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髮的男人 六
玄任燁本就上挑的眉形挑得更加厲害,駭人的表情足足使送信的使者後退了一大截。
紅色的信封,意味着挑釁和宣戰,它被戲稱爲“死亡船票”。以往,凡是收到過這封信而沒有向凌霄堡俯首稱臣的人,俱會死於各種意外。不然就是莫名其妙地陷入門派鬥爭而身敗名裂。
玄任燁一把抓過信,捏在手裡,拳頭握得死死的,直到把信封揉得爛到不能再爛。內容是不用看的,只不過是些假意寒暄的戲碼,言辭間透着輕蔑和不屑。那些令人作嘔的措辭,玄任燁可沒心情再去領教。
而發生這事的同時,正是發生林家血案的前一天。
“堡主,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堡主恕罪。”燭光搖曳着迷幻身影的密室裡,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跪着一名身材瘦弱的黑衣女子。由於室內的幽暗和她深深低垂着頭,使人看不清她的長相。
在她的正前方,懸着青藍色的紗帳,焚着一爐迷香,紗帳層疊得很厚,只隱隱看得出裡面有一人正側臥着,抽着一杆煙,從上方斜視着她。紗帳兩邊分別站着衣着華麗卻不浮豔的女子,一動不動彷彿雕像一般。
透過紗帳的視線看起來很強烈,跪在地上的女人像是被千針所刺,渾身的不自在,卻無法抒發。但是她顯然不敢對此有任何意見,甚至眼中還有一絲的慶幸。
“沒關係,這點小事,何必掛在心上……來,你也辛苦了,杜鵑,拿杯酒來替劉堂主接風。”那把聲音幽幽地說。
站在右邊的那一位女子應聲躬身行禮,迅速而不慌亂地消失於黑暗之中,過一會兒,又從暗處回到原來的地方,雙手擎着一隻精緻的托盤,上盛小巧玉盞,玲瓏剔透間透出些液體的琥珀色。
黑衣女子看向杜鵑手中的酒杯,臉色瞬間泛出死人一樣的青白:“這……堡主……?屬下無功不受祿,本已辦事不力,蒙堡主不棄,已是感恩戴德,豈敢勞主人賜酒接風?”
“囉嗦!”幾帳後的人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聲音頗帶些不耐煩。
“堡主讓你喝你就喝,哪來那麼多廢話,還不領賞謝恩。”杜鵑面無表情地將酒杯遞到黑衣女子面前,語氣冰冷強硬。
“…………”
“怎麼?我賞的酒不合劉堂主的胃麼?”恍如從地獄中飄出來的聲音縈繞在室內,發出不明意味的笑聲。
“……不,屬下謝堡主賞賜。”
再也發不出任何反對的意見,黑衣女子乾脆果斷地接過酒杯,雙手端起一飲而盡。
“呵,哈哈哈哈哈…………劉堂主,這奪魂酒,可還好喝?”妖媚的男音突然笑得駭人。
“屬下無能…………今後……無法侍奉主人,還請……恕罪。”黑衣女子沒有正面回答高高在上的那個的問題,只是閉着眼搖搖頭,然後,停止了呼吸。
一隻充滿骨感的有着修長手指和近於妖魔的指甲的手,從紗帳內伸了出來。沒過一會兒,青藍色的紗帳映出的人影便現出了他原來的姿態。他通身黑色的錦緞,領口處鑲嵌着華麗的絨毛,一雙狹長幽暗的眼睛彷彿是天生的鬼魅般,透射出妖冶和不安定的奢華。
“擡出去吧。”他看也沒有看一眼那個被他稱作劉堂主的女人,就叫人將她擡了出去。
按照凌霄堡的規矩,賜死了的人,要被扔到毒水池裡被融化腐蝕,不得留全屍。
“主人……這樣好嗎?劉堂主雖然這次失敗了,不過我們以前打天下時她可是出了不少力,如果他們的部下知道……恐怕……”杜鵑低着頭,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意見。
“呵。”黑梟不以爲意。突然間他的嘴角泛起一抹殘忍的笑意。“這次的任務比以往重大太多了,而且,她還可能壞了我的大計,難道不該殺?杜鵑,你是心疼她了還是如何?我可以讓你去陪她解解悶。”
“這,屬下不敢。屬下一時糊塗,主人饒命。”杜鵑嚇得聲音都變了調,顫抖着說道。
“哼。”黑梟沒再轉頭,他收起笑容,不帶一絲感情地說:“知道就好。念在你也是一片忠心的份上,我不治你罪,你以後說話最好小心,想想自己現在的地位是誰給的。”
“是,屬下從不敢忘主人恩德。”杜鵑趕緊應承道。
“如果劉堂主的下屬有什麼動靜…………天宇堂滅門也沒關係,呵呵。”黑梟緊了緊領口,做下了指示。“不聽從總部調遣的部下,我留下何益。……好了,我累了,你們出去吧。”
“是。”
杜鵑和另一名侍從應聲退走。
“玄焰門……我看你還能撐到幾時……呵呵,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