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辛苦了,儘管下去歇着吧。這裡有苗兒就行了。”
雖然這將軍夫人的頭銜和公主的頭銜一樣,都是有名無實,但是在她看來,最起碼在這將軍府,面子上的尊榮,她還是有的。
再者說,拋開其他的一切,就一個宋景成,就足夠讓她安心的待在這將軍府了。
“是。”
春花秋葉出了房門,去了一旁的偏房裡候着。
這樣主子只要需要,她們隨時都能出現。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們能隨時監視這位新夫人的一舉一動。
見侍女離開後,凌霜掀開了頭上的蓋頭。
“呼。”終於能好好的喘口氣了。
“公主,這......”苗兒似乎是要說什麼,可終究沒有說出口。
“苗兒可是要說這拜堂之事?”凌霜打量着屋內的陳設,倒是簡單整潔。
“奴婢聽說,宋大將軍連夜趕去邊關了。打仗可不是幾個月就能結束的,少則一兩年,多則數十年,您今日剛嫁進來,卻連夫君的面都沒見着,堂都未拜。那宋小將軍看起來又是個冰冷之人,日後相處起來,怕是......”
“別擔心,大將軍出征是爲國征戰,咱們既入了將軍府,就安心的待在這裡便是,即便是那小將軍再怎麼不喜歡我,可我終究是他父親的妻子,就算是繼室,面子上還是能過得去的,只要咱們不招惹他,他也不會太過爲難咱們的。”
看着自家主子心這麼大,苗兒也是無奈,不過這樣也好,只要她不再尋短見,看開一些也是好的。
姜竹向來將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就連苗兒都不知道,姜竹喜歡宋景成之事。
其實姜竹與宋景成也只見過一面。
在姜竹的記憶中,凌霜搜尋到關於宋景成的也不過是那個少年模糊的身影。
大概是十年之前,姜竹那時才十二歲。在一個冬日,大雪連連下了三日,竹馨宮裡冰的沒有一絲的暖意。沒有炭火,連柴火也都沒有了。
苗兒說要去竹林那邊撿些乾枯的樹枝,卻一直未歸,擔心苗兒的姜竹便出門去尋。
漫天的大雪,竹馨宮這邊又鮮少有人來,厚厚的雪鋪滿了路面,竟是分不清哪裡是路了。
在漫天的大雪裡,姜竹一邊找尋苗兒的身影,一邊喚着苗兒的名字。
半個時辰過去了,苗兒還沒有找到,姜竹急了,腳步也快了些,誰知竟被雪中不知什麼東西給絆倒了。
姜竹崴了腳,又因找不到苗兒,坐在雪地裡抱着腿哭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照亮姜竹溫暖的光出現了。
少年拿着一塊兒手帕遞到了姜竹的面前。
姜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擡起頭怔愣的望着眼前的少年。
久久沒有得到迴應,少年顯然失去了耐心,正要收回手帕的時候。
姜竹反應了過來,急忙接過了手帕。
“多謝。”
姜竹擦乾臉上的淚水,想要站起身,腳卻疼的她只得坐在地上。
“受傷了?”
少年開口。
姜竹點頭。
少年蹙起眉頭,似乎在掙扎着什麼,最後還是彎腰將蹲在地上的姜竹扶了起來。
“還能走嗎?”
姜竹試了試,搖頭。
少年深吸一口氣。
站在姜竹的身前彎下腰。
“上來。”
“啊?”
“難不成你要在這雪地裡凍死嗎?”
姜竹攀上少年的背,就這樣,被少年宋景成揹回了竹馨宮。
“你叫什麼名字?”
姜竹大着膽子問道。
“宋景成。”少年淡淡開口。
至此,這個名字便在姜竹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那便是年少時的宋景成,彼時的宋景成不過纔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但大概是因爲自小就隨父出征,便磨鍊出了冷冽的氣勢。
“你是這裡的宮女嗎?以後下這麼大雪,不要再隨便跑了,危險。好了,我就送你到這裡了自己能進去嗎?”
宋景成難得說這麼多的話。
姜竹從背上下來,衝着他點點頭。
“那個,這個手帕髒了,待我回去洗一洗,再還給你。”
少年嫌棄的看了一眼髒了的手帕,無情的拒絕了。
“不用洗了,直接丟掉吧。既然你自己能進去,那我便走了。”
宋景成說完就直接離去了。
姜竹永遠記得,那場大雪裡少年堅挺的背影,和趴在他背上感覺到的安全感。即便是記憶中的模樣已經模糊,可是這種感覺嗎,終身難忘。
十二歲的姜竹不懂什麼情愛,她只是把那時的宋景成,當做了她生命裡爲數不多的光亮。
畢竟那個在大雪裡給了自己溫暖的,正是那個少年。
苗兒抱着一捆柴禾,看着自家主子站在雪中,趕忙跑了過去。
“公主,您怎麼出來了?”
“我見你一直未歸,有些擔心,所以出來看看。”
“奴婢只是去了遠一些的地方去撿柴了,公主不必擔心,您的腳怎麼了?”
“無事,就是崴了一下。”
“公主怎麼這麼不小心,快,奴婢扶您進去......”
“公主?公主?”
苗兒出聲,拉回了凌霜的思緒。
“您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公主您是大富大貴之相,日後您的日子會越來也好的。”
以爲公主在想過去的傷心事,便想要逗她開心。
“嗯,以後都是好日子了。”
苗兒爲凌霜拆了髮髻,找出一身簡便的衣衫。
這些衣裳都還是姜竹之前的。
皇后倒是賞了幾匹料子,但一看就沒用心,那些都是輕薄的面料,怎麼能做冬季的衣裳,所以那些布料便被壓了箱底了。
好在這梅芳院裡燒了炭火,屋子裡並不冷。
將軍府書房。
春花一五一十的稟報着梅芳院聽到的話。
“她果真是這麼說的?”
“每個字奴婢和秋葉都聽得真切。”
“新夫人的一切用度,都按照規矩來,吩咐管家,府中中饋全都交給新夫人管理。再撥四個婢女四個小廝到梅芳院供夫人差遣。”
“是。”
春花領命離開。
宋景成則是望着窗前的一株寒梅。
難道是他想錯了?這公主不是皇上派來監視將軍府的?
只是宋景成內心的疑慮不會這麼快打消,爲了不讓皇上有所懷疑。他給了她將軍夫人該有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