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傲慢 九
這道身影，她談不上熟悉，卻也不陌生。
“你來這幹什麼，尉遲先生。”凌若水口氣中充滿着不友善。
尉遲靜瀾走出樹蔭，淡淡地回覆說：“這裡是我家，我爲什麼不能來呢？”說完臉上還露出點不易察覺的笑容。
“呿……”凌若水被噎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遂使勁翻了個大白眼，“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呵，看起來你很討厭我？”尉遲靜瀾語氣上透着惋惜，臉上卻全然不是那個表情。 “這麼討厭我的人，竟然是那個幾次三番纏着我要我收她爲徒的人啊。”
“……我早也不知道你是這種人。”凌若水有些忿忿然。
“哦？這種人？哪種？”他悠然地坐在樹蔭不遠的石桌旁，藉着月光可以看見，上面放着銀製的酒壺和酒杯。
凌若水走到近前，壓低聲音：“我早先只聽聞你是江湖裡有名的萬事通，又是當年傳奇劍俠玉面劍客的嫡子……所以……我很仰慕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請求你收我爲徒。可誰知道你冷血到這種地步。性格還…………這麼……惡劣。”
“哈、哈哈。”那個冷麪的尉遲靜瀾竟然笑出了聲來。“好一個性格惡劣。我記得我幾次拒你於門外，你就沒少說我的壞話吧。你不是早就知道我這個人不近人情了？”
“但我沒想到你連一個外行人都欺負。”
凌若水的話飽含鄙視。
“……這樣啊……”尉遲靜瀾鳳目一斜，有些感慨似的輕嘆。
被他的目光掃到，凌若水的心臟還是不爭氣地漏跳了一拍。
那雙狹長的眼，配着那冰玉似的肌膚，透出一種不似人間的妖冶之美。
凌若水搖搖頭，趕緊擺脫這種不恰當的心情。
她不允許自己對這個拿別人當兒戲的人有半點好感。
“你想錯了，若水姑娘。”尉遲靜瀾沒有看到她的這些小動作，自顧自地說話。“我並沒有欺負他。再說……欺負他對我有什麼意義嗎？……我只是，不想讓他再繼續存着尋找身世的念頭，可能的話，最好立刻回到他的養父母身邊去……”
“啊？？”凌若水差點覺得自己聽錯了。
人家千辛萬苦爲了找他要個答案，他卻要讓人打退堂鼓？
凌若水真是覺得這個人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只看見他眯縫着雙眼，望向冬日那清淨明朗的夜空去，淡淡地道：“因爲踏入江湖之人，就如同離弦的箭，踏出去這一步，縱使將來悔恨也不會有後退的路了……江湖……並不好玩……”
在這樣的月光下，這樣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凌若水隱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哀傷。
她期盼着江湖，響往着快意恩仇的生活。
可是，聽着他這樣的嘆息，她又在心底產生了一絲絲對江湖的迷茫。
江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