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路說一路走,到商定了把事情搞大的原則之後,已經倒了臨時休息室門口。
說是休息室,其實就是學校會議室。幾張方桌拼在一起擱在屋子中間,上面蒙塊大紅布,周圍擺了一圈椅子,還不是沙發椅,而是木頭椅子刷了黃漆那種,這圈椅子之外,還安排了幾十把椅子,把屋子擠得滿滿當當的。仔細一看,上面還有三環外那個舊傢俱市場的標誌——就是買了一堆高低牀那家,奶奶的又照顧他們一筆生意,回頭找他們要回扣去!畢晶很不甘心地想。
不過看上去,雖然外邊場面搞得挺大,但骨子裡還是貫徹了蕭峰低調簡樸、不事張揚的重要指示和辦事原則。這時候屋子裡人已經不少,以白迪白笑爲首的地下勢力老大們,以韋小寶接進去那個王總爲首的商界人物,以九十八中校長爲首的教育界同行,以及以殘聯、教育局頭頭們爲首的官方人物,都已經到了,幾十號人把屋子擠得滿滿的,熱鬧非凡。
畢晶在門口冷眼旁觀,只見官方勢力正和地下勢力以及商界的頭頭們談的熱火朝天。白迪白笑幾個大佬,雖然已經很努力地裝文雅扮君子了,可惜本性難改,說說笑笑毫無顧忌,一派粗豪做派。
幾個教育界同行卻顯然對那些不是善類的傢伙們不感興趣,一個個眉頭皺得緊緊的,彷彿跟那些人說上幾句話就會被傳染上什麼不良習氣似的。可是眼見自己的頂頭上司跟人家談得熱乎,他們是一點轍都沒有,只好坐在那裡,勉強應付着,臉上帶着尷尬而不失客氣的微笑,連畢晶都替他們難受。
就這麼一小屋,也能分出派系來?畢晶正看得好笑,一個傢伙匆匆跑到跟前,對畢晶笑笑,低聲跟蕭峰說了兩句什麼。畢晶仔細看時,才發現就是那天在輝煌財務見過的前臺,不過現在這小子可不想那天一樣穿得花裡胡哨跟個混混似的了,而是一套很板正的白襯衣黑長褲,手上帶着白手套,脖子上還紮了條一拉得的領帶,跟中學生運動會打旗兒的似的,腦袋上五顏六色的雜毛也變成了黑板寸,看上去精神多了。
這纔是正經打扮嘛!畢晶又好笑又感嘆,蕭峰這陣子是在公司搞整風來着?
蕭峰聽完那小子的話,微微皺下眉,隨即道:“不來不來吧,先把名牌擺主席臺上,去找陳經理,讓他去請人,開會時一定要讓他上去。”
“是!”那小子很恭謹地回了一聲,又很有禮貌地對畢晶笑笑,然後匆匆跑開了。畢晶心裡卻是一緊,誰不肯來?出什麼事了?
“沒事,是李雪彤那小丫頭。”蕭峰搖搖頭,“不願意到這休息室來。”
“要她來幹嘛?”畢晶楞了一下,隨即一拍腦門,“忘了他是你們新代言人了!”
話音未落,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什麼代言人?”
“王局,老趙。”蕭峰拱拱手,“歡迎歡迎!”
畢晶一轉身,身後可不是王勇和趙建江麼?倆人都身穿變裝,一臉和氣跟蕭峰打招呢:“蕭總,恭喜啊!行此義舉,善莫大焉!”
這倆人一進門,屋子裡的喧譁聲立刻就小了。特別是白迪白笑那幫大佬,不但說話笑聲小了很多,甚至還有點往後出溜的意思,看着蕭峰的目光,就不免越發凝重敬畏了些。他們都知道蕭峰和警方有關係,卻沒想到在今天這種場合,警界的當紅炸子雞和實權派人物王勇,會親自到會捧場。這關係,恐怕絕不是一般二般的呢!尤其是白迪白笑,他們知道最近警界高層的一系列變化,王勇的職務雖然沒有變,但在市局內部的權力和位次,卻無形中張大不少,他們甚至知道,這一些列變化和蕭峰多多少少也有些關係。而王勇和趙建江今天出現在這裡,其中的意思,可就有些越發耐人尋味了。
是酬功?是面子?還是什麼其他的內涵?
而幾個教育界的傢伙和那幾位官僚,眼裡卻放了光,一個個向前和王勇熱情地打招呼,看着蕭峰的目光,也有所變化。實際上,他們還不知道蕭峰還有這般關係,畢竟那可是硬邦邦的暴力專政機關,誰家還能沒點事兒呢,真要和這位王局攀上關係,以後好多事兒都方便不少不是?看起來,這個大個子和他的學校,是應該多加強點聯繫,多幫助幫助啊!
畢晶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對王勇的印象越發好起來,這是爲蕭哥擡樁來了麼?有了這一出,恐怕以後蕭峰和這個學校的麻煩,會少很多啊。直到這個時候,畢晶才徹底對韋小寶的說法有了一層新的認識:這小子,還真他娘是個人才!
甚至不久之後蒞臨的副市長,都沒有王勇到來的效果,畢竟一個主管科教文衛事業的邊緣化副市長,在實際影響力上恐怕還比不得王勇這個市局的副局長。
眼見休息室裡人頭攢動,也沒什麼人搭理自己,畢晶抽個空溜出來找到母老虎一撥人,果然見李雪彤正和他們一起,忙乎着帶孩子們列隊。
“不是讓你進去麼?你幹嘛不去?”畢晶手推輪椅,用下巴指指休息室那邊,“害羞啊你!”
李雪彤停下手,擡起頭來道:“那麼多人,氣悶得很,而且,而且白總……”
畢晶恍然,雖然和君怡沒了什麼關係,但對於逼迫自己差點做出那種事來的白迪,這姑娘只怕還是有點怒氣,也有幾分恐懼吧。
李雪彤笑笑道:“而且,我發現這些孩子,”說着拍拍一個七八歲小孩子的小腦袋,道,“真是又可憐,又可愛,跟他們在一起,我覺得很開心……”
“你牛!”畢晶一豎大拇指,“這態度,都夠得着聯合國愛心大使了!”
母老虎輕輕拍他手一下:“淨胡說八道!”
畢晶剛要回嘴,那個輝煌公司的前臺快步走過來,兩眼放着光,滿臉仰慕地對李雪彤道:“李小姐您請,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許是心情激動,這幾句話,這小子居然說得聲音高亢不少,還帶着幾許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