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夜, 天幕上隱約可見幾顆繁星,輕柔的風拂過大地,帶起陣陣清香, 白色巨獸華美的身姿從夜幕中滑過, 長長的白尾在空中打着卷兒, 隨後又伸展開。
“雖然我一直覺得只有妖狐的身姿是最美的, 但是不論什麼時候看到斑, 總會有種想要推翻自己想法的衝動。”甩甩身後柔軟的尾巴,陸淼用着一種三筱不是很明白的語氣道。
也不去管陸淼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三筱就當對方是在誇讚自己的朋友, 不無自豪的柔順了眉眼,“斑的本體卻是夠華美。”這也是斑夠自戀的資本吧, 呵, 想着當初那隻還小的犬妖, 三筱沒忍住笑出聲,引得陸淼神色複雜的看了對方一眼。
“陸淼你身體好了?怎麼跑出來了?”聲勢浩大的落在兩妖面前, 不是斑喜歡玩兒這套,體型有這麼大,又是半空中下來,想安靜的下來也不可能。
“內傷罷了,養着就成了, 走動還是可以的。”即使從妖狐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就是那語氣也能聽出對方的愉悅。
斑奇怪的看了對方一眼, 點點頭沒說話, 一時之間整個空間安靜了下來, 淡淡的微風滑過纖長的毛髮,停滯在空中的長尾左右擺動了兩下回到了地上。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吧, 那東西到底是什麼?”能夠傷到他的妖怪已經不多了,雖然他確實是一時大意了才讓自己受了傷,但能夠打破他的防禦又讓陸淼那隻注重形象的妖狐傷成那樣,絕不是什麼簡單的任務。
想起磯月之森的事情,陸淼也收起了自己心底的心思,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也是他自己大意了,以爲不會有人侵入心神沒了警惕,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對方早就混在了磯月之森的妖怪之中,就是想找也難以找出來,對方到底在森林裡動了什麼手腳,即使現在,陸淼也沒查出來,衆多妖怪都得了奇怪的病,最多的就是身體逐漸虛弱,妖力減退。
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秘密的將妖怪們一點一點都送走,然而終究還是驚動了暗中的敵人,秘密行動既然已經暴露,陸淼也就不再那麼謹慎小心,都撕破臉了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將最後一批妖怪送走,陸淼其實也是打算離開的,只是卻被突然出現的敵人攔住了,那個被黑霧籠罩的男人,呵,也許根本不是人也說不定,因爲將妖怪們送離花費了他大量妖力,等和黑霧男過招的時候,一開始還能保持上風,漸漸的卻力勁不足。
斑來的時候,正式他妖力空滯行動緩下來的時候。如果不是斑來得及時,他或許就已經交代在那裡了。
“那就是說那些人的來歷和目的你都不知道了?”想到這兒斑忍不住皺眉,磯月之森在妖界也是排的上名號的妖怪聚集地,什麼人敢打那裡的注意呢?!
“嗯。”沒有遲疑的應着,陸淼看着眼中有着思索的斑心底泛起點點漣漪,他是關心自己的,陸淼這樣想着,所以更加不能把對方攪進這場麻煩之中。
他其實心底有點兒底,只不過並不確定罷了,而且現在又受了傷,現在能做的,只有等!等自己的傷好起來,等敵人露出馬腳!
陸淼是萬年狐妖,這萬年其實只是個泛指,他究竟活了多久,陸淼自己都不知道,時間對於妖怪來說最不值錢,也沒有去計算的必要,如果他沒能耐,也不可能成爲磯月之主!
斑也不是不知道陸淼的能力,但這不代表他就不擔心了啊,很多事情並不是說你有能耐就一定能夠成功做到的,敵人在暗陸淼在明,終歸是處在暗處的敵人更加有力,他們這邊,太被動了。
而且既然有人敢對磯月之森動手,保不準對方還會對其他的地方出手,或許妖界不能平靜了,即使平時的打打鬧鬧也不斷。
三人都沉默起來,各有思量,最後還是三筱打破沉悶的氣氛,“夏目殿下怎麼樣了?要不要我找人在暗中保護着,或許對方會打上友人帳的主意也說不定。”
“不用了。”思量了一下,斑搖頭拒絕,夏目現在感覺更加敏銳了,不是專修隱匿的妖怪或許都會被他發現,斑不希望夏目進到他們這個圈子中,雖然夏目如今也算是踏了半隻腳進來。
“夏目是誰?”陸淼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腦海裡盡是斑慎重的模樣,什麼人能夠讓斑這麼重視,這纔是他最想知道的。
三筱古怪的看了陸淼一眼,對於磯月之主討厭人類的事妖界盡知,這時候卻對一個人類感興趣,好吧,雖然他還不知道夏目殿下是人類。
斑倒是無所謂,雖然陸淼討厭人類,但他卻不想把夏目藏着掖着,既然陸淼現在沒在磯月之森了,早晚有一天會知道夏目的,還不如這時候就說了,不過還是給了陸淼一個緩衝期,果然他還是善良的,“夏目玲子的孫子。”
“人類?!”可惜對於陸淼來說卻是一道驚雷!當年他雖然沒有離開磯月之森,但他還是知道夏目玲子其人的,出去玩兒回來的妖怪多多少少會提起,尤其是對方在和妖怪決鬥中一次又一次勝利之後,而且他的家臣中也有好些妖怪輸了自己的名字,更何況後來斑還被那個女人封印!
當時聽到那消息時陸淼就差點兒把肺氣炸了,偷偷跑出去找那個女人,卻發現對方身上完全沒有妖力,即使自己站在她面前,女人的眼瞳中也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如果說夏目玲子是他腦海中那個強勢的女人的話,或許陸淼還會和她打上一場,但眼前的女人卻不是,不過對方現在的樣子也算是娛樂了陸淼,冷笑着離開,沒有去斑被封印的地方,去了又如何,就該讓他長長記性,什麼人都信任,是傻叉還是傻叉啊?!
【斑:不都是傻叉麼?[摳鼻]個大傻叉!某:淼說的對,你是個傻叉!斑:某!你個重色輕友的魂淡!寶貝兒~求安慰~[撲到夏目懷裡!]】
不去看一臉石化的陸淼,斑看了看已經微亮的天,想着夏目也該醒了,而同時田中的話又迴響在耳邊,甩甩腦袋,“我就先走了,至於他,”說着,看了眼陸淼,絲毫沒有同情,“就讓他石化着吧,把事情也告訴丙吧,大家最近都注意些。”
“嗯,照顧好夏目殿下。”
“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斑突然想起來家裡的食材好像不多了,就變成人形去了趟市場,大包小包的買了一堆,幾乎全是夏目喜歡的菜色,夏目不挑食,斑就覺得這點特別好,路過七十屋的時候又進去買了饅頭和點心,這纔回去。
田中平時不住在這裡,所以那房子其實多數時候是空置的,不過最近斑想着讓小孩兒直接搬過來,只是塔子他們那兒不好說。
腦子裡想着,腳步未停,思緒回籠,就見旁邊的人指指點點,一羣人靠着嘰嘰咕咕的說着悄悄話,只是那些話斑卻是一字不漏的聽在了耳裡。
“哎呀,果然很帥啊,還沒了那麼多東西,真是居家好男人……”
“就是啊,要是我女兒嫁給他就好了……”
“唉喲,就你那女兒,別把人家嚇着纔好呢!嚯嚯……”
“是啊,你女兒好啊,前天才聽說把隔壁家的大蟲【一條狗】嚇到了!真是我家女兒比不上啊……嚯嚯!”
“你……”
“唉喲,別吵了,小心人家聽到了,我說還是藤原塔子厲害啊,有先見之明啊,先一步把夏目貴志接來了,夏目他那些親戚恐怕早就氣死了吧。”
“哼,那女人一天到晚一副溫婉的模樣,我家男人沒事兒就拿她說事兒,真不知道到底誰是他老婆!”
“就是,我老公也是……”
“我也是啊……”
“……”
“……”
走得遠了,聲音漸漸消失,斑的眉頭卻沒有一點兒的放鬆,人心就是這麼醜陋,斑清楚的記得,那些女人都是平時和塔子交往比較親密的,她們都如此,那些不認識塔子的,又會如何說藤原夫婦呢?
而夏目的那些親戚,又會怎麼樣呢……
想着這些,眉頭皺的更深了,恐怕塔子他們都知道吧,就是不知道夏目有沒有聽到過……
一到家,斑就把東西往廚房一放,給田中打了個電話,果然,夏目那羣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卻是往藤原家打了電話,難怪最近塔子對於夏目來他這兒一點兒都不阻攔,恐怕是不想讓夏目知道吧。
這事兒,還是得和夏目通通氣才行,或許小孩兒會難過,但這些事情不可能永遠瞞着他,早說總比晚說強,要是讓少年誤會他有意隱瞞才糟糕了。
失笑的看着牀上蜷成一團兒的小孩兒,斑放輕了腳步聲,俯身在少年白皙的額上輕輕一碰,眼尖的看見夏目睫毛動了兩下,眼珠子也滾動着。
拖了鞋子背靠在牀頭上坐到少年身邊,攬着夏目的腰抱進懷裡,看着鼻翼煽動的少年,眼裡是笑意滿滿,都醒了還和他裝,擡手揪向夏目的鼻子,哼,小樣兒還裝!
夏目實在受不了了,臉色潮紅的睜開雙眼,因爲鼻子被捏着不好呼吸,又不好張嘴喘氣,憋得他胸悶,忍不住在心底罵自己自作自說,你說他幹嘛要裝睡啊!真是自討苦吃。
不過,第一次知道阿笙親吻過自己,是不是以前睡着的時候阿笙也這麼做過,額上似乎還有着男人淡淡的體溫,柔軟的觸感,想着,夏目突然臉紅起來,本就粉嫩的小臉兒一下子變得緋紅,直紅到脖頸處。
眼眸溼漉漉的,水嫩的脣瓣微分,幽怨的模樣看的斑心中一凜。
不自覺的吞吞口水,手上的勁道也漸漸松下去,喉結微動,斑深吸口氣,神色清明,心底卻是暗罵了一聲妖孽,又爲自己齷齪的心思自惱。
夏目擡手將男人的手從自己鼻上拿開,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胳膊是光.裸的,面部僵硬的撩開被褥,果然,裡面的是光的,貌似他真的什麼也沒穿。
“怎麼了?”後知後覺的發現夏目神色不對,斑問道,完全忘記了昨晚是自己把夏目唯一的遮光布拿走的。
“阿笙……爲什麼我什麼都沒有穿啊?”夏目惱,夏目羞,眼淚那個汪汪,他記得自己雖然嫌麻煩,但是裹了一張浴巾的啊。
“呃……”斑心裡尷尬,面上卻是一副正近八百的模樣,“空調開多了身體不好,我就把你塞被子了,浴巾有些溼,所以就扔浴室去了。”
夏目心裡覺得哪裡不對,卻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只是將此事揭過,“阿笙,幫我把衣服找來吧。”他現在這樣,還真不好意出去拿衣服,雖然都是男人,但夏目就是覺得羞澀。
“嗯。”把小孩兒放回牀上,掖好有些扯開的被角,斑纔去衣櫥裡找衣服,今天是週末,夏目那萬年不變的襯衫西褲被斑拋在了一邊,找了一條卡其色休閒褲和一件藍色連帽衫,唔,內褲是統一的銀灰色,斑就隨便扯了一條,放到夏目枕頭邊上,拍拍小孩兒的頭,“我下去給你做吃的,洗漱好下來先去把蜂蜜水喝了,對了,買了七十屋的饅頭,早上就吃這個,其他的還想吃什麼?”
“唔……牛奶蒸蛋!”
“就這個?”
“嗯嗯。”眯眼點頭,想着牛奶蒸蛋的味道,夏目就覺得口水直流。
狠命的在少年毛茸茸的腦袋上蹂躪了一番,戳戳小孩兒的額頭,斑笑着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