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高楓那小子怎麼安排了,可曾被收拾了?”
能問出這話的人,也是僕役中的頭面人物,這人就是高天河的長隨高進財,精瘦身材,尖嘴猴腮,臉上沒有三兩肉的樣子,雙眼倒是頗爲有神,靈活的很,按說這長相不好是當不得長隨的,這高進財從小伺候高天河,人又是精明,這纔得到信任做到這個位置,奉天坊這邊居住的人都知道,二老爺高天河這府上,高進財可是比管家說話都好用的。
高天河煩躁的揮手,讓無關人等都走遠些,皺着眉說道:
“本是安排他在那裡招禍的,卻沒想到因禍得福,真是.......”
走不幾步,高天河臉色變得陰冷,側頭問道:
“該花的銀子都花到地方了,你自己有沒有吞?”
“老爺,小的若是私吞了一文錢,就讓雷神爺降下霹靂來打死小的,都給那羅公子的親隨了,那邊答應的也是好好的,這個,這個,不也是打起來了嗎?誰也沒有想到,那混賬小子不廢物了......”
高天河的話可是很重,一旁跟着的高進財立刻有些慌了,忙不迭的解釋,從侯府內出來之後,禁軍將軍高天河明顯是煩躁的很,高進財解釋兩句,也被他揮手打斷,不耐煩的說道:
“不要廢話了,繼續想法子,不能一步步讓他反倒是得好了。”
侯府和奉天坊附近發生的事和談話,高楓毫無察覺,他已經開始了在石馬街的巡視,和昨日相比,今日就沒有什麼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因爲高楓今天穿的是便裝。
之所以穿便裝在街上巡視,並不是起了什麼“微服私訪”心思,是因爲昨日那衣服已經破爛,一時找不到人縫補,穿過來非但不能彰顯官威,反倒是丟人,腰牌之類的印信都在,這就足夠了。
而且高楓知道,在石馬街這樣的熱鬧地方,三教九流,各種人物混雜,想要做好巡視的職責,就要先摸清楚這邊的底細,自己穿着鎮魔校尉的官袍去,雖說那幾條街道的人明顯對鎮魔校尉沒什麼敬畏,可看着官袍出現,畢竟會有忌諱,或許躲避或許收斂,自己想要看什麼也就看不到了。
天光初露之時,石馬街這邊就非常熱鬧,各家店鋪的夥計紛紛下門板,打掃街道,還有賣早點的小販來到這邊兜售,甚至有白日裡擺攤的早早過來站位,又有人趕着馬車送貨進貨。
從高楓家到這裡,正常走怎麼也要大半個時辰,來到天都亮了,可高楓對自己能走多快還沒有適應,所以一路小跑,來到這裡的時候才發現又來早了。
高楓沒覺得怎麼不方便,再仔細逛逛就是,昨日走馬觀花,詳細摸摸地形也是應該,畢竟自己在這裡巡視辦差,到時候不認路跑錯地方可就是笑話,而且主街上的珠寶和玩意鋪子都是極有特色的建築,可看的地方不少,也不是什麼苦差事。
紫珍齋、藏玉樓,這都是街上的大店鋪,紫珍齋門臉看着就和世家大族的前門一樣,表面上看中規中矩,但細看卻有一股富麗堂皇之氣露出,至於那藏玉樓更有特色,整個裝飾看着和道觀寺廟沒有區別,這也和藏玉樓的經營項目有關,藏玉樓主營各色玉材,這個正是修道者所需求的。
這兩家雖然有特色,卻都比不上鎮魔司經歷黃志平和高楓提到的那個永記珠寶行,高楓看這永記珠寶行的正門處,覺得比起奉天侯府來都不遜色,在京師規矩裡,這可是標準的逾制,要被嚴懲的,可這家店卻堂而皇之的存在。
高楓走過的時候,永記珠寶行的門板窗板都已經拿下,店裡的夥計們正在門前灑掃整理,準備開店,店雖然氣派,可夥計們都是客氣的很,果然有大店的底蘊,高楓在門前沒走幾步,卻停了下來。
他看到這家珠寶行的匾額上有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永記”,黑底金字,很有氣勢,不過高楓注意的並不是這兩個字,而是這兩個字中間的一個符號,相比於兩個徑尺的大字,那個符號很不顯眼,拳頭大小,而且和匾額底色同色,也就是高楓這樣的眼力才能看得到。
這個符號高楓認得,因爲他是一個符文,按照符文書上的解釋,這是個“威”字,效用是震懾妖孽奸邪,昨夜高楓纔在雕刻符文上下了功夫,對這個格外留心些,凝神看過去,居然能感覺到心思撼動,被震懾到了。
永記匾額上的符文真有效力,這可真是稀罕,高楓心中驚訝,剛要走過,卻聽到邊上的夥計笑着搭話道:
“這位客人居然還能直視我家匾額,真是非凡啊!”
看到高楓臉上的疑問神色,這夥計笑着解釋說道:
“客人不知道,這匾額是王天師用道術寫的,可以盪滌奸邪,尋常人看了會感覺到心神凜然,客人您居然能直視幾眼,真是了不起。”
大店的夥計善於言辭,這幾句話又是解釋,又是奉承了高楓幾句,高楓笑着點點頭,又是繼續向前,心中卻是感慨,那黃志平說的果然不假,道院中最低爲道士,最高爲真人,天師位次雖然不如真人,可地位也是高崇,那是能和奉天侯這種人物平輩論交的,這樣了不得的人物,居然給永記寫的匾額,而且還用了有效力的符文,果然得罪不起。
不過想想也可笑,店鋪的牌匾爲了招攬客人,這牌匾卻有震懾的效果,豈不是爲了排場不做生意了?
這麼邊走邊看,天越來越亮,街道上的人也漸漸多起來,京城這樣的地方,富貴人物,各色閒漢都是不少,石馬街這裡有不少值得看的,街道上充斥着各色人等。
如今京城有各種力量鎮守,就算有妖魔鬼怪也要低調行事,這等光天化日下,那裡敢出來鬧事作惡,沒了這等,其實也就沒了鎮魔校尉的用武之地,再說了,石馬街這麼大的範圍,一個鎮魔校尉怎麼照應的過來。
街道上發生的各種雜事,小偷小摸,鬥毆衝突,這些都有中京府的衙役和捕快們在管,人多起來之後,高楓已經看到了四個中京府的差役在走動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