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隔空擊殺是粉碎虛空的強者對付小輩時常用的手段,比如自家的弟子受欺負了,怎麼辦?以堂堂虛空強者的身份總不可能親自上門報仇吧,這時候往往是隨手打出一掌,遙隔千里,將其擊斃,來個死無對證,誰也不好說什麼。
一旦沒有成功,以虛空強者的自傲,往往也不會打第二拳,畢竟一旦對方宣揚出去,身份大漲,各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一旦無辜斃命,那麼所有人都會將矛頭指向那名虛空強者,這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虛空強者比常人更要愛惜羽毛,哪怕是凶神惡煞的魔徒,不在意的是善惡之分,而不是以大欺小的自降身份。
當然,縱橫老祖這種偷襲不成,反過來被斬斷一隻手的,那就不好說了,希望他以後別留下心理陰影吧……
這就像吃魚的時候被魚刺卡主,如果僅僅是卡主喉嚨,難受了一會被取出倒也無所謂,可如果是被魚刺扎得口腔出血,卡在氣管上痛得死去活來,差點把命搭上,那麼很可能這人以後都不會再吃魚了。
以虛空強者的肉身恢復力,斷掉一隻手臂,修養些時日,倒也能重新長出來,不過損耗掉的元氣是無法補回來的,重新長出來的手臂,其中蘊含的精氣是從本體中擠出來的,也就是說,總量依舊是消耗掉的。
這種本源精氣只能依靠修煉增長,無法從其他天材地寶中吸取,缺失了就沒了,不可能補回來。
在斬斷對方的手腕後,白庸立刻開啓了另外一道陣法,這道陣法是專門用來隱藏氣息用的,他十分肯定,被斬斷手腕的縱橫老祖絕對會暴跳如雷,憤怒的情況下很可能不會在意什麼名聲,再次發動虛空襲擊,畢竟縱橫老祖的臉已經丟光了,不怕再丟。
當然,連續發動虛空襲擊的概率並不大,畢竟對方既然能成功斬下一次,就能夠再斬下第二次,縱橫老祖敢賭嗎?
他不會賭,萬一被斬下第二隻手怎麼辦
對方區區一個不知名的小輩,賤命一條,他可是堂堂的虛空強者,一隻手就比對方的命要珍貴。而且,明明正面對決一招就能碾壓白庸,沒必要非得在不到三成的不良狀態下跟人對決,就像是大將軍沒必要和敵人的先鋒單挑一樣,直接派大軍碾壓就行。
隱蔽氣息,並不是爲了防止對方出手奪回斷手,而是爲了防止那種無時無刻的偷襲。對方虛空強者若真有意要殺你,完全可以選擇晚上,在你熟睡的時候發動虛空襲擊,那時候只要慢了一步,就可能失去小命。
粉碎虛空的強者搞暗殺,就是最頂級的殺手,防不勝防。
白庸現在佈下的陣法,就是專門用來對付這種情況的,不但能隱蔽自身氣息,還能虛構出幾可亂真的氣息,只要是進入陣法中的人,都會被虛構出一個替身,用來迷惑敵人。
以現在的情況,縱橫老祖要報仇也比較爲難,無非兩種,一是低調行事,偷偷殺上門,事了拂衣去,只是這麼做會非常丟臉,以虛空強者的身份對小輩搞襲殺,又沒什麼殺父之仇,這麼做會令人不齒;另外一種則是正是宣戰,只是這麼做會得罪墨教,畢竟白庸現在名義上是墨嫺的僕人,墨嫺又是墨教弟子,而墨教中也有一名虛空強者坐鎮。
但要說對方會就此罷休,吞下這口氣,白庸是不相信的,對方的心胸如果能這麼寬廣,那麼一開始就不會搞什麼隔空襲殺,小輩之間的矛盾居然也插手,可見縱橫老祖此人除了護短外,還是十分記仇,睚眥必報。
步蒼穹與上官嬋的傷勢被白如雪以荼靡劍治好,兩人這幾天都不怎麼跟人說話,總是會露出思考的表情,顯然是受到了衝擊。不過白庸明白兩人並不是害怕,畢竟又不是沒見過虛空強者,玄宗就有好幾位,只是人在遇見新奇事物後需要一段緩衝時間,令自己接受這些。
這是一種蛻變,心靈上的蛻變,等到兩人恢復正常的時候,將來面對虛空強者也不會有任何怯意。常比喻說,人的知識就像是一個圓,圓的體積愈大,接觸到的未知區域也遠大,也是常說的,越獲取知識越能瞭解自身的無知。那麼反過來,當圓接觸到的未知區域增大時,圓的體積也會隨之擴大,步蒼穹與上官嬋要做的,就是接受這部分多出來的體積。
另外一邊,穆若愚仍是沒心沒肺的毫無受影響,閒暇時還常常出去逛街,正在努力地嚐遍獄洲所有的小吃,一點也沒有身處危險中的自覺。不過對於他的安危,白庸是最不在意的,吉人自有天相,這傢伙哪怕想自殺,恐怕都很難成功。
當白庸將縱橫老祖的斷手給墨嫺以及郝帥看的時候,兩人都大吃一驚,前者還好一些,知道亂世尊者就是栽在白庸手裡,她更多的是驚訝這短短一天中,居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後者就不行,不但張大了嘴巴,還難以置信的指着那隻手,半天蹦不出一個字。
獄洲階級制度的深入人心在這一刻顯露無疑,就算是在絕望情況下仍想着博取生機的郝帥,面對這種情況也有些難以接受。他倒是很想懷疑對方是在撒謊,可惜那隻斷手中蘊含的龐大精氣證明了這並不是一個玩笑。
白庸將這隻斷手交給墨嫺處置,雖然這東西可以用來煉製上好的法寶或者丹藥,可他本身對這些就不是很在乎,而且在玄宗接受的教導也令他對這種事有些牴觸。
“可惜,我已經很多年沒有修煉汲取精血的功法了。”
墨嫺也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置,她早年離家出走,投靠紅世雙巫後,修煉的就是《邪巫紅世訣》上正統的修煉法門,以前的那套修煉方法都被扔掉了。
倒不是說現在使用汲取精血的法訣就會必須廢去以前的根基,而是旁門左道之所以爲旁門左道,就是在於它會留下弊端。很多邪道功夫能吞噬他人精血爲己用,甚至也有殺人增長功力的,但很多人往往都棄之不用,反而選擇進步緩慢的正統功法。
正統功法即便進步緩慢,可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得穩妥,邪道功法雖是進步神速,卻是空中樓閣,一個不小心,就會跌落萬丈深淵。這種弊端並不是表現在心魔或者功法弱點上,而是更深層的,與大道相關的意義。
有些功法號稱能隨心所欲的吞噬精血,沒有任何法門破綻或缺陷,其實沒有說到點子上。打個比方,正統修行是自己工作賺錢,用得安心;左道修行是掠奪他人財物,雖然搶來的東西一樣可以使用,但是在法律上這些都是贓物,並不屬於你,見不得光。一旦公開,就會有捕快來抓捕你,而且真正到了對簿公堂的時候,這些財物反而會成爲將你落罪的證據。
將法律改爲大道,財物改爲修爲,差不多就是一樣的道理。哪怕你奪取來的修爲再高深,大道都是不予承認的,而且大道可比人類制定的法律更加完善,沒有漏洞可以鑽。到了真正考驗的時候,這些奪取來的東西就會反噬其主,一下子將你制裁掉。
這隻手當中的精氣的確充沛得令人咋舌,比墨嫺本身還要高出數倍,真要汲取了,突破一兩層境界不是問題,但在這樣誘惑下,她仍是選擇拒絕。一是有後顧之憂,難得“從良”,不願再回去,二是她本人對突破境界就沒太大的慾望,沒想過非要修煉上去,然後將誰誰誰踩在腳下。
對龍霸天的復仇,不過是順手爲之,如果白庸沒有將她帶回獄洲,恐怕早扔到一邊去,自個在神洲玩得痛快了。
想了想,墨嫺對郝帥問道:“你有在修煉無量化龍訣嗎?”
郝帥本來還處在震驚之中,聽到這話還沒回過神,傻傻的回了一聲“是”,忽然間想到對方詢問的意思,整個人一個激靈,精神爍爍的看向墨嫺,生怕對方在耍自己。
“不怕惹上麻煩的話,把這個拿去煉化掉吧。”墨嫺可沒有耍人的意思,這東西對她的吸引力還不如剛買來的新口味菸草。
“不怕麻煩,不怕麻煩,屬下一點也不怕麻煩多謝郡主賞賜,屬下必定銘記在心”
說實話,原本郝帥還真有些擔心會遭到縱橫老祖的報復,可既然利益落到自己頭上,那就無所謂擔心不擔心了。
縱橫老祖的報復?讓它滾一邊去吧,哪涼快哪呆着。
的確,要是煉化了這隻手,如果以後遇見縱橫老祖說不定會被察覺,但那又怎麼樣,一塊大肉放在眼前,難道就眼巴巴的看着,不去吃?怕麻煩,怕危險,乾脆一開始就別修行,既然開始修行,就要有所覺悟,何況他本來就是給墨嫺賣命。
萬兩黃金放到殺手面前,天王老子都敢刺殺。
再說了,親手斬下這隻手腕的當事人不是一點憂愁都沒有,他這個下屬操心什麼,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郝帥現在十分慶幸自己之前的決定,果斷的押注到墨嫺身上,站對了隊伍,自己寸功未立,就得到這麼多好處,出手這麼大方,將來的待遇可想而知。
他有些看出來了,白庸這夥人明顯不是墨嫺的僕人,倒不如說,發號施令的纔是他們,墨嫺也只是聽從命令。不過這都是小事,他並不在意,也不想去在意,只要能提升自己的修爲,給誰賣命都一樣。
在郝帥身上,白庸看到了大部分獄洲人的性格和思維——墨嫺這異類顯然不能用來參考——盡職但不會盡忠,會爲大局着想,又有自己的小算盤,懼怕上位強者,可若是爲了自身利益,那麼一切都可以無視。
這下可以確認,郝帥是真正歸屬己方這一邊了,也許對墨嫺來說只是無心之舉,可這一賞賜,其實就相當於一個投名狀,從此以後,他想不投靠白庸都不行,要不然只要將消息散播出去,縱橫老祖一個隔空擊殺,就能收掉他的小命。
這隻斷手當中的精元,是郝帥本身的數百倍,煉化起來也頗費時間,可得到好處也無可估量,可是他還有另外一個幸福的煩惱。
“郡主,這隻手的精元實在太純厚,屬下就算塞滿了全身,也塞不進去百分之一。”
墨嫺疑惑的反問:“塞不進去可以慢慢塞,東西吃不下了,可以慢慢消化嘛,等消化完了再吃。”
郝帥苦笑不得,他知道自己的要求過於貪心,明明得了這麼大的好處,卻還想再索要一些,實在有些厚臉皮。可如果不開口,放着一座大金山卻只能取要飯,實在是不甘心啊。
他吞吞吐吐又說了幾句,結果墨嫺聽得一頭霧水,倒是白庸善解人意,明白對方要的是什麼:“他想問你要竅穴凝練之法,如果不能凝練竅穴,這麼多精元只會將他撐爆掉。”
墨嫺翻白眼道:“要這種法門,直接開口說不就好了,非要遮遮掩掩,吞吞吐吐,誰聽得懂。”
凝練竅穴的法門,對白庸他們而言並不是多麼稀罕的東西,《萬屠誅邪錄》也好,《現在如來經》也好,《邪巫紅世訣》也好,當中都有記載,而且方法各自不同,還能相互參考。可對於普通修行者而言,卻是極難得到的東西,很多小門派的掌門,甚至都要自己進行摸索,才能傳授給弟子。而且自己摸索出來的法門,往往有很多瑕疵,比不上前人總結出來的精華。
考慮到修煉的功法,墨嫺將原本墨教的竅穴凝練法門給了對方,不過她在魔教的位置也不算高,有的僅僅是前四層,考慮到對方目前的修爲,倒也足夠了。
白庸想了想,隨帶扔給對方一小瓶丹藥,囑咐道:“凝練竅穴時服下,能夠助你鎮壓心魔,排除雜念,調理氣血,即便突破失敗,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些丹藥他身上帶着很多,在獄洲都是千晶難買的好東西,不過他自己卻一直沒有用上。
郝帥一聞瓶中的藥香,就知道里面東西的寶貴,小心翼翼的收好,再三感謝後,歡喜的去閉關修煉。
墨嫺問:“他吸取了那些精元后能夠突破到什麼境界?”
白庸考慮道:“凝練兩重竅穴不成問題,他的意志很強大,但資質一般,能不能突破第三重就看他的造化,精元的話倒是足夠飽滿了。看他以後的表現吧,如果肯盡力,倒是可以好好栽培一下,將一些鎮定心魔的法訣傳授給他,彌補一下急功躁進修煉的缺陷。”
“接下里咱們做什麼?要不要將斬斷縱橫老祖手腕的事情宣揚出去,如果要出名的話,沒有什麼比這更有效,一旦放出消息,必定能震撼整個獄洲,連仙界也要加以關注。”
“暫時別這麼做,如果放出消息,雖然能達到目的,同樣也會引來縱橫派的仇視,我們以後的行動會非常麻煩。甚至墨教上層也會派人來詢問,你名義上還是隸屬墨教,到時候怕是兩邊爲難。這則消息,還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放出,到時候不管會引起怎樣的反響,都不用在意。現在一切還是以收集情報爲最優事項,我需要資料,大量關於獄洲的資料,人文的,歷史的,最近發生的大事件也要。”
“那就到經閣去吧,這裡雖然是墨教的一個小分支,但也是有武功典籍傳下來的,很多資料都是來自總教,一些古書放着很多年沒有動過。”
白庸跟着墨嫺前往經閣,白如雪聲稱可以幫忙刪選資料,也過來幫忙,上官嬋和步蒼穹還在醒悟之中,穆若愚則是完全將自己當做是來旅遊的,玩得不亦樂乎。
經閣的確如墨嫺所說,很多書都許久沒有動過,上面厚厚一層灰,不過並非所有書都這樣,裡面兩極分化非常明顯。關於武道修煉的秘籍,全部是被人拿了又拿,原本製造秘籍的材料,都是上好的紙質,很難損壞,結果都有好幾頁的邊角破損了。可關於人文歷史、大家學說的書籍,放在那邊好好的,擦掉上面的灰塵,打開來裡面全是嶄新的。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白庸上來也是先奔着武功秘籍,瞭解一下這裡的武功屬性,保命纔是首要任務。另外,白如雪則是去挑選關於醫藥的書籍,既然獄洲的文化跟神洲截然不同,那麼醫藥上就會出現很多意料之外的內容。
“無量化龍訣,將他人的精血化爲龍形精氣,吸納入自身體內……這跟普通的汲取精血有什麼不同嗎?還不如直接汲取來得方便,多了一箇中間過程反倒繁瑣了,以爲取上跟龍相關的名字就可以擺脫旁門左道嗎?”
白庸搖搖頭,覺得很好笑,這法訣分明是做了*子還要立牌坊。當然,多出這麼一個過程並非僅僅爲了好看,在與人交手時,能夠改變對手的功力屬性,轉爲龍形精氣,直接吸取或許困難,可影響屬性就相對容易一些。
不過,本質上仍是旁門左道,這點是不變的。
“起這麼好聽得名字,反而顯得做賊心虛,倒不如坦蕩蕩一點,”他忽然起了孩童心,拿筆修改書皮上的名字,“……龍陽吸吮訣,這名字就非常相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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