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梧桐葉下聽雨聲的女子

韓湘被人一刀砍中後背,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心裡想着:“完了,我這就要死了,多管閒事的人沒有好下場,下輩子我要引以爲戒。”心裡這麼想着,突然看到前方楊文遠四人打在一起,楊文遠雙臂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還沾上了泥漿,雙掌也不像剛纔那樣狠辣,只是勉強圍在自己身邊,抵擋趙令三人的進攻。

韓湘心道:“楊文遠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唉,到底是我連累他還是他連累我呢!”這樣想着,看到前面張甲一掌拍向楊文遠,楊文遠身子一晃,張甲的一掌就滑到一旁,這就是七賢老人的救命絕技游魚化險了。值此瀕臨死亡的時刻,韓湘頭腦異常清醒,瞧見楊文遠年施展游魚化險,身上隱隱感覺到什麼。韓湘猛然一震,心道:“是了!原來游魚化險是這個意思,我懂了!”

韓湘急忙身子往前一縱,穩定身形,轉過身來,正碰上一個地龍幫弟子用砍刀朝着自己肩頭砍到,韓湘沉心靜氣,腳下一用力,跟着身子一晃,肩頭一抖,就將那人的砍刀抖了開去,同時右手尖刀已經遞出,從那人胸前狠狠劃了一道,頓時鮮血涌出,那名弟子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眼看自己悟出來的游魚化險能用,韓湘精神大振,毫不停歇,如法炮製繼續打倒了追着自己砍的三人。但凡事捉過魚的人都知道,魚的身體非常靈活,即便是你的手已經抓住了魚,它依舊能夠莫名其妙地從你手中逃出去。魚能夠在千鈞一髮之際逃開的秘訣就是擺尾,尾巴一擺,身子跟着就動,全身上下勁力勃發,想不快都不行,游魚化險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其實游魚化險的內容遠不止如此,韓湘悟出的東西也根本不能算是游魚化險,他悟出來的防禦法子比起游魚化險差了何止千萬倍!但是即便如此,對付三四個不成器的地龍幫弟子也是綽綽有餘了。

韓湘打倒那四名弟子,心中振奮。擡頭看到海藻被杜安士追着在院子裡亂跑,兩人也是因爲太驚恐,腦子一時短路,只顧在院子裡跑,竟然想不到跑出院子。杜安士臉上佈滿鮮血,混合着雨水,神態可怖,韓湘看了都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連忙上前去救下海藻。杜安士狂怒之下,跟韓湘打了幾個回合,但是還是打不過韓湘,把刀子一丟,轉身朝着院子外逃去。

此時楊文遠在三個高手的夾攻下,加上身受重傷在前,終於支撐不住,先是被張甲在後面打了一掌,接着胸口又被賀師道一拳打中,踉踉蹌蹌,不住倒退。楊文遠一身藍袍,這時候已經成了黑紫色。進攻的三人精神大振,更是不斷下死手。楊文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注意到韓湘跟海藻這時候追杜安士逃出了院子,再也顧不得許多,雙掌虛晃,身子一縱躍上房頂,朝着南邊奔過去。眼看楊文遠斃命只在頃刻之間,誰甘心放他逃開?趙令三人不約而同,一起躍上房頂,追着楊文遠去了。

韓湘拉着海藻追杜安士,心道這次再讓他跑掉,那還指不定帶多少人回來報仇,那時候自己兩人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誰知剛剛追出院子,只見杜安士又跑了回來,身後跟着十幾名地龍幫弟子,原來一開始杜安士派去搬救兵的弟子帶着人回來了。杜安士衝在最前面,朝着兩人奔過來。韓湘回頭一看,楊文遠已逃,二話不說,拉着海藻就沒命地往遠處逃去。王府裡的道路是石塊鋪成,兩人邊跑邊把腳上的泥給甩下來,下雨地滑,兩人這麼一弄,轉身之際差點摔倒。

兩人不識得王府路徑,只是在裡面沒頭沒腦地亂撞,這樣一來自然是無法擺脫身後杜安士等人。海藻道:“我們要跑到哪裡去啊?”韓湘頭也不回道:“誰知道?跑就是的!”也不知道轉了多久,兩人氣喘吁吁,韓湘身上傷口不斷往外滲血,也感到頭暈眼花了,突然見到前面有一座庭院,裡面似乎又幾間房,韓湘道:“我們先進去躲一會!”拉着海藻就衝進了庭院。

兩人跑進庭院,只見庭院裡一棵梧桐樹旁,站着一身形窈窕美麗的女子,兩人想不到這裡會有人,不禁呆住了,只見那女子撐着油紙傘,在那裡輕輕吟着:“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親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小雨輕輕打在旁邊的梧桐葉上,發出輕微嗒嗒聲。

那女子吟完這首詩,幽幽嘆息一聲。那一聲嘆息充滿了不捨與愛意,韓湘兩人聽的心中一跳,臉上一熱。那女子聽到後面有喘息聲,猛然回過身來,跟韓湘兩人打了個照面,三人一起驚呼了起來。只見那女子身着旗袍,兩隻水汪汪的眼睛顧盼含情,赫然是北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羨慕的北京城第一美女小鳳仙。

小鳳仙驚呼道:“是你們兩個學生啊!”海藻訝道:“完了!她還記得我們要把她扔到湖裡去的事情,咱們自投羅網了!”只聽着外面杜安士吼道:“他們去哪裡了?給我搜!”小鳳仙定定神,道:“他們找的是你們?”韓湘點點頭,昂首道:“我們寧可被殺死,也不求禍國殃民的戲子的保護!”說完拉着海藻就往外走。小鳳仙微微一笑,道:“你還真有骨氣!你有骨氣,自己去送死我沒話說,可是你爲什麼拉着那小姑娘去死?你怎麼這麼自私?”

韓湘一愣,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小鳳仙走過去打開房門笑道:“進去吧!我不會出賣你們的!”韓湘還在遲疑,卻被海藻一拉,心不甘情不願地進了屋子裡。小鳳仙道:“那個······韓湘對吧,你等一下!”韓湘眉頭一揚,道:“你不用說了!我也沒想着受你保護,就讓海藻自己進去吧!”

小鳳仙笑道:“你以爲我不讓你進去嗎?男孩子有骨氣是好事,可是你也太死板了!”走過去在韓湘身上抹了幾下,接着再在自己臉上抹了幾下,頓時小鳳仙白淨的臉上就抹上了許多血跡,韓湘臉上的血跡已經幹了不少,小鳳仙抹的有用力,韓湘感到臉上跟心頭都癢癢的。小鳳仙拍拍韓湘的肩膀道:“趕緊進去吧!你受傷很重,待會我給你包紮一下!”海藻一聽急忙道聲謝謝,拉着韓湘躲進了屋內。

小鳳仙的房間比起關海藻的房間要豪華不少。兩人躲在一張圓桌下,緊張地聽着屋外的動靜,只聽着杜安士的喊聲越來越近。海藻道:“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躲過去。”接着又道:“就算躲不過去,能跟你死在一起,我也心滿意足了。”韓湘聽她說的真誠,心頭微微一熱,暗道:“她對我可真好啊!我就算爲她死了也值得!”右臂一伸,輕輕抱住海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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