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倆字一出口,就見那團灰色污漬忽然急劇變化起來,在牆面上飛速扭動着、延伸着、輾轉着,只是一眨眼間,那團污漬就變成了一個人,一個身着灰衣,頭髮全部用灰布包起來起來的人。
正是殷素素!
畢晶大氣都不敢出,一邊緊盯着王軍濤的行動,一邊還要照顧殷素素的動作,以防突然變故。
殷素素速度很快,就在全身舒展那一刻,扒在窗沿上的手微一用力,整個身體如同一片輕飄飄的蒲公英,被微風無意間一吹,冉冉上升,身體就輕輕貼在窗玻璃上。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她左手輕輕撐住窗框,右臂大張,沿着窗框內側,在玻璃上飛速地劃過,片刻之間就把整扇玻璃沿邊緣劃了一圈,整個身體也隨着手上動作,與地面平行。其速度之快,身體轉動之靈活,手上劃過的軌跡之準確,真不知道她練了多久。
而這時候,王軍濤沉重的腳步,還沒有走到屋子中間。
有門兒!畢晶心頭一喜,按這個速度,下一步,殷素素就應該利用巧勁,將整面玻璃取下來,將箱子扔進房間,然後再以極快的手法,將玻璃安回去固定好。只要在姓王的被帶走之前,這塊玻璃能夠保持正常狀態,那就絕對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但是,畢晶的心還是在半空懸着,以殷素素現在身體懸空的狀態,只要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失去平衡,整個掉下樓去。雖然以她的武功輕功,應該不至於有太大的危險,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更何況,這幾個步驟之間,不但要求速度要快,而且要求穩定、準確,出不得半點差錯。而且,誰也不知道,這個倒黴的王軍濤,會不會突然轉回頭來,而他和自己那位師兄,又會在門外交談多久。
“千萬別出事,千萬別出事。”畢晶又很沒出息地默唸起來。
就在這時候,手機聽筒裡,殷素素忽然輕輕“咦”了一聲。畢晶心裡一哆嗦,出什麼事了?
一念未息,就見殷素素左臂用力,橫着的身體忽然逆時針轉動,帶着右臂在玻璃邊沿,飛快地反向劃了一圈。緊接着,殷素素再一次“咦”了一聲,焦急道:“這玻璃,劃不動!”
怎麼會?畢晶腦袋上的汗譁就下來了,難道這玻璃,還有什麼別的講究?並不是自己以爲的普通玻璃?難道自己籌劃良久,終於出現了不可避免的疏忽?
但是,這個疏忽,卻如此致命!
汗流浹背之際,就見王軍濤的身體,這時候已經越過辦公室中線,正在向門口接近!
“不行的話,直接把玻璃打碎吧!”殷素素急道。
“不行!”畢晶斷然否決。開什麼玩笑,這次行動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無聲無息把“贓物”放到王軍濤房子離去。直接打破窗玻璃把東西扔進去有什麼用?不說王軍濤絕對不是個聾子,聽見聲音一定會回頭看,行動幾乎百分之百敗露。就算他真是個聾子什麼也聽不見,那麼大一塊玻璃破了,是個弱智都知道有人栽贓嫁禍了,更別說那個辦事精明、經驗豐富的師兄了,他不懷疑到自己身上纔有鬼了!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自己費這麼大勁搞這種事情,那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還不如把那一箱子金銀財寶毛爺爺留下自己用呢!
正在彷徨無計的時候,畢晶眼睛一花,望遠鏡中,一個白色身影忽然飄然而落,背後,揹着一個黑色的箱子,是小龍女?
畢晶驚喜交集,但心裡也怦怦直跳——王軍濤已經走到門口,右手,已經握住了門把手!
小龍女飄在殷素素身邊,伸手在玻璃上重重一摁,看樣子,是想將玻璃整個摁下來。但畢晶遠遠看見,那玻璃只是微微晃了一下,旋即又紋絲不動。
“不行啊!”小龍女嬌嫩的聲音傳進畢晶耳朵,一向冷冰冰的語氣,也難得地帶上一絲焦急,“我也不敢真正用力呢……”
畢晶驚恐地看到,就在小龍女在玻璃上摁下去的同時,王軍濤的手,在門把手上停頓了片刻,微微往回收了一下,隨即像是下定了決心,緩緩向下壓過去,一點點轉動,辦公室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
來不及了!就算這時候劃開玻璃,時間也不夠了!哪怕是這時候改弦更張,直接將整扇玻璃打碎,恐怕也沒時間把箱子扔進去了。
這一次籌劃了這麼久的行動,終於是功虧一簣,就在最接近成功的時候,卡殼了!
“放棄!放棄!”畢晶的牙緊緊咬着,壓根都快咬出血來了,惡狠狠道,“趕緊走,被人發現就……”
一言未盡,畢晶突然瞪大眼睛,目光瞬間凝固。
一條高大的身影,忽然呼一聲從天而降,左手輕輕在窗框上一提,整個窗框忽然向斜上方大開,露出一個足有二尺長的開口。就在這時候,門口的王軍濤,已經在緩緩把門打開,門外被王軍濤遮住的人影,已經依稀可見。
那高大的身影好像並不驚慌,右腳在光滑的外壁上輕輕一蹬,身體停止下落的趨勢,右手在小龍女背後輕輕一勾,黑色小箱子瞬間在手,右臂輕輕一輪,箱子順着那個開口,直飛進去,在地上輕輕滑了兩尺,正好停在房子中間最顯眼的部位,而且箱子居然是打開的,裡面紅彤彤的毛爺爺,和陣陣珠光寶氣,耀人眼目!
就在箱子落穩的那一刻,王軍濤緩緩地,渾身發僵地,一點一點轉身。
那高大的身影更不驚慌,左手輕輕向下一按,窗框瞬間復歸原位,嚴絲合縫,絲毫沒有破壞的痕跡。那身影借這一按的力量,騰空而起,右手一帶殷素素,左手一帶小龍女,三條身影同時飛身而起,迅速越過巨大的窗戶,翻到了十八層之上。隨即十八層房間窗戶被整個掀起,三條人影先後飛身而入,消失在視線之外。
“蕭哥萬歲!”畢晶幾乎要振臂高呼,雙眼忽然充滿淚水。旋即渾身發軟,差一點癱倒在樓頂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