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向郝紫真人問道:“我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歌舞,不知這首舞曲叫做什麼名字”
“此曲名爲‘不羨仙’!”郝紫真人答道:“美女佳人爲伴,夜夜笙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縱然成仙,也不過如此吧!”
木易微微一笑,“不羨仙”這個名字明顯有些酸意,正因爲郝紫真人身爲丹士、在這妖海中仙路幾乎斷絕,索性盡情享樂,用“不羨仙”來麻痹自己。
反過來說,這郝紫真人實際上必定對仙路極爲嚮往,如果給他一線求仙的希望,只怕這些金屋玉殿、美人嬌娃,都是過眼煙雲。
木易向王若風使了個眼色,王若風也是嘴角微翹,向木易點了點頭。二人的意思是,這個郝紫真人可能可以被說服!
木易、王若風和郝紫真人,一邊觀賞歌舞,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談起來,郝紫真人似乎有意迴避妖劫之事,所談的話題,都是一些奇聞異事、名勝風景、靈茶仙釀之類的閒話。
王若風也不着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約麼一個時辰後,有弟子回報,說是有兩名丹士前輩靠近。
郝紫真人等三人便一齊迎出殿外,看到了一對少年夫婦。
這二人看起來都甚爲年輕,十七八歲的樣子,男子的左半邊臉和少女的右半邊臉都被銀光閃閃的面具遮蓋,各自只露出半副面容。
不用介紹,王若風就猜出了這二人的來歷,他率先一拱手,說道:“二位想必是千島國劉道友和遊道友賢伉儷二人,這位是此地主人郝紫真人,這位是天地門的木易木道友,在下是王若風,忝居平海宗太上長老。”
“久仰久仰!”衆人互相客氣一番,未等他們進入金鑾殿,很快又有一名丹士的銀色遁光向此處飛來。
“是洛仙子!”郝紫真人一眼認出,神色間明顯激動了不少。
他親自飛出百里外迎接,木易等人不願顯得失禮,只好也跟在身後。
“洛仙子?是何方神聖?”木易向王若風傳音問道。
王若風答道:“洛銀紗洛仙子,苗疆國地位最高之人,素有苗疆聖女之稱。傳聞中此女自出生起就被當作未來聖女供奉,地位超然。如果能說服此女參戰,那苗疆國修仙界的各支勢力都會參戰的。”
片刻後,銀光一斂,一名銀色宮裝打扮的蒙面女子出現在衆人身前。
雖然銀紗遮面、看不清真容,但從此女的眉目中來看,就知此女定然姿色過人、而且還透出一股難以言述的嫵媚之意,令人一見便心旌搖曳。
“久仰洛仙子傾國傾城之名,今日終於得見,真人三生有幸!”郝紫真人也不閒肉麻,張口便大讚幾句。
洛仙子微微一笑,雙目如同彎月,更添幾分嬌羞,此時的她,更像是一名不諳世事的稚嫩少女,很難和一國之尊、丹士高人聯繫起來。
郝紫真人看得癡了,不知不覺間目光便鎖住不動,頗爲失禮。
王若風急忙向木易傳音說道:“這女子還戴着面紗,就有如此魅力,若摘下面紗,那還了得!以我看,此女多半會什麼蠱惑人心的詭異功法;傳聞苗疆國修仙界,除了修仙功法外,因氣候地理特殊,還十分擅長養蠱,那些蠱蟲千奇百怪、難以捉摸,你要小心了!”
木易點了點頭,尚未回話,那洛仙子忽然“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洛仙子向王若風說道:“這位道友放心,二位道友雖然年輕有爲,不過小女子守身如玉,不會勾搭二位的,況且迷心蠱也只能迷惑心智不堅的人,二位道友心性堅定,豈會輕易中招。”
王若風頓時面色微變,他驚訝的問道:“洛仙子能聽到在下的密語傳音?”
密語傳音是通過法力施展的,旁人要想聽到,除非自身法力遠在傳音人之上,此女和衆人一樣,都是金丹期丹士,按道理是不可能識破王若風的密語傳音手段。
“呵呵,小女子恰好養了‘聽音蠱’,這種蠱蟲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能聽到方圓百里內的各種細微聲音,即便是密語傳音,若是相隔較近,它也能偷聽的到。所以諸位道友若是說小女子的壞話,小女子可是能聽到,而且十分記仇哦!”洛仙子說着,發出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她主動交代“聽音蠱”的事情,足見坦誠,大有消除敵意的意思,這倒反而讓王若風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在下無禮,千島國王若風,見過洛仙子,請仙子原諒在王某的冒昧之舉。”王若風訕訕一笑,拱手一禮,然後他急忙撇開話題,介紹起木易和劉、遊夫婦二人。
又是一番常規的客套施禮後,衆人一起返回了金鑾殿中。郝紫真人原本想將這金玉宮的奢華之處向洛仙子炫耀一番,結果發現對方似乎不感興趣,便沒有多提。
金鑾殿內,衆人坐定,歌舞再起。
郝紫真人命舞女將《不羨仙》再表演一遍,讓洛仙子和劉、遊夫婦二人觀賞,可惜才演到一半,洛仙子卻秀眉微蹙的說道:“真人這裡只有女子伴舞麼?”
郝紫真人一愣,點了點頭:“怎麼,仙子難道要看男子起舞?”
洛仙子笑道:“小女子的行宮裡,有一批美少年舞者,個個俊秀非凡,跳起舞來,陽剛之中盡顯婉約,頗有韻味,如果真人有興趣,改日小女子讓他們來這裡爲真人獻舞。”
郝紫真人眉頭一皺,說道:“本真人對美少年不感興趣!”
“呵呵,小女子對這些弄舞的美人兒也不感興趣!”洛仙子眉目含笑,但話語中卻針鋒相對。
在部分高階男修看來,這些容貌極美的女子,都是用來欣賞或玩弄的玩物,談不上有多少尊重。郝紫真人豢養這批少女舞者,自然也是此類。洛仙子身爲女修,似乎對此有些忿忿不平。
郝紫真人立刻會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本真人考慮不周,仙子不要誤會。”
然後,他立刻示意這些女子退下。
這個舉動,讓木易略感驚訝,他不禁向洛仙子多看了幾眼。
這個女子,能在男修主導的世界裡領導一方,看來的確有幾分不同尋常之處。
不多久後,又有一名女修丹士來到此處,不過此女卻是一名容貌甚爲醜惡的老嫗,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木易眉頭一皺,按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到了丹士這個境界,要改變容貌只是舉手之勞,此人卻可以保持這副面容,不知有何深意。
洛仙子見到這名老婦,神色一正,變得恭敬之極,口稱“姑姑”。
這老婦也是來自苗疆國,叫做路婆娑,身份甚爲神秘,衆人只道她是一名散修;但苗疆聖女卻稱呼她爲“姑姑”,着實讓衆人吃了一驚。
衆人也前來見過,老婦人卻淡淡的愛理不理。只有王若風施禮時,這老婦人卻擡起了眼皮:“你就是王若風?不知你有什麼本領,可以對抗妖劫!”
王若風答道:“在下一人當然無法做到,但若是我等齊心協力,大事可成!”
老婦人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她直接飄到一個空位上,坐下後就不再理會周圍,一副當別人不存在的姿態。
“呵呵,千島國、苗疆國的丹士,都來了不少;我們烏水國的道友最近,反而來的最遲!”郝紫真人哈哈一笑,化解這份尷尬。
“話可不能這麼說!”一箇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從遠處傳來,“若不是帶着這幫妾侍趕路不便,本居士早已經到了!”
“是烏水國的天一居士。”郝紫真人笑道,他曾與這天一居士見過幾次。
“天一居士?就是那個專修採補之道的陰賊?”原本不說話的老婦人忽然冷哼一聲。
以前素未謀面,如今初次相見,便如此直接的謾罵,讓木易等人都無法接口。
“是哪位道友對本居士不滿?本居士採補之人,都是自願的,何來陰賊之說!”隨着這句辯解之詞,一名弱冠少年飄然進入金鑾殿內。
此人打扮的極爲細緻考究,頗有世俗界富家子弟的風範,但在修仙界中,卻顯得有些俗氣。
這天一居士原本含着一絲怒意,但他進入大殿、一眼看到洛銀紗後,頓時將怒意化爲滿腔陰笑,主動說道:“本居士別號天一,即天下第一之意,未請教仙子芳名?”
洛銀紗笑道:“原來閣下就是天一居士,小女子素聞天一居士以‘風流倜儻’著稱,如今一見,才明白小女子原來一直會錯了這四個字的含義。”
天一居士被洛銀紗取笑一番,知道自己是自討沒趣,不過他卻面不改色,絲毫沒有羞愧之感。
在郝紫真人的介紹下,木易、王若風等人與天一居士互相見過,洛銀紗和路婆娑卻對此人不太理會。
天一居士也不在乎,他大咧咧的坐下,然後迫不及待的要求郝紫真人將舞者喚出,爲他起舞。
忽然,一聲鶴鳴從遠處傳來,郝紫真人神色一動,說道:“想不到他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