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
琳達將發生在安若心房間裡的故事,偷偷向冉讓做了彙報,冉讓差點從指揮椅上跳起來。還沒等兩人理順事情發生的脈向,索老便邁着正步走進指揮中心。
冉讓慌忙後退三步,把指揮中心的位置讓給索老。
索老長着三隻漆黑如點的眼睛,他雙手摸摸已經花白的長鬚,轉動一下脖根,長舒一口氣說:“星守,辛苦你了,以後這裡仰仗你照顧了。”
“哪裡,那個......”
“亞來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
“您是說.....他和安若心......恐怕有點不太好吧........”
“你懂什麼?”
索老突然小聲從牙縫裡擠出這四個字,像是怕被人聽見,唬的冉讓唯唯諾諾起來。
看着冉讓怯懦的模樣,索老便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他的身邊,輕彎腰在冉讓耳邊低語道:“那個姑娘可不簡單,她這裡頭......全是火器......”
索老邊說邊伸出自己左手食指,點點自己的腦袋,接着悄悄命令道:“你必須派人把她和她母親給看緊了,佩拉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輕舉妄動,但那個姑娘要是落在別人的手裡,可就麻煩了。”
冉讓雖然是一知半解,但還是看出事態的嚴重性,很不滿意卻無可奈何的應承下這個任務:“是是是,我明白了。”
.......
安若心的房間裡呆若目雞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還不太相信剛纔所發生的一切。可是每當她回過神來時候,一回頭,卻發現亞來一直跪在她身後,像是在乞求她的原諒。 這種讓人想都不敢想的畫面又讓她抽離出現實,這是現實嗎?還是幻影嗎?她突然感到分不清了,她分明看出亞來眼裡流露出的不是深深愛意,而了一種愧疚,他一定是在面對重重壓力之下,將她出賣。
可是.....
安若心驚奇的發現自己無法痛恨亞來,因爲這一切的錯明明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是自己的任性妄爲、不知檢點、自以爲是等等,想到這些這個姑娘忽然伸出兩隻手,噼裡啪啦的抽打自己的嘴巴,或者是想把自己打醒,又或者是想把自己打死,總之她這個異常的舉動,嚇的亞來衝前一把抱摟住她,想讓她冷靜下來。
亞來沒有半句責備,卻帶着心疼對安若心指責起來:“你冷靜一點,你就讓他們把我打死算了,這樣大家不是都舒服了嗎?”
安若心邊哭邊嘟嘟囔囔的說出一番話:“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看着別人.......看着別人.......因我而死......表面很傷心,卻依然可以瀟灑走活世間的人嗎?”
亞來驚的鬆開手,後退三步,眼睛溼潤起來,就在此時他想起燧風。
這個姑娘哭了很久,邊揉着哭腫的雙眼,邊向亞來傾訴道:“我不想讓你爲我而死......你很英俊、很有魅力......如果說我對你沒有心動的感覺,那肯定是假的......你不知道嗎?你是我們神兵部所有女孩的夢中情人......可是......可是.......可是我發現我不敢接受你,我害怕......我害怕挪約....我怕他萬一對我是真心的.......他會不高興.......他會生氣,也不知道爲什麼,我一聽見他的聲音,看見他的笑臉我就覺得特別熟悉和親切,他的聲音就像是長在了我心裡,時刻告訴我他的存在。”
聽到這一番肺腑,亞來內心感到一種絕望:這個姑娘太年輕也太執著,沒有經歷人事的歷練,還沒看清世間的善惡,但就這種如水晶般的執著,讓亞來感到心痛。
亞來輕輕的蹲下身,用雙手撫着女孩子的雙肩,微笑着說:“別害怕,你剛纔說的......那一番話.......我很感動,真的。”
斷斷續續說完這一句,這個男人快速起身離開房間,留給安若心一個修長的背影。
跨步離開房門的一瞬間,亞來擡眼看見端正坐在磁力毯上的佩拉。亞來一大滴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他無可奈何的攤坐在門邊,望着佩拉說:“你女兒........哎~,真讓我擔心,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佩拉點點頭說:“她至少沒有恨你。”
亞來吃驚的擡起眼,盯着佩拉白茫茫的瞎眼,突然有所頓悟般的爬至佩拉身下說:“我明白了,你該去阻止挪約,你應該去阻止他的行爲。”
“挪約不就是想見到我無可奈何的情形嗎?”
聽到這句點播, 亞來又把身子縮回原地,含淚搖頭仰天大笑起來:“他好蠢,他怎麼這麼蠢,去玩弄一個自己根本不瞭解的女人,這個蠢貨。”
這下佩拉閉上了雙目嘆息起來:“他和我的女兒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以玩弄別人人心爲樂,而我女兒卻以此爲恥,或許他們兩個正好是一對天造地設的冤孽。說不定將來.....我的意思.....說不定有一天戰爭就在他們你死我活之間爆發。”
..........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有時這大海里的針不過是一根針而已。而女人心卻不比針簡單,她們和男人一樣有自己的是非觀,善惡意識。所以善變其實和敏感是一個意思。現在與其說亞來和索老等人傷害了安若心,倒不如說他們把血淋淋的現實揭露給她看:挪約除了會和她調情之外,什麼都不曾給過她;更可怕的是這個調情之內暗含着一種可怕的蔑視和敵意。
女孩垂頭喪氣的坐在自己的懸浮椅上,想着自己心上人可能是一個流氓的可怕事實,她就焦慮的閉上眼睛,可眼下讓她馬上做決定嫁給亞來,她也是滿含委屈,亞來和自己姑姑依索的問題,她不是沒放在眼裡,況且亞來也不是心甘情願的要她。想到這些令她頓感羞恥的感情,不由的令她憤恨起來,讓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就要崩塌了。也就在這個時候,自己臥室的電子屏上又出現一個機器兵:“挪約王子給您送來一個信息盒!”
女孩的心揪的更痛了,但她感覺自己另一半的心在掙扎‘這不是真的,你要相信他。’
“進來。”
安若心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但身體沒有動彈一下。那個機器兵捧着另一個水晶球,一聲不吭的把水晶球擱置在桌子上、女孩的手背邊。
“誰送來的。”
“一個機器兵,代號mkyih....”
“別說了。”
安若心拿起那個玻璃球,放在耳邊,聽見球裡挪約溫柔的聲音:“若心,你還好嗎?我在這裡好想你。”
安若心站起身,從自己身上摸出一片半個手指大小的玻璃片,把它放在嘴邊,輕輕回覆:“我也好想你,過一個地球日,我來找你。”
說完這個姑娘把這個磁力片交給那個機器兵囑咐道:“讓那個什麼mky.....帶給挪約王子或者說他的主人,記住,不可以聲張出去。”
那個機器兵低頭退出房間。
女孩轉頭只把一雙滿含心酸、無奈,又夾雜悲憤、寂寞、不甘的眼神留給桌面上的水晶球。當那個機器兵退出安若心的房間,剛關上門,就聽見門裡傳出一陣噼裡啪啦的碎響,像是有人砸壞了玻璃......
亞來在佩拉房間裡來回的踱着步子,他雙手緊閉在身後,擡眼看了看房間一角天窗外的宇宙:“你........你.......你是她的母親。”
“她已經長大了。”
......
索老帶着自己的一個手下想來看望安若心,瞭解一下她最終的想法,卻只見敞開的大門和一地的碎玻璃,就在他們大驚失色的時候,整個月球基地報警器大作,響徹整個月球基地。
冉讓慌忙伸出一個臂膀指示琳達:“檢查一下,哪邊遭襲擊?”
琳達雙手在鍵盤上來回遊走,終於讓月球大屏上顯現出安若心正手持一把大斧頭砸門的身影。
冉讓生氣的叫嚷:“她在哪裡?”
琳達如數家珍的彙報:“A樓1010號房,那裡原來住着燧顏。”
“快去攔住她......”
冉讓號令還沒發完,就見那個姑娘一腳踹開房門衝到房裡,過了一會兒一羣機器兵將房門緊緊圍住,冉讓和琳達等人瞪大眼睛觀察屏幕,鏡頭上那些機器兵忽然一個個莫名其妙的身上自燃起來,像是被魔鬼點燃了神經。
透過一堆燃燒的廢銅爛鐵中,琳達視力所見,安若心身穿一副笨重的銀色鎧甲出現在鏡頭前。
那姑娘擡起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睛,望着鏡頭,咬牙發狠罵道:“擋我者.....死”
琳達嚇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又擡頭看了看屏幕,屏幕已經被黑煙瀰漫..........
.........
一個地心人把發生的意外告訴佩拉和亞來。
佩拉大叫一聲“我的女兒”便從牀上摔到地上;亞來額頭棱角冒出許多汗珠,他現在忘記所有事情,內心只有一個可怕的預感,如果再不攔着安若心,恐怕她就永遠不能回到自己身邊。
“若心~”
亞來大叫一聲衝出房間,想飛奔到宇航機外出口,可惜他沒趕上女孩登上宇航機的那一刻。
當亞來看見那藍黃的尾焰越來越遠,所能表達出他所有心碎的一聲嘶喊,終於迸發出他的喉嚨:“若心,啊~,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