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兒正敲門呢,門忽然就開了,一雙手差點敲對方身上,急忙在半空中停住,尷尬地笑笑,緊接着就看到一條大漢出現在門口,好像一片烏雲遮住了天空,要說這老頭兒的個頭兒在那一代人裡面也算正常了,可蕭峰這個子拿到現代也絕對是大個兒了,不由自主後退一步,這個動作顯得有點滑稽,不過老頭隨即臉上皺紋一圈一圈盪漾開去,露出滿臉的笑容:“你就是小畢?果然相貌堂堂,不錯不錯。”
身後呂涵梓扯扯男人袖子:“老爸,不是他!”又笑着跟蕭峰打個招呼,“蕭哥你好,畢晶在嗎?”
“在,請進吧。”蕭峰笑笑,回頭看了畢晶一眼,側身讓開了門,呂涵梓一拉老爸袖子,昂然而入,直接進了客廳,那架勢就跟進了自己家似的,透着那麼熟悉和自在,一邊走還一邊招呼:“老爸你坐,別客氣。”
這究竟是到誰家了?畢晶很是無語,但是人都進來了,躲是躲不過去了,說不得只好見機行事。否則一旦穿幫,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
剛想跟老頭打個招呼,就見老頭擡頭看了看蕭峰,疑惑道:“不是你啊,呵呵……唉。”說着嘆了口氣,好像很是遺憾的樣子,一轉頭又看到立在旁邊的小龍女,張口道:“難道是這位,小姑娘倒是很漂亮,難道是你?不對啊,你是女的啊?”
轉頭對呂菡梓道:“你不會……啊?”
呂菡梓跺腳道:“老爸你說什麼呢,我正常得很好不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頭長長鬆了口氣,點點頭,似乎終於放下心來,眼一轉看向凌霜華:“難道是這位……不對,這位也是個姑娘啊……我說姑娘你蒙個臉幹啥呢?難道在玩遊戲?”
“啊,不是,”凌霜華低着頭不好意思道。
畢晶這叫一個無語,這屋裡一共就四個人,蕭峰也就算了,好歹是一男人,那兩位可都是女人,就這您都看不到我,我是有多不招您待見啊?
正想着呢,母老虎兩步走到他身邊,一把攬住他肩膀,嘴巴貼在畢晶耳朵上道:“配合我演場戲。”
一股熱流鑽進來,耳朵裡癢癢的,但畢晶很穩地把住了靈臺的清明:“不幹,明顯老頭不待見我。”
“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會找你?不待見你纔好呢——回頭分了也好解釋。”母老虎哼了一聲,聲音兇巴巴的,臉上還是一派溫柔的笑容,果然不愧是奧斯卡影后級別的演技,比白天相親的時候還逼真。
“那我就更不能幹了,我圖什麼啊?”畢晶翻翻白眼。
“這麼美的大姑娘讓你抱着,當你女朋友你還不知足?”母老虎胳膊緊了緊,差點把畢晶憋死,“別給臉不要臉啊你!”
媽的好軟,好彈,畢晶心裡一陣忽悠,咬着牙一個勁搖頭,他是真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答應了母老虎。
“媽的你狠——老孃吃個虧,只要你幫這個忙,咱們以前舊賬一筆勾銷!”
“真的?”
“老孃啥時候騙過人?”
“以後不許再找我麻煩!”
“不了不了——行不行你說句準話啊,老頭子看你呢!”
“成交!”
……
這時候老呂終於和凌霜華打完招呼了,目光一轉就看到母老虎和畢晶摟在一起了,老頭一哆嗦,遲疑道:“涵涵……這是……”
畢晶無語,這是終於看見我了,從母老虎咯吱窩裡鑽出頭來,堆着假笑道:“呃……伯父你好,我是畢晶。”心說回頭得多看幾遍演員的自我修養才行了,這笑容自己都覺着假得沒法看。
“呵呵,剛纔沒看見,”老呂看了畢晶幾眼,一臉的遺憾,“我是涵涵的爸爸,剛剛實在是……呵呵。”
畢晶也不知道說什麼,把母老虎的爪子扒拉到一邊,呵呵乾笑了兩聲道:“伯父您坐,我給你倒茶。”
話還沒說完,就見凌霜華拿了個一次性杯子,從飲水機裡接了杯開水泡了杯茶端過來,說道:“請用茶。”一套動作做下來如同行雲流水,自然之極,好像這不是她頭一天來到現代,也不是第一次用飲水機泡茶,而是在一座深宅大院裡招呼貴客一般,完全不帶半點菸火氣。
凌霜華上完茶一拉小龍女袖子,閃回了主臥室。畢晶嚇了一跳,倆女人鑽到一個男人的主臥室,這說明什麼,是倆女的和自己關係匪淺,還是說明自己生活糜爛?這讓老頭怎麼看自己?
這下要演砸了,畢晶悲慼地想着,其實演砸了也不要緊,關鍵母老虎那裡怎麼交代?這傢伙要是發起飆來,自己以後的日子可有得受了……
不過老呂好像並沒有把這事放心上,看了看兩女的背影,又看看手裡的一次性茶杯,輕輕啜了一口,點頭道:“好茶。”竟似有幾分享受一般。
畢晶這才放下心來。
呂老頭舒舒服服坐沙發中間喝了口茶,神情更加舒緩了些,看着小龍女和凌霜華消失的方向,隨口道:“這兩個女子很不錯,有點大家閨秀的民國範兒……是你親戚?”
“呃……我表妹,今天剛剛到的。”畢晶呆了一下道,心裡卻在暗贊這老傢伙功力深厚,明明是在對兩個年輕女人評頭論足,卻說得慈祥而又淡然,好像關懷小輩一樣,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老薑,啊不,老呂不置可否點點頭,忽然問道:“表妹啊……怎麼蒙着臉?”
畢晶汗當時就下來了,這個怎麼回答?現在又不是荒江女俠射鵰英雄的時代,也不是某些有着奇異風俗的國家,哪有好好的女人臉上蒙着塊輕紗的?
胡思亂想間,一個念頭冒出來,畢晶俯下身,臉上帶着神秘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道:“我這個表妹……前陣子旅遊,被當地人用硫酸弄傷了臉,這次是來治傷的。”說着還假模假樣嘆了口氣,“唉,她那張臉……怕嚇着人,心理創傷太大了,平常都不怎麼敢見人的,連我都不怎麼理,我還是頭一回見他和別人說話,給別人斟茶的呢。”心說我可沒說謊啊,這姑娘昨天剛來的,我是沒見過她給人泡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