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夫感激不盡。”
“你我之間,無需說謝。不早了,你累了一天了,休息吧。”
凌霜吹滅了燈。
黑暗中她也能明顯地感覺到,身旁人的緊張。
凌霜搖頭,她還不至於對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出手的好嗎,你怕啥呢!
凌霜合衣躺下,“安心睡吧。”
她原本也可以不留下的,可是她今天若是走了,那宣元白明日面臨的將會是各種各樣的流言。
女皇和皇夫大婚當晚,女皇沒有留宿,肯定會被各種的猜測。
宣元白看凌霜已經睡着,便也合衣睡在她的身側。
宣元白一夜未眠,心裡頭思索了不少的事情。
封夫第三日,按照鳳臨國的規矩,皇夫是要回母家住一晚的。
俗稱回門兒。
這天一大早,宣元白就起牀洗漱。
“要我陪你去嗎?”
按照規矩,女皇尊貴,不應紆尊降貴一同前去的,但如果凌霜願意,誰也攔不住。
“臣夫自己可以的。”
凌霜沒有堅持。
“那好吧,我讓沁兒陪你一起。”
宣元白低垂的頭輕輕搖了搖。
凌霜嘆了口氣。
“罷了,那你自己小心。”
“嗯。”
凌霜命人準備馬車,宣元白帶上她對宣家的賞賜,回家了。
馬車到宣府門口,車上的馬伕發現,門口竟無一人來迎接。
這可是尊貴的皇夫殿下。
宣元白下了馬車,一點也不意外看見冷清緊閉的大門口。
“殿下,這……”
“無妨,你回去覆命罷,我自去府中。”
“陛下吩咐了,一定要看到您安安全全地進入府中。”
馬伕堅持,跑到門前敲起了門。
門緩緩打開,門房瞅了一眼門外的人。
“原來是大公子啊,請進來吧。”
輕蔑的語氣根本不是奴才對主子該有的。
宣元白似是習慣了,可是卻驚呆了一旁的馬伕。
天哪,這個門房是不要命了嗎?竟然敢這麼對待皇夫殿下!
只是看到殿下的反應,便也不難猜出,這宣府待殿下並不好。
宣元白看了一眼馬伕,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馬伕想要說什麼,卻也只是點點頭,轉身回到馬車。
他要回去向陛下稟報這個消息。
宣府前廳。
宣元白跪在廳內。
上頭坐着的,是他的母親宣紅英和餘氏。
宣紅英一臉怒氣地瞪着宣元白。
余文斌則是輕蔑得意地看着宣元白跪在那裡。
成爲了皇夫又怎麼樣,不還是要跟一個奴才一樣向他行禮問安,他不讓起來,他就不敢起。
“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宣紅英冷眼看着宣元白,那目光,不像是在看兒子,倒像是再看路邊的乞丐。
“兒子不知,請母親明示。”
“好一個不知!”宣紅英“啪”地拍響了桌子,震得桌上的 茶盞都險些打翻。
“夫人,氣大傷身,仔細着身子。”余文斌送上他手邊的茶盞。
宣紅英接過抿了一下,余文斌趕緊接過。
“你說,爲什麼陛下大肆賞賜楊家,還給他們連升官級,從一個從五品的小官兒直接到了正三品,而我,一樣是從五品,卻只升到了正五品!連賞賜的東西,也只是他們家的十之一二。”宣紅英越想越氣。
“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的兒子,一點用都沒有。是不是你故意摁下了陛下想要升遷我的旨意!如果是你弟弟進宮,絕對不會如此。”
這個時候,宣紅英心裡念着的,還是她的小兒子。
余文斌趕緊趁機挑撥。
“夫人,元成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嗎?他肯定是會事事以母親爲主,若是今日的皇夫是他,那三品的官階和護國夫人的殊榮,可都是您的呢。”
余文斌說話果然是字字鑽進了宣紅英的心裡。
聽完這番話,她怒氣更勝了!
“我告訴你,等你回了宮,想辦法把你弟弟也弄進宮裡,只要你弟弟入宮,以他的姿色和才情,一定會被陛下寵愛的,到時候對咱們家,都是好處。”
宣紅英理所應當地命令着宣元白,而一旁的余文斌默默瘋狂點頭,對對對,讓他的成兒進宮,得到陛下的寵愛,說不準還會成爲皇后,那一品誥命公的身份,就是他余文斌的了。
到時候還有那個揚子修那個賤人什麼事兒。
老賤人的兒子小賤人,宣元白也是個賤坯子,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就出了一次門而已,就那麼巧的被女皇陛下橋上了,還直接封爲了皇夫,真是讓他幾乎把牙都要咬碎了。
早知道,那一天就把這賤坯子關在府裡不讓出門,讓他的成兒去。
“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宣紅英的耐心不多。
“兒子做不了女皇陛下的主,只怕她……”
“閉嘴!你這個意思就是不願意幫你弟弟進宮了?”宣紅英滿腔的怒火。
宣元白低着頭,沉默了。
沉默就代表是默認了。
這下子了是氣急了宣紅英。
“給我滾到院子裡跪着,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再起來。”
“我看是誰敢讓朕的皇夫這般跪着!”威嚴冷清的聲音傳來。
嚇得那二人趕緊的下跪行禮。
“臣見過女皇陛下。”
凌霜並沒有讓他們起來,他們也不敢有一絲的動靜,瞬間滿頭的都是汗。
凌霜徑直走向宣元白,將他扶了起來。
“皇夫見了朕都不必行禮,你二人難不成比朕都金貴?居然敢受皇夫的跪拜之禮!”
“臣不敢!”
宣紅英緊張得渾身都是汗,而一旁的余文斌都被嚇得發抖了。
“朕看你敢得很,你如此待皇夫,就是打了朕的臉,是誰給你們的狗膽!沁兒,告訴他們,以下犯上,不敬皇夫,是什麼懲罰。”
“是,陛下。”沁兒往前走了兩步,給那兩人足足的壓迫感。
“大不敬之罪,輕則流放三千里,重則抄家滅族。”沁兒生怕他們聽不清楚,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給他們聽。
這下子,余文斌直接被嚇得尿了褲子,而宣紅英也癱坐在了地上。
“念在皇夫的面子上,滅族就不必了,那就抄家吧,全家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女皇陛下,繞過臣吧。”宣紅英想要求得原諒。
凌霜卻再也不理會她了。
門外涌進不少的皇宮侍衛,直接將宣府抄了,壓着宣紅英、余文斌和宣元成就走。走之前還不忘把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釵環首飾都卸了下來。
這樣的陣仗,倒像是早就準備好的。
沒錯,凌霜之所以剛開始沒來,就是等他們犯錯,這樣纔有機會將他們趕出京城。快刀斬亂麻,速戰速決,她纔沒工夫跟他們鬥來鬥去的,一招制敵它不香嗎?
而宣府抄出的所有財產包括這座府邸,皆充入宣元白的私產。
沁兒帶着人清點財務,凌霜就拉着宣元白悠然地坐在廳上。
一個時辰後,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這麼大個院子險些放不下。
“你們家,還挺有錢的哈。”
“這些,有一部分是我父親的嫁妝。”
嫁妝?
也對,楊家家裡是做生意的,後來捐了點錢讓宣元白的姑姑做了個小官。
揚子修和宣紅英成親時,楊琇瑩拿出了家裡大半的資產給他做嫁妝,而在他們成婚後,宣紅英霸佔了揚子修所有的嫁妝,還讓他回孃家再拿錢來,給她也捐一個小官噹噹。
楊琇瑩拗不過兒子,最後還是拿出了僅剩不多的錢財。
而自那以後,揚子修就鮮少跟他們聯絡。
逢年過節的只是讓下人送些禮物上門,沒多久,就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