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些,我有一種奇異的本領,那就是隻要見過一個人之後,不管過去多少年,我也能分辨出他的氣息,所以當我從大墓裡逃出來以後,化身成現在這副模樣,我就訓着玉邪當年的蹤跡找了一遍,到底是讓我找到了一份玉邪的手書,那正是玉邪不肯成仙的時候份兒寫下的手書,其大意便是說仙界也罷,人間也罷,昂或是陰間魔界,究其根本還是一樣的,無外乎弱肉強食,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所以寧願留在人間,也不願意飛昇仙界,還是人間好。”藍姬悠悠的話音,帶着我回到玉邪當年的那一刻,不由得讓人有些壓抑,世人都想成仙,但是呈現之後去了仙界也不見得好過,三界六道其實是一樣的,藍姬呆了半晌才嘆了口氣:“其實我覺得或許玉邪從神靈之國回來,可能也是因爲如此,對神靈之國感到極度失望,所以回來之後纔會轉世投胎,放棄了前世的一切,世人都想成仙成神,牡丹石誰知道神仙的孤苦,慢慢地時間在掙扎着活命,歷經千辛萬苦,最後才知道反倒不如人生短短几十年來的精彩。”
這句話我倒是有同感,心中好像忽然觸動了什麼,不由得一呆,我這般戀家,這般貪戀塵世生活,是不是也是受了玉邪的影響,神靈之國再好,但是斬斷了七情六慾之後,卻還能剩下什麼,只剩下漫長歲月的孤苦,如果是我,我也寧願選擇生活在人世間,如今有了玉邪的事情,再回想盤古開天闢地,女媧煉石補天的這些傳說故事,我竟然忽然發現了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或許真正促使他們放棄自己無盡的壽命的原因,並不是因爲大愛,而是在滿場的時間長河之中,早已經消磨了生的意志,死亡反而是另一個輪迴的開始,又或者已經是對生存還是死亡已經無可無不可了,不然爲何不見仙人如何如何的大愛無疆,只有這些神靈纔會毫無顧慮的去這麼做,那只是因爲仙人還有成神的追求,而神靈卻已經什麼追求也沒有了。
一時間我呆呆的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麼,藍姬也是沉吟不決,又不知多久,藍姬忽然嘆息了一聲:“劉海,我也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前生是今生也是,我孤獨了兩千多年,如今沒有一個親人一個朋友,但是我不想再孤獨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我關係是最近的,無論是從哪一方面說,所以我想留在你身邊——”
“如果有可能,我會殺了你給我師傅報仇的,想讓我放下仇恨那你根本就不可能。”冷冷的看着藍妙計,休想軟化我,我是不會隨便屈服的,即便是藍姬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但是沒有什麼能夠代替我的親人代替我師父。
藍姬悠悠的吐了口氣,搖了搖頭:“劉海,你就真的那麼恨我,其實說不上誰對誰錯的,當日我脫困而出,便知道聖主快要來了,偏偏總有人要阻攔我逃走,我只能拼命地逃,遇見了你師傅還有師傅,他們也都不要命的攻擊我,所以我纔會動了殺機,其實你知道嗎,從我死後我就再也不曾殺過一個人,你師父他們當時——”
我什麼也不說,只是冷冷的盯着藍姬,不管怎麼解釋,師仇不共戴天,或許藍姬也看明白了我,只是嘆了口氣,並沒有在繼續解釋下去,忽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不管我怎麼也掙扎不出她的手心,只是聽到藍姬輕聲道:“讓我留下來,我和你住在一起,什麼時候你覺得有把握殺了我的時候,這之間讓我好好地享受生活怎麼樣?”
哼了一聲,我正要嘲諷她,但是藍姬卻隨即笑道:“你有衝動了,如果你不留下我的話,那我一定會躲起來,你一輩子也休想找到我,這一點我還是能做到的,就算是聖主不也是找不到我嗎,難道你這一輩子還能比聖主更厲害多少,想清楚了在回答我,是讓我留下好好過日子,在你沒有把握之前什麼也不要說,還是拒絕我讓我躲起來,你永遠無法爲你師父報仇了。”
不由得一呆,我發現我竟然無法拒絕,因爲藍姬真要是躲起來的話,那還真的沒有人能找到她,只是這是不是很彆扭,我臉上抽動了很久,到底是咬着牙道:“那你就留下,但是我警告你,不要傷害我的親人,不然的話——”
“放心好了,我活了這麼久,還是有容人之量的,不過和三個小屁孩計較的,當然也會尊重你的父母,絕不會讓你爲難,生活本來就是這樣的。”藍姬笑的很開心,能留下來彷彿對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爲她需要一個家,不過笑了一會,看着我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卻忽然臉色一正:“忘了告訴你了,你師父和師伯的魂魄還在我這裡,我正準備送他們去投胎轉世了。”
“什麼?”我聽到這句話,登時間激動起來,一把抓住了藍姬的胳膊,只是顫着聲音道:“求求你,讓我見一見我師父——和師伯。”
藍姬點了點頭,隨即招呼服務生結了賬,徑自拉着我朝西面跑去,一直到了我家外面的小廣場上,在最僻靜的角落裡,做了結界之後,隨手在長髮上一摸,便手中多了兩個光球,隨着手一抖變化做兩個人形,可不正是師傅和師伯兩人,只是此時兩人還有些迷糊,不知道身處何地。
“師——師傅——”雙膝一軟,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我已經忍不住胡淚流滿面,當然也沒有忘記師伯,緊接着喊了一聲師伯卻已經泣不成聲,哭的好像一個小孩子。
見到我,師傅和師伯也都驚奇的吁了一聲:“小海,真的是你——”
師伯還好一些,師傅卻已經過來要扶住我,可惜卻如何碰觸的着,只是一下子衝了過去,師傅一呆,到是並不沮喪,只是苦笑道:“到是忘了如今已經成了陰魂,小海,站起來,這麼大的人了哭什麼,師傅這不是好好的嗎。”
“修道之人早就看破生死,死不過是生的有一個輪迴,小海,你也不用爲我們悲傷,萬般皆是命。”師伯也隨着跟了一句,淡淡的彷彿真的不在意。
一句話讓師傅也沉默了,蹲在我的面前,看着猶自失聲痛哭的我輕輕地嘆了口氣:“不錯,你師伯說得對,萬般皆是命,所以你也不用自責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命中註定的,我的死並不是意外之事,我不是也曾告訴過你嗎,到底是逃不脫,快起來吧,一個大小夥子哭成這樣你也不怕人笑話。”
“師傅,我——”勉強止住哭聲,抹了一把眼淚,不知道哦啊爲什麼見到師父我真的忍不住的哭泣,當時師傅慘死的時候我也不過掉了兩滴淚,卻沒有哭出一聲來,當時想的只有報仇,現在想想明白了,其實我是心中愧疚,因爲師傅是爲我而死的,我哭泣是因爲我不敢面對師父,所以拼命地想要報仇,就是爲了讓自己心安,但是如今一旦面對師傅,那種羞愧有冒了出來,纔會放聲哭泣,遮掩自己的羞愧。
師傅愛憐的看着我,可惜卻不能扶我起來,只是吁了口氣:“小海,我們這就轉世去投胎了,不要讓爲師留下什麼遺憾,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已經諒解了藍姬姑娘,她既然願意和你在一起,你就多照顧她一下吧,有很多事情只有道最後一刻才能想清楚,所以纔會完了,爲師失望你不要糾結在仇恨之中,眼睛朝前看,畢竟世界還有美好的一面,不要讓仇恨矇蔽了心性,如果你那樣的話,爲師又如何能心安。”
“小海,何必耿耿於懷,你們師徒緣分未盡,早晚還有見面之日,就不要做小兒女之態了,我們也該走了,再不走閻羅王就該下令拿人了,小海,你自己多保重。”師伯淡淡的微笑着,渾然沒有死去的痛苦,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生死不過一個輪迴。
師傅也哈哈一笑,一轉身隨着師伯便朝前而去,隱約的已經出現了一道門戶,師傅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而來:“小海,放開過去只看未來,師傅等待着與你重逢的那一天,師傅不在了,好好照顧自己。”
“師傅——”我爬起來追過去,卻是控制不住淚水流了一臉,只是卻眼睜睜的看着師傅師伯消失在門戶之中,我卻只是不知所措。
師傅走了,我反而更加羞愧,跌坐在地上任憑淚水流淌着,師徒一場,只是我的了師傅的照顧和全心的教導,而臥卻不曾爲師傅做些什麼,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種滋味就好像毒蟲在撕咬着我的心。
哪一天我就像是的了失心瘋,只是哭着嘴裡念念叨叨的對師傅說這話,即便是師傅聽不見,但是我也是說給自己聽的,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家,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了,我這樣子將穆青魏瓊娟和小雪都嚇壞了,甚至沒有理睬藍姬死皮賴臉的住了下來,當我哪一天醒來的時候,出了屋門,只是看見穆青正在喂孩子吃奶,魏瓊娟和小雪在收拾家務,而藍姬竟然穿着圍裙在準備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