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滿屋子人都已經陷入沉睡之中,在羨慕這幫傢伙沒心沒肺的同時,畢晶悲憤地發現,自己再一次成功地……失眠了。
這一晚上的奔波折騰,以及將近一個小時的說話交流,反反覆覆地證明了之前的想法:自己穿來穿去,折騰來折騰去,不過是在歷史滔滔的大海中,撲騰出一點點可憐的小浪花,最多也不過開出一條小小和河水和溪流,但隨即又迴繞來繞去,匯入奔騰的大江大河,最終被大海所遮蔽。
這固然未免令人沮喪,可細想起來也不是什麼壞事。最起碼,自己穿越的時候不用有什麼精神負擔,只要不在關鍵節點上去動主線情節,隨便搞一搞也不是什麼大事了。就好比剛剛那一次,在穿過來的時候,莫聲谷和宋青書的長劍,可是全都留在那邊了。畢晶記得,在倚天原故事中,宋大和俞二就是因爲發現了莫七遺落的佩劍,想起張三丰“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訓誡,才懷疑莫七遭逢毒手的,而且還把懷疑的矛頭指向張無忌。自然,很快就發現這事兒是宋青書乾的。現在,佩劍估計還是得被發現,懷疑張無忌多半還是要懷疑的,可莫聲谷自然沒有死,宋青書也沒有死,這事兒查無實據,多半就得變成一樁懸案。
可是,這有什麼關係麼?變不變成懸案,張無忌最後也和宋大俞二幾個和和美美一家親,該當教主還得當教主,該和趙敏糾纏不清還是得糾纏不清,甚至,最後該被朱八八坑還是得被朱八八坑。
當然,這事兒其實他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這也許意味着,自己之前最擔心的,穿越到張翠山和阿朱死前把他們救出來,會引起一些不可預知的連鎖反應,也許是多慮了。現在看,這個問題大概率是能夠解決的,儘管究竟該怎麼解決,還並不是特別清楚。
想想也是,阿朱和張翠山是怎麼也要帶回來的,甚至張無忌,郭靖黃蓉,都肯定是要拉回來的。畢晶電視裡說得好,最重要是一家人齊齊整整嘛,老兩地分居也不是個事兒,何況還是在兩個完全不同的時空裡,簡直比牛郎織女還慘。
不過這一切,都比不上另外一個問題重要:眼瞅着人越來越多,還是發生在眼皮子底下,到底該怎麼跟母老虎解釋?難道又說莫七和宋青書是來投親的?這要是張翠山還好說了,他跟殷素素畢晶是合法夫妻,過來找殷素素順理成章,可那有乾弟弟跑過來找幹嫂子的,還是在朋友家裡?你要硬說莫七是殷素素老公,信不信這倆當場就得翻臉?殷素素要再給自己來一下子……
可恨的是,這幫沒良心的一個肯幫忙出主意的都沒有,就剩老子一個人發愁!要不……乾脆告訴母老虎實話得了?反正只要這幫人老在家裡待下去,遲早紙裡包不住火,母老虎又不傻,遲早都會懷疑的。
開什麼玩笑?告訴她?這娘們兒知道事情真相會搞出什麼事來不說,信不信她準得跟老子算賬:瞞老孃這麼久,想造反啊!
再說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是能跟人說的麼?還不是得自己悄悄扛下來,何必累得母老虎爲這事兒操心呢?
唉,果然世界上哪有什麼歲月靜好,都是老子在爲你們負重前行啊,老子怎麼這麼偉大呢?
……
畢晶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但醒了以後,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不用擔心怎麼跟母老虎解釋了。
大早上跑完步回來,心事重重的畢晶等了半天,還沒等到母老虎過來吃飯。剛要出門去找,母老虎黑着臉就進來了,進來之後也不說話,拉這個臉跟屋裡人點點頭,就開始悶頭吃飯。全程黑着臉,一句話都不說,也沒向莫聲谷宋青書看上一眼。畢晶覺着這妞兒壓根就沒發現這兩位——要不然准以爲家裡又來了倆搞藝術的。
這小妞怎麼了,怎麼臉臭臭的?畢晶一陣心驚肉跳,難道發現什麼了,生老子氣了?不應該啊?生怕惹禍上身,不敢離母老虎太近,搬了把小板凳遠遠坐在一邊,眼睛卻隔兩秒就往母老虎身上瞟一下。
母老虎的變化,瞞不了畢晶,當然也瞞不過身邊一幫高手。以母老虎的性子,這麼長時間處下來,這幫人對母老虎比對畢晶還熟悉呢,幾乎滿屋子人都瞧着她,目露關心之色。蕭峰偷偷捅一下畢晶:“胖子,你媳婦兒怎麼了?”
“誰知道?”畢晶不敢多話,偷偷擡頭瞄了母老虎一眼,又閃電般移開,悶頭道,“少說話,少搭茬兒,這娘們瘋起來你都架不住……”
作爲初來乍到的萌新,莫聲谷和宋青書自然是最敏感的,尤其是宋青書,本身心裡多少就有點鬼,一見準女主人這個臉色,更加全身不自在,連李萍和侍劍特意做的湖北風味早餐,都快沒心思吃了。莫聲谷忍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壓低聲音道:“是不是嫌我們……不打擾了?要不我和青書還是……”
“不能!”畢晶搖搖頭,“她不是那樣人,你問他們就知道了。”說着指指丁典和狄雲:“昨天他倆他也這麼以爲來着,結果還不是痛痛快快住下了?”
莫宋二人朝丁典和狄雲望去,目露詢問之色。丁典和狄雲都輕輕搖頭。畢晶又拿下巴在屋裡劃了一圈道:“瞧見沒有,這滿屋子好幾十號,除了我們兩口子,都是從你們那邊兒拉過來的,最早的都來了一個月了,可從來沒有遇過一次冷臉,歡樂的不得了。肯定不關你們的事兒!”
莫聲谷看看蕭峰,又看看屋裡人,點點頭,若有所思道:“那就是有事了。”
廢話!畢晶翻了個白眼,這不明擺着的麼?母老虎平常最好朋友,最喜熱鬧,平常也就喜歡欺負欺負自己之外,她那一點就着的炮仗脾氣都是對着讓讓討厭的主兒才發的,現在這種對所有人都沒好臉色的情況,老子認識她三年了,還是頭一回見呢,當然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