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

金逐流笑道:“我也正想知道紅英的下落呢,你倒來問我。嘿,嘿,你這人枉爲一幫之主,卻是專愛吹牛!”

史白都瞪眼喝道:“我怎麼吹牛?”金逐流道:“憑你這點本領,你又怎能取得我的性命?你這不是大言不慚麼?”

史白都暴怒如雷,不再答話,猛攻猛打。金逐流的內功不及他,但金逐流所會的各種奇妙武功,卻是非他所及。”金逐流見招拆招,見式拆式,能解則解,不能解則閃避開去。轉眼鬥了三十五招,史白都竟是奈他不何。

可是史白都雖然取不了金逐流的性命,金逐流也應付得吃力非常,表面看來,他是從容瀟灑,實則已是用盡平生所學,才堪堪和史白都打成平手的。

激戰中只聽得“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兩旁店鋪的招牌給他們的拳風掌力震得跌落街上,行人躲避一空,老闆大嘆倒楣,還生怕給他們波及,只好紛紛把鋪門關上。

金逐流解了一招,說道:“史幫主,我有一言相勸,聽不聽隨你。”史白都“哼”一聲說道:“你這小子倒要教訓我麼。”

金逐流道:“不敢。但你可知道你的妹子爲何要跑?你要問人先該問你自己!”史白都一拳搗出,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金逐流使個“天羅步法”閃開他的一拳,說道:“你以爲你的妹子是爲了我逃跑的麼?錯了,大大的錯了!這完全是因爲你自己不好,有辱家門!”

史白都喝道:“你再胡說,我……”他本來想說“我斃了你”的,這是他的口頭禪。但剛剛受了金逐流的奚落,話到口邊,想起自己也實在沒有把握取他的性命,若然再說一遍,只有徒招對方訕笑,話到口邊,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金逐流笑道:“你要怎樣,我管不着。我卻是有如骨鯉在喉,不吐不快。老實對你說吧,我和令妹不過是新相識的朋友,我怎能把她拐跑?你不該逼她嫁給她所不喜歡的人,她這才一氣而跑的。”

史白都氣得咬牙說道:“這丫頭什麼都對你說了!”

金逐流道:“我和令妹雖是新交,卻不能不爲她打抱不平。想那姓帥的不過是個武林敗類,你怎麼可以逼你妹子嫁他?以你的武功,本來可以成爲一個大有作爲的人物,卻又何須去諂媚權貴,屈膝朝廷?”

史白都大怒喝道:“豈有此理,你這個子居然敢教訓我!”金逐流一面化解他猛攻過來的招數,一面仍在慢條斯理他說道:“不是我教訓你,我是爲你的好。史幫主,我誠心勸你,倘若你能夠革面洗心,不但你們兄妹可以和好如初,江湖上的俠義道也必定可以原諒你的。”

史白都氣得七竅生煙,哇哇大叫:“你胡說八道,有完的沒有?哼,哼,我史白都獨來獨往,吾行吾累,要什麼人原諒!”金逐流雙手一攤,說道:“你不聽善言,我也拿你沒法。好,多說無益,完了!”史白都暴怒如雷,拳掌兼施,立即又是一輪猛烈的攻擊。

史白都動了真怒,心想:“我縱然殺不了這小子,至少也能夠做得到兩敗俱傷;這小子的功力不及我,彼此受傷,他當然要比我傷得重!”史白都動了這個念頭,招招都是殺手。

金逐流出道以來,從未碰過如此厲害的對手。這一戰比他在師兄家中惡鬥文道莊的那一仗更爲兇險,饒是金逐流出盡了平生所學,鬥了五六十招,兀是不能扳成平手,累得大汗淋漓。這是給強敵逼出來的大汗,和剛纔賭酒時用內功把酒蒸發出來的汗水自是不同,金逐流心想:“久戰下去,縱然不致落敗,只怕也要元氣大傷。

宮秉藩提着那個藏着玄鐵的匣子,站在一旁觀戰,看見金逐流逐漸處於劣勢,心念一動,便即向前走去,說道:“史幫主別慌,我來幫你!好小子,你敢得罪史幫主,我先把你的狗頭砸碎!”把手一揚,“呼”的一聲,便把那個裝着玄鐵的匣子向金逐流擲出。

史白都喝道:“我史某何須別人助拳,你給我站遠一些!別在這裡礙了我的拳腳!”要知史白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人物,而且此際他又正是佔着上鳳,焉能不顧身份,要人幫忙?”他還是因爲看在宮秉藩是紅櫻會香主的份上,不想令宮秉藩太過難堪,要不然這個脾氣會發得更大。

史白都哪裡知道,宮秉藩口裡說是助他,其實卻是在暗助金逐流。他把那塊玄鐵擲出,擲得恰到好處,金逐流一接就接到了手中。史白都要搶已來不及。

宮秉藩故作驚惶,叫道:“哎呀,不好!傷不了這小子,玄鐵反給他搶去了!”但接着便自言自語道:“史幫主自有本領奪回,用不着擔心,用不着擔心!史幫主,請恕小弟失言了!”說罷,裝作聽從史白都的吩咐,遠遠躲開。

史白都看見玄鐵落在金逐流的手上,又驚又怒,撲上來搶奪,一招“彎弓射鵰”,驕指點向金逐流的面門,左臂一圈,反扣他的手。

金逐流笑道:“你別生氣,玄鐵給你!”側身一閃,迅即把那匣子往前一推。史白都雙指點空,跟着的一掌已經拍出。金逐流功力比不上史白都,但相差也並不大,倘若雙掌相交,他是非敗不可,但此際他手裡拿着玄鐵,史白都若然給他打着,骨頭恐怕也會斷折。史白都只好倉惶變招,硬牛生的把攻出去的那一掌收回,改了個“脫袍解甲”的招數,斜退三步。

那一招“彎弓射鵰”本來可破肘害的一招殺着,不料給金逐流硬打硬砸的一舉手之間便即破解,史白都接着用的“脫袍解甲”應付得也很恰當,不過,卻總是給金逐流逼退了。

宮秉藩站得遠遠的觀戰,拍掌叫道:“妙呀,妙呀!”也不知他讚的是史白都還是金逐流?

金逐流笑道:“你贊誰呢?他的招數固然很妙,我的也不太笨,好,咱們算是棋逢對手,再來,再來!”提起玄鐵,劃了一個圈圈,朝着史白都又是一招“泰山壓頂”。

金逐流玄鐵在手,如虎添翼,登時轉守爲攻,史白部空自氣得七竅生煙,卻是無奈他何。要知武學之中,雖有“以巧降力”的打法,但講到一個“巧”字,史白都卻是遠遠不及金逐流。金逐流輕功超卓,又會“天羅步法”,雖然提着玄鐵,身法也還是比史白都靈巧得多。

史白都揹負長劍,但在金逐流急攻之下,連拔劍的空暇也騰不出來。他的氣力給金逐流的玄鐵抵消,只有捱打的份兒,心中暗暗後悔初來時太過輕敵。不過,話說回來,金逐流與他初交手時是空着一雙手的,以他的身傷又豈能使用兵器?

轉眼又過了三十多招,史白都大汁淋漓,漸漸有點招架不住。宮秉藩躲在街角還是不斷地大叫“妙呀,妙呀!”史白都氣得七竅生煙,越發難以應付了。

金逐流揮舞那藏着玄鐵的匣子,圈子擴大,把史白都擠出離身三丈開外,驀地一個轉身便跑。

史白都正自怕他追擊,不料他反而轉身逃跑,史白都莫名其妙,心裡正想:“這小子搗什麼鬼?”只見金逐流飛身一躍。已是跳上了他的坐騎。

金逐流哈哈笑道:“多謝你的玄鐵,多謝你的坐騎。寶劍名馬兩皆得之,看在這份厚禮的份上,不打你了。哈哈,我去也!”

史白都這匹坐騎乃是一匹千中選一的大宛名駒,給金逐流搶了去,當真是氣怒交加,他連發三枚錢鏢,追下去打金逐流,金逐流用玄鐵匣子打落一枚,接着來的幾枚錢鏢已是落在馬後,其實史白都也是知道打不着金逐流的,不過聊以泄憤而已。

金逐流哈哈大笑:“你不要這樣小氣,玄鐵我笑納了,這匹坐騎你捨不得,我就當是借用你的吧。到了北京,我還給你!”口中說話,但卻是快馬加鞭,說到一個“還”字,早已是馳出數裡之外,所說的話,也不知史白都聽不聽見了。

金逐流打敗了史白都,又得了寶馬,心中得意之極,想道:“我若是見着紅英,說給她聽,想必她也要笑痛肚子。她受夠了哥哥的欺侮,這匹坐騎我可以還給她,讓她在哥哥面前出一口氣。”隨着又想:“但我得罪了她的哥哥,只怕史白都這廝更要千方百計的阻撓她和我好了。”想至此處,又不覺啞然失笑:“人家和不和你要好還不知道呢,哪裡顧慮得這許多?”

駿馬奔騰,風馳電掣,金逐流殘醉未消,樂得在馬背上手舞足蹈,哼着叫化子喜歡唱的“蓮花落”小調,路上行人,只當他是瘋子,紛紛躲避。其實金逐流騎術甚精,他是絕不會撞着了路人的。

一口氣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忽見一騎馬迎面而來,突然離開了大路,跑上了山坡。

一路上都有人馬躲避他,金逐流本來是不當作一回事的。可是這個人卻有點特別,他見着金逐流似乎是驟然受驚的模樣,把帽檐拉下來,遮過了他的半邊面孔,金逐流未看清楚他約廬山真相,他已經跑上山坡了。其次,別人躲避他,最多也只是離開大路少許,絕不會離開這麼遠,跑上山坡了。

金逐流心念一動:“這人似乎在哪裡見過?”於是一拔馬頭,也追上了山坡,叫道:“朋友,你的坐騎在平地上是跑不過我的,我就和你在山路上賽一賽馬看。”

那人看見金逐流追來,越發驚慌,情知逃脫不了,只好跳下馬來,向金逐流作揖求饒。

金逐流一看,笑道:“原來是你。”

這人原來是曾經用“千日醉”暗算過秦元浩的那個封子超。

封子超顫聲說道:“金大俠,那次在令師兄家裡鬧事,都是文道莊這廝的主意,可不關我的事。”那次金逐流打敗文道莊是他親眼見的,所以他見着了金逐流就似耗子見着了貓一般。

金逐流笑道:“你和文道莊是一丘之貉,怎能說是完全無關?不過你膽子小,臨陣先逃罷了。”

封子超以爲金逐流是要殺他,嚇得面如土色。不料金逐流忽地又是哈哈一笑,說道:“你還值不得污我的劍呢。不過你可得依我一樁事情。”封子超道:“金大俠請說。”金逐流道:“你的女兒呢?”封子超苦着臉道:“小女不知去向,我也正在尋她下落。”心想:“難道他看上了我的女兒?”

金逐流道:“你要找她回去逼她嫁給文勝中這小子是不是?”

封子超連忙說道:“不、不、不!姓文這小子怎麼比得上金大俠,我豈會看中他,姓文這小子不過癲蛤蟆想吃天鵝肉而已,其實我們父女都是鄙視他的。”他一着急,說出的話簡直是語無倫次。

金逐流道:“好,既然如此,那麼我就給你做個媒,我要你把女兒嫁給秦元浩,你依得要依,依不得也要依,否則我就打斷你的兩條腿!”

封子超這才知道金逐流是爲朋友做媒,並非自己想要。心裡想道:“天下竟有如此霸道的媒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口裡卻不能不說:“是,是,是,金大俠做媒,這是給我天大的面子,我怎能不依?”

金逐流笑道:“你別要口裡這麼說,心裡又在打主意。你若逼你女兒嫁給第二個人,你就當心你的兩條腿吧。我要打斷你的腿,不論你躲在什麼地方,也是逃不過的!”

封子超道:“我只要找着小女,立即將她送到武當山去與秦元浩完婚。金大俠,你放心吧。”

金逐流道:“你也不必如此着急,你只要不管他們的事,讓他們什麼時候喜歡成婚就什麼時候成婚好了。”封子超又連忙應了三個“是”字,說道:“一切依從金大俠的吩咐。”

金逐流哈哈大笑,說道:“看在你女兒份上,今天我饒了你。不過,我還得向你借一點錢!

封子超連忙把身上的金子都掏出來,雙手奉上,說道:“金大俠儘管拿去用。”

金逐流笑道:“你要送給我?也好!那就當作謝媒吧!”

金逐流乘着酒意,做了這件妙事,十分得意,放聲大笑,上馬而去。心裡想道:“秦元浩這小子害羞,若是要他自己求婚,他一定說不出口。如今有我給他作大媒,他這樁婚事是準成的了。只是秦元浩有我作媒,卻不知有誰給我作媒?”

金逐流快馬嘶風,又跑了一程,到了一個市鎮,天色已黑,便找了一家鎮上最大的客店投宿。他剛在門能下馬,那客店的老闆已經率領夥計在那裡恭候他了。金逐流見他們如此排場,倒是有點詫異。

金逐流打了一場架,又騎馬跑了一百多裡,身上滿身塵士。跳下馬來,笑道:“我只是一個窮小子,你們可用不着如此客氣。”

店主人愕了一愕,立即打躬作揖說道:“你老說笑了,小店得你老光臨,深感榮寵,招待不週,還望恕罪。”你老,是這個地方對人表示尊敬的習慣用語,但金逐流年經輕輕,聽得店主口口聲聲以“老”相稱,卻是不禁覺得有點滑稽。

金逐流笑道:“你倒是招徠有術,可惜我只能住一晚。這匹馬你給我好好照料。”店主人躬腰說道:“你老放心,這匹寶騎我們豈敢不小心伺候。”立即咐咐夥計給這匹馬洗刷乾淨,牽入馬廄。

店主人道:“我已經給你老準備好一間上房,這是小店最好的一間房間。”金逐流搖了搖頭:說道:“上房不上房我不在乎;我要一間房子對着馬廄的。”店主人怔了一怔,隨即明白他的意思,說道:“你老放心,絕沒有人敢那麼大膽偷你老的寶騎。”

但那店主人還是依金逐流的意思,給他找了一間對着馬廄的上房,跟着又親自給他送來了一席酒菜。金逐流笑道:“我怎麼吃得了這許多?”店主人恭恭敬敬地答道:“我不知道你老口味,只好叫他們多做幾樣。請你老隨意嚐嚐。”

金逐流過意不去,把銀子掏出來,心裡想道:“幸虧我有封子超的‘謝媒’銀子,否則就要吃白食了。”原來金逐流身上的銀子都已用光,只剩下一塊金子,卻是不便在小鎮的客店使用。

那店主人不待金逐流開口說話,連忙說道:“小店得你老賞面已是萬幸,銀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要的。”金逐流道:“哪有這個道理,你們做的是要本錢的買賣,我豈能白吃你們的東西?”但不管他怎麼說,店主人卻總是不肯授受,一臉惶恐的神氣。金逐流不耐煩,把銀子收回,說道:“好吧,你幹賠本招待,我唯有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心想:“待我臨走的時候,悄悄留在他的櫃上就是。”

金逐流吃過晚飯,越想越覺得奇怪,實在想不出店主人要這樣奉承他的理由。心有所疑,這晚他就在牀上閉目打坐,不敢熟睡。

約莫到了三更時分,忽聽得門外馬嘶,有兩個客人來到,店主人又親自起身招待,金逐流一聽他們說話的聲音,不禁吃了一驚,原來這兩個客人一男一女,正是六合幫中的青符道人和三娘。董十三娘本來是和圓海同行的,不知怎的換了搭擋,改爲和青符在一起了。

夜深人靜,加以金逐流有“聽風辨器”的功夫,聽覺自是比常人敏銳,外面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他也能聽得請清楚楚。

只聽得董十三娘問道:“你這裡可住有可疑的江湖女子麼?”店主人道:“連單身的女客都沒有。”青符道:“那麼,可有道上的朋友?”店主人道:“小人正要稟告兩位香主,有一位貴幫的兄弟在小店住宿。”董十三娘道:“哦,那人是誰?”店主人道:“我不認識的。”董十三娘道:“那你怎麼知道”?店主人道:“他騎的是史幫主的那匹坐騎。”

說至此處,聽得出董十三娘是吃了一驚的樣子,急聲問道:“有這樣的事?你沒有看錯?”店主人道:“史幫主曾在小店住過幾次,他老人家那匹‘照夜獅子’小人絕不會看錯。”

青符道:“騎這匹馬的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店主人道:“看來好似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青符甚是詫異,說道:“這倒奇怪了!難道……”

店主人道:“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他年紀輕輕,卻得史幫主如此重用。不過,那匹坐騎的確是‘照夜獅子”,所以他雖沒有表露身份,小的也不敢怠慢。”

金逐流始恍然大悟,心道:“原來這個店主人和六合幫是有來往的,他見了我這匹坐騎,只道是史白都借與我的,我能夠有這個面子,當然是六合幫中重要的人物了,所以他纔對我這樣畢恭畢敬。

青符說道:“難道又是那小子乾的好事?”董十三娘沉吟不語。

店主人驚疑不定,說道:“兩位香主不知道有這個人嗎?要不要我請他下來與兩位相會?”

董十三娘道:“你不必驚動他,待我上去先看一看,青符道長,你也到馬廄去看看,倘若真是幫主坐騎,可不能讓它落在外人手裡。”

青符和董十三娘已經猜想到是金逐流了,不過也還是有點懷疑,因爲以金逐流的武功,似乎還不能夠搶得了他們幫主的坐騎。董十三娘心裡想道:“這小子十分難鬥,假苦真的是他,我先讓他嘗兩枚毒針。”她不許店主人叫醒金逐流,原來就是準備去暗算的。

董十三娘對金逐流頗爲忌憚,金逐流對他們也沒有取勝的把握。董十三孃的武功已經和他差不多,加上青符是六合幫中的第三高手,除了史白都與董十三娘就數到他。他們二人聯手,我可打他們不過。金逐流心想。因此,當董十三娘上樓之時,他就想好了脫身之計。

董十三娘取出一支細長的吹管,插入門縫,對準臥牀,吹了三支毒針,這是見血封喉的毒針,只要刺破一點皮膚,就難活命。心想:“即使射不着這小子,這小子也一定會嚇得跳起來,他一跳起來,我的毒針續發,那就非中不可!”

哪知毒針吹了進去,裡面竟是毫無動靜。董十三娘驚疑不定,“難道毒針射中了他的咽喉,他哼也不哼一聲就死去了?”

董十三娘決意看個明白,心裡想道:“即使這小子未着毒針,憑我的武功,三五十招之內,也決不會敗在他的手下。青符一來,我們便可穩操勝算,不過費力一點罷了。但這小子狡猾得很,可莫要着了他的道兒。”

董十三娘一手揮舞軟鞭,一手持着吹管,放大膽子,“乓”的一腳踢開房門,便衝進去!

她已經是小心防備了,不料仍是着了金逐流的道兒。

只聽到“鐺啷”聲響,臭氣四溢。原來金逐流在門頭掛了一個尿壺,尿壺裡有他剛剛撤了的半壺熱尿,董十三娘踢開房門,立即便是臭尿淋頭。董十三娘素來愛潔,這一下可真是把她弄得啼笑皆非。

董十三娘氣極怒極,顧不得揩抹,唰的一鞭就打下去,這一鞭打下,當然也就發覺牀上沒有人了。董十三娘本來是個江湖上的大行家,大怒之後,心念一動,立即想到:“這小子戲耍了我,焉有還躲在牀上捱打之理?”果然就在此時,只聽得青符道人在下面叫道:“四妹快來!這小子在這兒!”

原來金逐流在擺好尿壺陣之後,早已從後窗溜了出去。他比青符道人快一步,青符道人正是在馬廄碰着了他。

青符道人拂塵一抖,迎頭罩下,想要阻止金逐流搶馬。他的這柄佛塵,塵尾乃是烏金玄絲,可以刺人穴道,也算是一件罕見的奇門兵器。但碰上了金逐流,畢竟還是技遜一籌。

金逐流挽了一朵劍花,劍光過處,颯颯連聲。青符道人的拂塵未打着他,塵尾卻給他削去了一撮。金逐流提起那個藏着玄鐵的匣子,猛地往前一推,青符道人識得厲害,連忙後退。

說時遲,那時快,金逐流已是進了馬廄,把那匹馬牽了出來。青符道人冒險搶攻,阻止他跨上馬背。

金逐流喝道:“好呀,你這牛鼻子臭道士不想活啦,我不要這匹坐騎,先斃了你!”揮舞玄鐵,向青符道人硬衝,青符道人大驚,只好又再後退。

董十三娘怒氣衝衝趕到,喝道:“好小子,膽敢戲耍老孃,你可別跑!”

金逐流逼道了青符道人,哈哈一笑,早已跳上了馬背,說道:“好臭,好臭!我不敢沾惹你這臭婆娘,我可要走啦!”董十三娘揮鞭打去,打了個空,反給馬蹄踢起的塵土沾了滿面,她臉上尿水未乾,給塵士沾上了牢牢附着,就似塗了個大花臉一般。董十三娘氣得七竅生煙,只聽得金逐流的笑聲遠遠傳來,他那一人一騎,卻早已在夜色沉沉之中消失了。

餘逐流跑了一程,驀地想道:“他們一來就向店主人查問有沒有江湖女子投宿,莫非是史紅英也到了這兒?”

心念未已,忽聽得蹄聲馳驟,隱隱傳來。金逐流聽出了有四五騎之多,好生奇怪,心裡想道:“三更半夜,這一夥人在道上奔馳,不知是爲了何事?”

金逐流是個愛管閒事的人,好奇心一起,就朝那個方向追去,他的馬快,沒有多久,就追上了。

淡月疏星之下,只見最前面一騎是個女子,後面三騎快馬追她。金逐流認得其中兩人是青龍幫的舵主高大成和白虎幫的舵主杜大業,這兩個人就是那次在蘇州城外,和宮秉藩一起搶劫史紅英之時,給他碰上,和他交過手的。但跑在最前面的那個女子,因爲距離太遠,金逐流只能從她的服飾和長髮看出是個女子,是不是史紅英,他還未知道。追兵之中,還有一個人金逐流也不認識,這個人的坐騎最快,此時與那女子的距離,已是不到數丈之遙。

只聽得那人喝道:“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我們的東西你也敢搶!”距離已近,挺起長槍,一槍就向前面那騎挑去。那女子回劍一擋,使了一招“覆雨翻雲”,把這柄長槍絞得轉了兩圈、登時把他這招破了,可是她雖然破解敵人的招數,卻敵不住那人的氣力,晃了兩晃,坐不穩馬鞍,只好跳下馬來。

這女子一回頭,金逐流就看得清楚了,卻原來不是史紅英,而是封妙嫦。金逐流這一天的白天還曾經向封子超查問過他的女兒,不料晚上就碰上了。金逐流在看清楚了是誰之後,心裡雖然有點失望,卻他有出乎意外之感的驚喜。

把封妙嫦打得落馬的那個一人,忽地“咦”了一聲,說道:“咱們可能找錯人了,這個雌兒的劍法不對,她、她似乎是……”話猶未了,忽地“哎喲”一聲,跟着也摔下馬來。原來是金逐流怕他加害封妙嫦,摸出了塊碎銀,作爲暗器,打中了他後心的穴道。正是:

且把媒金當暗器,懲兇助友撮姻緣。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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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妙舞清歌騰殺氣 神拳寶劍拼存亡第三十三回 四野龍蛇吟寂寞 九邊風雪路離迷第四十一回 豪傑胸懷遭誤解 鬼魅伎倆最難防第二十一回 鑄成寶劍還心願 掌擊桐棺報宿仇第十六回 傾國傾城難與遇 樂山樂水易忘歸第八回 明珠盡散滋疑慮 紅粉何嘗是禍胎第三回 疑夢疑真謹異丐 半憂半喜救佳人第二十七回 洞房一語驚迷夢 花燭今宵隱殺機第四十九回 海外歸來求秘笈 華山巧遇試奇招第一回 荒山隱士迎佳客 美酒甜言惑少年第五十回 柔枝代劍驚神技英 美目流波覓故人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二十五回 歲月消磨嗟白髮 心思多少爲金釵第二十七回 洞房一語驚迷夢 花燭今宵隱殺機第三十四回 聯手雙雄擒惡賊 同心意共定良謀第三十三回 四野龍蛇吟寂寞 九邊風雪路離迷第十八回 異寶紛陳招巨盜 華堂喧鬧現佳人第一回 荒山隱士迎佳客 美酒甜言惑少年第四十六回 鬱郁但求忘舊怨 惺惺相惜結新知第十三回 慨贈奇珍懷玉女 巧搓解藥戲魔頭第十六回 傾國傾城難與遇 樂山樂水易忘歸第十回 異寶輕拋真俠士 荒林談笑救佳人第四十四回 走火入魔難自拔 傳動運劍顯神通第二十八回 暗使黴針施黴手 且看神劍顯神威第四十五回 中原並駕英豪在 海外連枝劍客來第二十四回 禪機妙悟遊方外 舊夢難忘墜算中第二十八回 暗使黴針施黴手 且看神劍顯神威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二十回 願拼熱血酬知己 誤解芳心斷俠腸第三十二回 九州慣鑄人間錯 一縷難抽繭底絲第二十一回 鑄成寶劍還心願 掌擊桐棺報宿仇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二十五回 歲月消磨嗟白髮 心思多少爲金釵第四十九回 海外歸來求秘笈 華山巧遇試奇招第四十五回 中原並駕英豪在 海外連枝劍客來第三十九回 幽谷落花埋俠骨 青天碧海證丹心第十回 異寶輕拋真俠士 荒林談笑救佳人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三十回 覆雨翻雲施毒手 光風霽月見仁心第三十一回 幾番惆悵歌金縷 無限傷心付玉蕭第四回 神功難測驚高弟 禍患潛埋闖喜筵第二十回 願拼熱血酬知己 誤解芳心斷俠腸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四十八回 詫見劍痕留碧玉 爲完心願訪同門第二十二回 拔劍狂歌傷往事 撫琴無語對良朋第十四回 絃索聲中來惡客 大明湖畔結良朋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四十六回 鬱郁但求忘舊怨 惺惺相惜結新知第十四回 絃索聲中來惡客 大明湖畔結良朋第十二回 詫見殘脂逃黑獄 變來解藥戲魔頭第十二回 詫見殘脂逃黑獄 變來解藥戲魔頭第七回 錦帳低垂人已杳 瓊漿難得客歸來第四十三回 幽谷落花藏俠侶 曉星殘月證鴛盟第三十四回 聯手雙雄擒惡賊 同心意共定良謀第二十三回 秘魔崖下除妖孽 自玉環中識故人第五回 重來蹤跡從何覓 出處恩仇忍細論第八回 明珠盡散滋疑慮 紅粉何嘗是禍胎第四十四回 走火入魔難自拔 傳動運劍顯神通第三十四回 聯手雙雄擒惡賊 同心意共定良謀第三十三回 四野龍蛇吟寂寞 九邊風雪路離迷第三十二回 九州慣鑄人間錯 一縷難抽繭底絲第二十四回 禪機妙悟遊方外 舊夢難忘墜算中第八回 明珠盡散滋疑慮 紅粉何嘗是禍胎第三十八回 衆叛親離終自斃 人亡城失嘆途窮第三十六回 帕上脂痕刀上血 鏡中儷影霧中花第六回 豪士驚心談惡鬥 荒山動魄遇窮儒第二十四回 禪機妙悟遊方外 舊夢難忘墜算中第二十八回 暗使黴針施黴手 且看神劍顯神威第四十六回 鬱郁但求忘舊怨 惺惺相惜結新知第十三回 慨贈奇珍懷玉女 巧搓解藥戲魔頭第三十四回 聯手雙雄擒惡賊 同心意共定良謀第十二回 詫見殘脂逃黑獄 變來解藥戲魔頭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二十一回 鑄成寶劍還心願 掌擊桐棺報宿仇第十八回 異寶紛陳招巨盜 華堂喧鬧現佳人第二十五回 歲月消磨嗟白髮 心思多少爲金釵第四十三回 幽谷落花藏俠侶 曉星殘月證鴛盟第四十七回 玄功絕技驚豪傑 高士神拳顯異能第十九回 拭目驚看龍虎鬥 傷心疑是鳳鸞儔第四十六回 鬱郁但求忘舊怨 惺惺相惜結新知第二回 崎嶇世路湛嗟嘆 悵憫情懷可奈何第十六回 傾國傾城難與遇 樂山樂水易忘歸第三十回 覆雨翻雲施毒手 光風霽月見仁心第五回 重來蹤跡從何覓 出處恩仇忍細論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三十三回 四野龍蛇吟寂寞 九邊風雪路離迷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漁舟過 搜匣猶驚寶劍寒第五十一回 神鞭暗器稱雙絕 快馬揮刀會七雄第四十回 豈知陌路逢強敵 卻喜荒村遇故人第三十五回 拼教玉碎殲強敵 始信金堅是舊情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第二十五回 歲月消磨嗟白髮 心思多少爲金釵第二十四回 禪機妙悟遊方外 舊夢難忘墜算中第二十七回 洞房一語驚迷夢 花燭今宵隱殺機第二十七回 洞房一語驚迷夢 花燭今宵隱殺機第四十八回 詫見劍痕留碧玉 爲完心願訪同門第四十三回 幽谷落花藏俠侶 曉星殘月證鴛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