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晟亭和許蔚暘的操作下,吳斐最終還是沒有登上社會新聞。作爲當事人的吳斐對外面發生的事一概不知,此刻正靠着枕頭斜倚在病牀上。
林浩東在他醒了之後滿心的火氣終於有了發泄的地方。
“你行啊吳斐!別人是車撞人,你倒特別,自己上趕着去撞車!要不司機剎車踩的及時你就去閻王面前搞事吧!公司花錢籤你是給了你底氣作死嗎?你別是AGA派來的臥底吧?”
吳斐靜靜的聽着,等林浩東嘲諷完他十分誠懇的道着歉,他明白自己這幾天來的任性,理解林浩東的難處,“浩哥…下次不會了。”
“你還想有下次?再有下次你就給我麻溜滾蛋!還混個P娛樂圈!”林浩東畢竟不是鐵石心腸強,吳斐剛醒也不忍心過多苛責,最後他壓着怒火只是單純的警告了幾句,將新置辦的手機給他。
“謝謝浩哥。”吳斐接了手機就放在一旁,他暫時不想接觸這種電子產品。
宋晟亭剛到走廊就聽見林浩東疑似爆發的動靜,他悄悄地挪到房門口,腦袋一伸一伸的想通過門上小方形玻璃看清楚裡面的情況,只是他一頭白毛太顯眼了,不知道的還以爲誰在用拖把擦門玻璃。吳斐指了指,林浩東會意,猛地一開門,宋晟亭失了依靠,慣性朝下倒去,手中的本來提着的保溫瓶也在地上滾了一圈。
“哎喲臥槽!林媽你走路怎麼沒聲啊?開門之前打個招呼啊!”宋晟亭扶着腰爬了起來,還心疼拍了拍他的保溫瓶。
“惡人先告狀什麼啊?你要不在門邊偷聽會摔倒嗎?”林浩東看着房裡的兩個活祖宗望着天翻着白眼,沒一個省心的,早知道他應該自己出道。
“我這不是…”宋晟亭支支吾吾的,到現在眼睛都不敢擡,視線倒往他那邊撇。吳斐猜到宋晟亭可能把他出事的原因抗在自己身上正內疚着,想了想說道,“保溫瓶裡是給我帶的好吃的嗎?我正好餓的厲害,肚子叫半天了。”
“是是是!斐斐,這是我…”宋晟亭聞言獻寶似的準備將保溫瓶捧到吳斐面前卻突然狂笑起來,“臥槽!!哈哈哈哈哈哈!這造型真是絕了!”
吳斐之前腦門被顧繁用花瓶砸出了一個大口子,醫生爲了給他清理傷口縫針將那一整片的頭髮全給剃了,現在正帶着頭套,但還是可以看清他頭套下的髮型就是傳說中的陰陽頭,稍微搞點發膠整一整還能cos變異莫西幹頭。宋晟亭這是真的一時沒忍住,笑成豬叫。
吳斐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宋晟亭你來我往的互懟,只是無奈的笑了笑,隨他去了。宋晟亭見狀立馬就收了聲,前幾天吳斐還在他面前活蹦亂跳的,現在就成了一副行將朽木的模樣,愧疚又一次涌了上來,他小心的放下小桌板,將保溫瓶裡的湯倒了些出來,自己則安安靜靜的坐到一邊等着吳斐吃完後收拾餐具,別提多乖了。
林浩東嘆着氣他沒有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嘉楠的拍攝定在下週,可你現在這種情況估計不能去了。「逃婚大作戰」還有兩個月開機,你這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你說現在怎麼辦?”
“嘉楠的封面我不能不去。”作爲國內時尚雜誌的泰山北斗,女刊的無冕之王,嘉楠和主編安娜在時尚圈的地位可想而知,一旦放了他們的鴿子,無論什麼原因,他以後估計就別想在時尚圈混了。一線雜誌封面的數量也是衡量一個藝人地位的標準之一,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林浩東問道:“你這樣帶着一身傷去了估計人攝影師也不敢拍你?又不是恐怖雜誌…嘉楠和安娜那邊我會盡量幫你說和的。”
宋晟亭也在一邊幫腔,“對啊,斐斐,你這樣還是多休養幾天,等完全好了正好可以趕上電影拍攝。雜誌封面什麼時候不能拍?”
吳斐搖了搖頭,嘉楠的封面短時間內他是等不到第二次了,“問問醫生下週可不可以拆線,到時候我把頭髮全剃了,實在不行我就帶個帽子假髮什麼的。”
林浩東見吳斐這麼堅定也就不再多勸,“我去聯繫一下嘉楠的人問問他們這一期的主題是什麼,看看現在你這個狀態能不能合上。你好好養傷。”說完好像還不放心,“我會讓護士每隔一小時查房,你要再出事後果自負!”
林浩東一走房間就靜了下來,宋晟亭就這麼盯着吳斐喝湯,像是怕他會不小心嗆着,隨時待命準備衝上去救人。
吳斐被他盯着不舒服,索性湯也不喝了,將保溫瓶帶着碗往牀頭櫃一放,小桌板一收就要下牀,“你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我給你找個輪椅吧!”宋晟亭趕忙上前扶着說道。
“不用,我傷的是腦袋又不是腿。”吳斐拒絕道。
不得不說,許蔚暘安排的療養院果然很高級,一天三萬不是白給的,就這依山靠海,綠植環繞的環境,不知道還以爲是個富人別墅區。
兩人沿着護欄走着,沒幾步一陣海風撲面而來,宋晟亭被吹得個透心涼,渾身不停打着冷顫。吳斐卻仍舊面不改色,還悠閒的伸了個懶腰,鬆了鬆筋骨。
他望着面前的一片碧藍說道:“晟亭…謝謝你。”
宋晟亭愣了,期期艾艾的說道,“謝我做什麼…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了…都是許蔚暘那個大傻逼,他跟我叨逼叨叨逼叨…”
“我和顧繁…有太多問題了。與你無關,我們…本來也不是什麼柔情蜜意的情侶。”吳斐眼神暗了暗,隨後就將話題轉到許蔚暘身上,畢竟PVG娛樂總裁的名字吳斐還是聽說過的,“你這麼說許總他知道嗎?”
“他知道啊!他已經習以爲常了並且還以此爲…”宋晟亭猛地想到吳斐的感情線自覺失言,“斐斐…抱歉…”
吳斐搖了搖頭,等兩人走到離海最近的那一邊就停住了,“跟我說說你和許總的事兒吧,我的事兒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是不是也該透透底?”
“啊?這有什麼好聽的?”宋晟亭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吧…我想知道。”想知道真正的喜歡,真正的戀情到底是怎樣的,是不是也有酸澀和痛苦。
“行吧…我和他啊…算是一個暗戀成真的故事吧。我們倆是半個青梅竹馬,他比我大了六屆,可是也攔住他成爲我媽嘴裡的鄰居家孩子所以我從小就特別煩他,但哪哪又不如他,別提多糟心了。我恨了他一整個小學,直到初中的時候我被小混混欺負了,他護了我一整個學期。那會兒子我剛青春期,雖然很丟人,還有點少女漫的劇情既視感,但我的確就這麼喜歡上他了。我喜歡了他好久,他一點都不知情,我也不敢說……”
一談到和喜歡的人有關的話題就停不下來可能是人的天性,宋晟亭也是這樣,他越講約起勁,彎起的嘴角怎麼也下不去,眼睛盛着滿滿的愛意,吳斐沉默的看着他的表情,聽着他的故事,彷彿也就此進入那段甜蜜又苦澀的回憶中。
“……反正我死皮賴臉,他欲拒還迎。我直搗黃龍,他丟盔卸甲。然後就湊合在一起唄。”宋晟亭話說的簡單,但其中的曲折不爲人知。他覺得自己有點想許蔚暘了,想他在公司忙不忙,想他有沒有按時吃飯,想他有沒有犯胃病。
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宋晟亭心中意動,轉頭看去,許蔚暘竟然就站在不遠處,朝着兩人點頭打了個招呼。宋晟亭看了看吳斐又看了看許蔚暘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吳斐笑着讓宋晟亭先回去,他再自己待一會兒。宋晟亭自然是不願意的,但是抵不住吳斐的軟磨硬泡,最後一步三回頭的走向許蔚暘。
許蔚暘直接把宋晟亭攬進懷裡,宋晟亭掙扎了一下,“你也不怕被人拍到…今天公司沒事嗎?”
“這地方要是還被人拍到,那狗仔可以改行當間/諜了。”許蔚暘不以爲意,“今天不是你之前一直鬧着要過的1000天紀念日嗎?你怎麼忘得比誰都快?”
“我沒忘…”宋晟亭撇了撇嘴,“對了,你幫我辦件事,辦成了回家有賞。”
許蔚暘挑着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和顧宴不是大學同學來着?你去跟他談談唄…讓他管管他弟弟,別放出來一天到晚盡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兒了。”
吳斐凝視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他沒有錯過許蔚暘與宋晟亭十指相扣的手被一同被塞進大衣的口袋中,他也沒有錯過許蔚暘俯下頭親吻着宋晟亭的臉頰,而宋晟亭也撒嬌似的回了許蔚暘一個鬼臉。
兩個加起來剛好六十歲的老男人的愛情卻讓人羨慕不來。
他在護欄邊的長椅上坐了很久,日暮西山,林浩東叮囑過的護士一次又一次來查看他,可他仍絲毫沒有回病房的意思,護士只得又一次無功而返。
他半仰着頭,霞光映在他眼裡,熠熠生輝,影子也拉的長長的,手中的手機正顯示撥號中的字樣。
“喂,是我…”吳斐說道。
“吳斐…”電話另一頭的人顯得很驚訝,聲音中帶着病腔,但仍故作鎮定,“如果你不是來賠禮道歉的那就沒必要說下去了,我…”
“我可以回到你身邊,然後等你狠狠的甩了我,最好之後自己再乖乖消失…你是這麼打算的嗎?”吳斐一句話就讓顧繁將後面的話吞回肚裡,他不再作聲轉而想聽聽吳斐之後的話。
“或許從出生起你可能就沒有遇到過任何不順心這才養成這種性格,所以你纔要我回到你的身邊。但你要明白哪怕是國家主/席,也不可能事事如意。”
“相處三年,我知道你自私幼稚,狂妄薄情,明明那麼清楚,但我還是喜歡上了你,第一年的時候就喜歡,這種喜歡跟你的家世背景都沒有關係。只是三(五)年了我不能再陷在這樣虛無縹緲沒有結局的感情裡,而現在你也已經成了我的包袱,我的絆腳石,所以我要離開。你可以發一封,兩封,千百封律師函,我不在乎,如果法律說我需要去監獄裡呆一輩子我也認。我只是不能再繼續這樣的日子…”
“玻璃扎進肉的疼痛感,皮帶勒緊脖子的窒息感,你要記住,最好深深的印在腦子裡,一刻也不要忘。顧繁…因爲那是我待在你身邊時的感受…”
“放過我吧…如果這是你對當年我挑釁的報復,我道歉——對不起,顧繁,放過我吧…”
電話電話很久都沒有迴應,過了一會兒吳斐才聽到顧繁沙啞的聲音,“真的...那麼疼嗎?”
“是…”吳斐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顧繁也毫無猶豫以掛斷電話作爲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