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磐沙神宮百里之處,天沙幫以及漠州諸多中小門派的弟子隱身潛藏,遠遠觀察天際變化,一羣人摩拳擦掌,鋒兵利器,充滿了交戰前的緊張氣氛。
人羣中隸屬天殺幫的長老團範圍,洛紅塵、冼凡心與俞子期三人也是充滿新奇的等待着,這對他們三人而言也是屬於初體驗。其中洛紅塵與冼凡心兩人,與上次同白庸分別後修爲又有進步,皆凝練了兩重竅穴。俞子期其實也有進步,但他修的是元神,重視厚積薄發,最好的修行方法是九重雷劫分四次渡,這不比肉身竅穴凝練,彼此間沒有太大關係,厚積薄發或者循序漸進都無所謂。
“修真門派的爭鬥咱們還是第一次遇上,光這氣氛就叫人熱血沸騰,感覺跟戰爭差不多,等一下數十萬修真者的戰鬥,想想那畫面就覺得壯觀。”洛紅塵按捺不住興奮道。
比起他的好動,冼凡心則是沉穩的坐在一塊岩石上,聽到話後瞥了一眼,鼻音哼了一聲:“膚淺。”
“嘁,你那好似久經風月場所的情場高手看向初次來到青樓的童子雞的目光是怎麼一回事啊裝腔作勢的傢伙,別以爲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你不但興奮得睡不着覺,還將劍拔出來又插回去,插回去又拔出來,插插拔拔做了數百次,我聽得都煩死了,現在裝得很冷靜的樣子坐在石頭上,其實是擔心站起來兩條腿會發抖被人看見吧。”
“唔”冼凡心目光一冷。
一看兩人又有在戰鬥之前先各自來一場的趨勢,俞子期連忙勸架安撫,然後道:“也沒那麼誇張,數十萬弟子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肉身境,其中有百分之九十都是肉身境初階,並不能成爲主戰力,修真界的較量決定勝負的永遠是上層力量,我看最能決定勝負關鍵的,還是要看那羣掌門與長老組成的戰團,上百人的戰鬥結果就可以決定數十萬人的勝負。讓弟子們參戰,也並非是讓他們當炮灰,重要的是經由戰鬥得到磨鍊。”
“這倒也是,畢竟他們跟我們玄宗不一樣,門下弟子那麼多,不可能人人都得到長輩的指導,要成長還是靠實戰來得快。不過話說回來,磐沙神宮的人也夠蠢的,毀滅六道,重塑輪迴,真夠異想天開的。”
洛紅塵三人是白庸的同門師兄弟,自然有權得知事情的內幕,其中也有白庸的些許考量,擔心他們三人不會爲單純的門派內鬥而出手,畢竟都是玄門正宗出門,哪怕言行放蕩不羈,好似什麼都不在乎,心中正義感都是頗爲強烈的。
“其實這想法沒錯,就是執行者選錯了,”俞子期是三人中看的最明白的,做出與某人同樣的判斷,“我曾在古籍中見過不少有立下類似宏願的強者,比如要使天下善者有善報,惡者有惡報,讓人人趨善而拒惡,可惜都沒能成功。他們的願望都很正確,可惜本身的品行不過關,無法做到大公無私。他們的性格也很分明,對沾親帶故的偏袒保護,對有過嫌隙的睚眥必報,擁有這樣的性格做人無可非議,做一名裁決者就無法讓人信服。他們立的誓言都是空願,口號響亮,卻無法身體力行。”
“贊同。”冼凡心難得發表自己的意見,“除非是玄尊,太上忘情。”
洛紅塵對此反而沒什麼看法,類似這一方面的思考是他最苦手的,一直謹記着做人揚長避短,也就不去想,他略感不耐煩的看向遠方道:“這磐沙神宮還在等什麼,伸頭一刀,縮頭一頭,何不求個痛快一幫子人就等他發出信號,來個人贓並獲。”
俞子期道:“要有耐心嘛,白師弟他們籌謀了那麼久,恐怕比我們還着急,不一樣有耐心等下去。要不,我們先下盤棋打發打發時間?”
“免了,你就算讓我車馬炮也贏不了。”洛紅塵心知自己的棋力水平,連忙搖頭拒絕,環顧四周人羣,隨即又嘿嘿笑道,“借刀殺人,正道盟這一手玩得挺奸詐的,虧得名字裡還有正道兩個字,反正要揭穿陰謀,堂堂正正去抓人不就行了,對方若頑抗就正式通緝他。”
“傻蛋。許敵人設謀,不許我們布計,你將正道當成傻瓜理解了嗎?”冼凡心不放過任何打擊的機會。
這次俞子期也冼凡心,道:“總不能讓我們用胸膛去擋敵人的暗箭吧。洛塵你的方法纔是最不可取的,正道盟若是這麼做了,也去失去它之立場,難免落下一個強勢壓人的不好印象。”
洛紅塵不滿的頑強反抗:“都揭穿對方陰謀了,自然是善惡分明,再去緝捕可謂是還人間一個工單,哪有人會說閒話?”
“這種事對對錯錯,真真假假又有誰說得清楚。從事情本身而言,真要論起來對錯反而是我們不佔理,因爲我們只是不相信他們的人品,可他們畢竟還沒有犯錯,要堂堂正正的緝捕也要等他們真正徇私枉法後才行,可到那時候就晚了。就算大家會支持我們,也只是因爲侵害到了他們的利益。正道盟沒有親自動手,就是在規矩範圍內,不遵守規矩肆無忌憚的混混,跟要臉面講規矩的黑道頭領,你認爲哪個更有侵害性?”
“看你頭頭是道的樣子,我覺得子期你可以去當智者了。”
“這就有些勉強了,我擅長的是分析,佈局實在是乏力,智者還是白師弟這樣的人更有資格。”
俞子期臉上苦笑着,心道,若不是你跟冼凡心都不適合智囊的位置,我也不會被師叔強迫趕鴨子上架,這種事也非我所長啊。
這時,遠方的氣息忽然產生變化,即便被磐沙神宮的護教陣法遮掩住,依舊能感覺到,從磐沙神宮的中心位置傳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彷彿溝通了三界六道,將冥冥中的諸世輪迴拉扯出來。
等的就是這一時機,當下所有人進入戰鬥狀態,撤銷掉遮掩氣息的陣法,天沙幫的幫主率先飛到空中,氣沉丹田,運轉功力大吼一聲:“磐沙神宮的弟子聽着,你們的掌門一己私慾,搶奪六陰心臟,殺害無辜之人的罪行已被我們發現,此罪名得到正道盟的確認,證據確鑿。體諒多數弟子對此事並不執行,警告速速放下手中兵器,自封功力,可免去一死,否則視爲同黨,一律殺無赦”
即便是門派爭鬥也是要講師出有名,平日裡必須要一方遞出挑戰書才能堂堂正正的來,像現在事先埋伏行偷襲之事,必須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否則正道盟會予以緝罪。如今正道盟就要藉助天沙幫的刀,自然不會在事後加以刁難。
不過天沙幫的幫主也不是傻子,一邊喊着義正詞嚴的口號,一邊就命令手下人快速衝出,決不等對方回過神商量好,給了答覆再出兵
一幫高手衝在最前方,百里距離轉瞬即逝,幫主的話剛說完,就有幾名五六重境的天人高手來到了磐沙神宮前,各出絕招攻向護教陣法。同時一些早早埋伏在神宮內部的間隙也暴起發難,裡外結合,快速擊破陣法。從這快速閃電的行動,可以看見這一計劃不知道籌謀了多久。
而此時在磐沙神宮的內部,通天聖壇中也正在進行着最後的儀式,九顆心臟懸浮聖壇周圍,各自被一道光芒籠罩,凝結成水晶,並向祭壇中央輸送出一股通達九幽黃泉的能量。在通天聖壇的中央,一名男子同樣被光芒籠罩,凝成冰晶,他纔是真正的祭品。
這名男子並不是刀少,刀少在祭壇的一旁盤膝而坐,四周極小的空間內被設下了陣法,而他本人體內也被佈下了禁制,無法動彈。
儀式此時尚未開始,還在醞釀着力量,準備一舉毀滅六道,因此負責儀式的歿孤窮尚有閒暇功夫顧及他人,成功就在眼前,他的臉上出現一抹潮紅,既有緊張興奮,也有欣喜若狂,不過都被強大的理智壓制住。
他以勝利者的口氣,以俯視的目光對刀少道:“小子,沒想到你居然能勾搭上妖族,還企圖利用後天練成的純陰體質來李代桃僵,裝成九陰體質來欺騙我,這等破綻百出的計策你以爲能成功嗎?笑話手下人辦事真不謹慎,居然會出現漏網之魚,你究竟是哪裡的人?”
刀少目光直直盯着對方,單純的盯着,沒有失敗的悔恨,也沒有對敵人的仇視。
“你的目光真令人討厭。不過作爲勝利者,我有足夠的胸懷接納你,因爲將來的我可是六道輪迴之主,不會在意這點小小的仇恨。我知道你恨不得喝我血啖我肉,不過沒有用,成王敗寇,這是世界的真理”歿孤窮仰天張開雙手,彷彿接納天命的認可,“外面的人也一樣,就算他們恨不得要殺掉我,可也沒用,只要我的計劃成功,他們就會乖乖放下一切,臣服在我的腳下。”
刀少仍是面無表情,彷彿看一場無聊的戲劇。
歿孤窮以施捨的語氣道:“你我的仇恨未必不能化解,雖然不知道你是爲了誰而復仇,可是想想吧,一旦我成爲了六道輪迴主,讓誰投胎,投在哪裡,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到時候你就能重新與你的親人或者愛人團聚,你我之間也就不存在仇恨。如何,要不要臣服於我?這可是我對你這名能親眼見證偉大奇蹟全過程的觀衆的最優待遇。”
他露出了惡魔的微笑,開出了一個所有復仇者們難以拒絕的價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