他發現，王鶴現在正朝着他快步走來，那雙黑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不妨。
而他旁邊的玩家見狀後趕緊開溜，讓開了一條路。
沒有人願意正面招惹這位NPC。
王鶴如今在玩家中的名聲非同一般，遊戲社區的評論兩極分化得比較嚴重。
一派因單純推崇他的勢力和實力，把他當作一個推動劇情的主要NPC。
王鶴之前身爲代行者利用勢力秒掉世界第二玩家，擁有獨角聖獸，主持遊戲最大活動慶典，還作爲官方活動宣傳視頻的主要NPC，玩家們都看在眼裡。
他現在的人氣可謂非常之高。
特別在四聖宴預選中，他出演的那場化身邪惡的舞臺劇，讓人們對未來的隱藏活動更爲期待。
這一切，都加深了他神秘虔誠，卻又對邪惡毫不留情的神職人員的印象。
另一派主要是這次報名被坑的玩家，大部分是所屬邪惡陣營。
起因是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玩家在社區發帖訴苦：
那名玩家在報名時，被王鶴輕鬆揭穿了邪惡陣營身份，被精靈騎士當場逮捕。
而偏偏他又是個執着的一命通關黨，不願意強退回歸復活點。
結果直到現在，他還被關押在監獄裡，據說起碼要被關押到慶典結束。
儘管他可以在沒人時下線，但只要他一上線，就會出現在監獄裡。
他能看到的只有黑漆漆的牢房，和不時出來搶奪他食物的廋弱老鼠。
孤獨，折磨着他的精神。
於是他乾脆不上線了，天天在社區刷帖訴苦，引發了許多類似遭遇的玩家的同情和共鳴。
他們在帖子裡互相鼓勵着，決心以後只要找到機會，要將王鶴打入同樣的境地。
許多在場報名的玩家湊熱鬧地紛紛回覆，吐槽王鶴強迫他們讚美女神的事。
不久後，王鶴就此被他們釘上了“狂信徒”這個外號，並且傳播得異常的迅速。
這邊，毛豆見勢不妙，剛想離開。
精靈族的幾名騎士已經早王鶴一步，將他圍了起來。
他們作爲王鶴協助者和監視者，這些天早已摸清了王鶴的習慣。
但凡是被王鶴盯上的人，肯定都是邪惡陣營的走狗。
這讓他們工作得很有成就感。
能夠維護慶典的秩序不受侵擾，維護王室和梅莉凱女神的榮光，正是他們作爲騎士的誓言。
此外，他們還有一些私利的想法：
只要跟着王鶴混，就能夠輕易地獲得功勳和榮耀。
這讓他們工作變得更有熱情。
“亞伯神官，你找我？”毛豆挺直了胸膛。
他畢竟和他軟弱的朋友不同，他自認爲自己是個不屈的男子漢。
所以他不會服軟，大不了就是一死。
何況死了還能復活。
“是的。”王鶴帶着微笑，“這位朋友，不用擔心，我只是感知到了你擁有一種特殊的天賦……”
毛豆接到了任務提示：
亞伯-NPC向您發佈了一個任務。
任務名稱：隱藏的天賦。
任務說明：亞伯-NPC認爲您擁有一項非常特殊的天賦，如果您想知道原因，就請配合他的行動。
任務類別：情報交換類。
毛豆握緊拳頭，張大了嘴巴，露出笑容，從緊張徹底轉爲驚喜。
他沒有料到，自己竟然遇到了一個類似其他遊戲的“奇遇事件”！
出於習慣，他打開了錄像功能。
“我接受！說吧，我需要做什麼？”他迫不及待地回答道。
周圍的玩家此時都湊了過來，臉上充滿了羨慕和好奇，並開始吵鬧了起來。
“***！爲什麼？”
“因爲人家是個光頭。”
“亞伯神父，我是你的粉絲啊，求你給我一個上天機會！”
……
王鶴神色變得極其神秘，他對毛豆說道：“天賦就像是女神的饋贈，我不能解釋它到底是什麼？但這本書會告訴你答案。”
衆人發現王鶴突然拿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書籍，並將它在手中打開。
一團聖潔無比的白光從書籍紙頁上顯現出來，所有人都被這道光輝吸引了視線。
那道光輝究竟無垢，彷彿任何事物在它面前都會自慚形穢。
光輝很快融入了王鶴的身軀後消失，然後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但是毛豆卻雙手抱住了頭，一臉痛苦的樣子。他的眼底變成了一種詭異的黑色。
同時，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
雖然沒有痛感，但無論他如何試圖操作身軀，都無法動彈。
就像是靈魂被束縛在軀體中一般無力。
大約過了五秒左右，他恢復了正常，但身體似乎有些虛弱和遲鈍。
他驚疑地望着王鶴，後者凝重地向他說道：“這是第一道考驗，它能磨練你的精神。”
“接下來是第二道考驗。過來，請你認真研讀這一篇聖典。”
毛豆遲疑了一下，還是按王鶴的意思走了過去。
王鶴將黑色書籍的內容展示給他查看。
毛豆還是有些擔心，他遠遠望了一眼，發現沒有什麼異常，於是才仔細看向了那些陌生的文字。
在系統提示翻譯完畢，他準備查看翻譯文字的時候，異變突然生起。
他如同之前一樣無法操控身體。此外，他的身軀發散出一股黑色的煙霧。
如長鯨吸水一般，他身上的煙霧被那本黑色的書籍吸引，並很快被吞噬殆盡。
他的身體一鬆，耳邊聽到了一個刺耳的提示:
您陷入了“贖罪”狀態。
您的經驗值獲取被永久封鎖，除非解除“贖罪”狀態。
您的塔烙斯（風暴之神）信仰值降低500，由於您的信仰值不足500，目前降低至0。
您獲得的神賜技能將無法使用。
毛豆還處於發懵的狀態，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不容易積累的信仰值這麼就沒了？不能升級了？
突然，他聽見王鶴冷聲說道：“將他圍起來。”
遵照王鶴的命令，騎士團們立即將毛豆包圍起來，並且全部都亮出了武器。
精靈族的制式長劍華麗且美觀，但銀白色劍刃上的鋒芒卻令人膽寒。
圍觀的玩家被這場突發的轉變震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王鶴威嚴而洪亮的話語卻讓他們從這種沉寂中驚醒。
“愚昧的罪人，來細數你的罪惡。將你知道的，所有關於邪惡的計劃向我坦白。”
“只有懺悔纔可以得到救贖。”
“否則，你將永遠無法再進一步。”
……
不久後，王鶴作爲轉邪惡轉善良陣營的功能性NPC的傳言，在遊戲社區中掀起了一陣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