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減肥計劃如期執行了,不過沒有堅持幾天,她就有點厭倦了,身心疲憊啊,三分鐘熱度就是這樣的吧,被陳熙奚落了一番,她也沒有回擊。
夏天的夜空格外的明亮,天空裡繁星點點,已經潛伏在角落很久了的手機突然的響了,上面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小言糾結是接還是不接呢,沒幾個人知道她的號碼啊,除了季萌小小和陳熙就沒有別的人了。
她心一想有可能是季萌和小小中的一個吧,難道是他們換號碼了自己不知道,這也有可能的,於是按了接聽鍵,放在耳邊。
“喂。”
聽筒裡陌生的聲音傳來,小言詫異的問“你是。”
“小言,是我。”
男生的聲音在聽筒裡變得略微低沉,播音員一樣好聽的嗓音,她從腦海裡搜尋,她不曾聽過的聲音,會是誰呢。
“我知道是你,你是誰啊。”小言最討厭別人賣關子了,這關子賣的很沒有涵養呢。嗯,聲音還是蠻好聽的,小言就表現的客氣點了。
“洛風。”電話那邊的兩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小言頓時失語,她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想到這兩個字了,他的名字就像蠱一樣,一旦蔓延就會中毒。
“哦。”
“小言,我記起我小時候的事情了。”
小言怔怔的拿着手機,他說的什麼,是自己幻聽了嗎?小言用手掐了一下胳膊,啊,痛死我了。
“你真的什麼都想起來了嗎。”小言的心情難以述說,洛風記起她了,他真的想起來了,有點像夢,又有一絲的恐懼。
“嗯。”
“包括我們在孤兒院的事情。”
電話那一邊一直重複着一個字“嗯”。卻不知夾雜了多少的情緒。
小言越來越激動,不知不覺中已經紅了眼眶。
洛風也察覺出了小言的激動,“小言,你在哭嗎?”
他見小言沒有回答他,就一直她的名字。
啞然的面對,小言久久不能回覆,很久之後小言叫了一聲“洛風哥哥。“這個久違了的稱呼,包含了曾近多少的記憶。
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陣忙音,洛風的電話已經掛斷了,他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小言的輕輕的呢喃。
洛風想起來了,真的想起來了,回憶走馬觀花的來過。
小言躺在牀上,這個問題一直纏繞着她,是喜是悲。
百無聊賴的暑假,洛風和父母從香港度假回來,他回到他開的那家“風之谷“小店,那條項鍊已經做好了,他是按着他記憶裡模糊的樣子描繪的,很多次他都在夢裡看到一個女生和她揮手,手裡帶着的是一條四葉草的項鍊,他便依循着腦海裡畫面將它畫了下來。
手磨砂着這條精緻的項鍊,在燈光下散發着璀璨光芒的材質,四葉草上倒影出小言的影子,記憶裡的女孩一直奔
跑一直奔跑,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女孩的臉,那個人就是小言沒錯。
他的頭一陣疼,心抽搐到麻痹,一幅幅的畫面在他的大腦裡閃過,清晰的畫面,女孩清脆的笑聲寂寞的山谷裡,兩個小孩的朝夕爲伴,他牽着她的手淘氣的從孤兒院的小矮牆裡爬出去,跑到工地上堆砌小小的沙丘,女孩稚氣的叫他洛風哥哥,一聲聲融化在風裡。
扎的馬尾辮的女孩,瘦削的臉龐,膽怯的躲在院長的身後,與世無爭的看着這個世界,眼睛是如水般的清澈和透明,充滿了靈動的色彩,洛風那一刻好奇的打量着這個女孩,從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很不一樣。
所以他送給了她彩虹糖,還是志願者阿姨給他剛買的呢,他自己都捨不得吃,看到小妹妹就全部給了她,她依舊是很害怕的看着這個世界,眼睛裡的恐慌和對這裡的排斥不言而喻。
洛風不能理解,以爲他從小就是在這裡生長的,院長對他就像是親兒子一樣,他只是會偶爾想起她的父母,在這裡成長對他而言和家裡沒什麼區別,或者可以說他把這裡當成了家,而院長就是她的母親。
他想驅散女孩的恐懼,就拉着她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地方,他也是那次班級春遊的時候一個人亂跑偶然發現的。 щщщ¤ Tтkд n¤ ¢○
他抓住小言的小手,軟軟的,很小,他不顧一切的拉着小言向前跑,也沒有徵詢她的意見,一口氣跑到了那裡,兩個人都滿臉通紅,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對方。
小言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很排斥的那種,爲了打消她的顧慮,他就嘗試着和她說話,和他講自己的故事,讓她和自己一起盪鞦韆,他終於看到她笑了,比陽光還要明媚的笑容,笑起來嘴的旁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甜甜的,和她所表現的淡然和冷漠的氣質很不符合,那時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有兩面,一面是最深的僞裝,給那些陌生人看,一面是真實的自己,只會不經意的流露,在毫無防備的條件下。
時間的旅行,亦步亦趨的走着,他記得那天沒有陽光,天陰沉沉的,臨近秋天的天氣,風一吹有點冷了,院長把正在和小言玩捉迷藏的他帶了出來,說有事情要和他說,他的命運就是註定要被人安排,不容自己的選擇,你以爲最親的人也可以毫無留戀的拋棄你,他看着眼前要領養他的人,眼神沒有一絲的感情,低着頭,踢着腳下的落葉。
男子確實神色複雜的看着他,不明所以,讓院長也覺得奇怪,也許是洛風真的是和他有緣吧,心沒有先前那麼糾結了,把洛風交給他,多了一絲放心。
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明天他就要離開這裡了,他斜眼看到了躲在門後面偷看的小言,她面無表情,洛風卻能感覺到她內心的疼痛。
會到房間他用自己僅認識的那幾個字給小言寫了一封信,略顯粗糙的紙質,有些字他不會寫就用拼音代替,在房間裡斟酌了很久,總
算是寫好了,長舒了一口氣,把它用信封裝好,放在盒子裡,把那天聽院長是他的父母留下的唯一東西的項鍊也放在了裡面。
他沒有選擇和小言道別,他害怕看到小言的眼睛,彷彿可以洞穿他的心靈,小言,我會回來看你的,把盒子蓋上,他隨林項海一起坐上了車,不苟言笑的叔叔。
在高速路口的彎道上,他們看到一輛客車向這裡看來,林項海快速躲閃向另一邊開去,不料正好撞上了護欄,洛風沒有意識的昏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裡,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個女人坐在他的牀邊,他不認識那個人,畫着淡妝,面容姣好,很親切的女人。
“我是在哪裡。”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洛風,你總算醒了。”女人露出興奮的笑容,憔悴的面容上有看生機,她緊緊的抱着陳熙,痛苦流涕。
“你是在叫我嗎?我叫洛風是嗎?”洛風他迷茫的望着,臉上的表情略顯呆滯。
女人詫異的看着洛風,心裡想他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她心疼的看着洛風,這孩子也是夠可憐的,本來好好的,項海在接他回來的時候碰上這事,不記得也好,可以更快的融入這個家庭。
“洛風,你真的什麼都忘了。”她有點不放心,繼續問。
洛風點頭。
“洛風,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媽媽啊。”
她搖着洛風的手臂,假裝痛心疾首的樣子。
洛風的口裡吐出那兩個字,“媽媽”,很生澀的兩個詞,從他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叫過任何人媽媽,每次父親節母親節對孤兒院裡的小朋友沒有任何的意義和概念。
女人很驚喜的看着他,眼眶裡激動的流下了淚水,洛風自認對她沒有太多的感情,他雖然一直稱爲媽媽的女人,在後來漸漸長大的時候他們的關係纔有所增進,她對母親不冷不熱的態度,讓林項海在背後也會稍稍哀嘆,他隨事業有成,可老年無子,好不容易領養一個兒子,感情還不咋地,自然失落。
在夜裡不知嘆了多少氣,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洛風的優秀也沒有讓他失望,他也越發喜歡這個兒子,甚至有一段時間忘記了洛風是他領養的。
洛風的頭越來越痛,整個人都蹲在了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頭,手裡的項鍊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從遠古時代傳來的聲音,一聲聲敲擊在心裡,激起一次次的漣漪,拋棄,離別,失憶,欺騙。這些字眼一一閃過,諷刺着現在的一切和過去的一切。
溫文爾雅的他坐在地上狼狽的抓亂自己的頭髮,苦笑着,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季萌的電話,問來了小言的號碼,他猶豫了好久按下了接通鍵,聽到了小言的聲音,原來她在電話裡的聲音是這樣的,比現生活中的聲音顯得更加稚嫩一點,洛風一時無言,小言詢問他是誰,才意識到他們是如此的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