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朴刀也是難得一見的寶具,自己有一年回中京城覆命的時候半買半搶過來的,據說是戰魔廟的遺物,真正戰魔廟的東西,而非仿製。雖然有一道明顯的豁口,但曹國振毫不嫌棄。因爲這把刀上雕刻的符文太過強大銳利,讓自己愛不釋手。
這麼多年,寶刀深藏,刀鋒空利。而如今,一朝出鞘,勢必斬盡強敵!
感受到自身強大的戰意,朴刀上的符文閃閃發光。曹國振全身天地元氣提升到了最高,朴刀當先砍向黑霧中的巨人。
一股巨大的力量砸到曹國振的身上,即便到了如龍境,可是畢竟不像真龍那樣全身鋼澆鐵鑄。一口鮮血噴出,曹國振的身子比來勢更快的飛了回去。戰魔廟朴刀落在地上,刀上的符文似乎被一種強大而污穢的力量覆蓋,變的暗淡無華。
果然是強大的魔物,曹國振知道這次自己面對的是全軍覆滅。這樣的魔物面前,除非道院的真人出手,還不知道要死幾位真人才能把這魔物除去。
心中不甘,身子在半空中一扭,剛想要再次撲上去。明知不可爲,卻還是要做,這纔是男兒丈夫。但周身痠痛欲裂,僅僅一擊,自己便受了重傷。
毫無意外的像是一個破麻袋一般落地,濺起無數塵土。曹國振在塵土中睚眥盡裂,兩行晦暗的鮮血在眼角流下。兀自不肯低頭,惡狠狠的看着已經踩向自己的巨人,即便下一刻變成肉泥。也絕不肯低頭。
烏雲壓頂一般的巨大腳掌就在自己頭頂,曹國振勉強運起天地元氣,就算是死,也不能這麼窩囊的被踩死。就算是死,也要咬它一口。曹國振打定了自爆的主意,強忍着胸中憋悶,認真的看着那隻腳掌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整個世界彷彿正剩下這麼巴掌大的天地,認真而執着。
一輩子的追求,就在這一刻到了終點。曹國振雖然心有不甘。但卻根本不去想這些事情。上陣殺人,哪有怕死的將軍!既然要死,老子也要咬你一口!
小山一般的腳掌即便在黑色霧氣中也顯得那樣龐大,巨大的壓力讓曹國振根本運不起天地元氣。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怪獸淒厲的叫聲在黑霧中響起。原來還有其他的兇獸在……曹國振的腦海裡閃過一絲叫做絕望的情緒。僅僅是這聲叫聲。曹國振就知道跟隨在巨人身後的兇獸有多強大。
整個腦子都被震得迷迷糊糊。神智也開始不清楚起來。曹國振隱約看見強大到無法抵擋的巨人身子一栽,就連濃黑的霧氣都變得淡了。
這是幻覺吧。曹國振自嘲的笑了笑,都說人死之前會有幻覺。沒想到會是這樣。曹國振等待着,束手無策的等待着自己最後一刻的到來。
黑色的霧氣變淡,周圍忽然出現無數猙獰的怨靈。原來這麼強大,曹國振心中恍惚想到。曾幾何時,自己進階到如龍境,當時感覺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雖然知道中京城道院的真人比自己強大太多,可是手握雄兵,就算是道院的真人又能怎樣?還能抗住牀弩攢射?今天真的長見識了,這麼多怨靈四處飛舞,每一隻怨靈都強大無比,這到底又是哪裡的強者來了?怎麼這一次天下這麼不安生呢?
可惜了,這麼多年自己的夢想,剛剛開始就要戛然而止。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曹國振心裡只是有些許遺憾。
四周無數怨靈尖銳的吼叫着,銀色的威煞在黑色霧氣中蔓延,所經之處黑色霧氣紛紛消散。猛然間,曹國振感覺到好像天亮了!難道九幽黃泉也有光?曹國振迷茫中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想到看見了一幕終生難忘的畫面。
一隻巨大的猿猴身披土黃色重甲,手持長刀,身邊圍繞着無數怨靈。對自己來說如同山嶽一般的巨人已經被猿猴戰將砍成兩截,猿猴戰將所經之處死而復生的活屍紛紛倒下,被怨靈吞噬掉身體裡的魔氣,再也無力支撐,紛紛碎裂。最讓人驚奇的是,那個巨大的魔物居然是身上纏繞着黑色霧氣的傀儡,金屬傀儡。此刻躺在地上,被切斷的斷端散發着有些黯淡的金屬光澤。
漫天黑霧散盡,夕陽如血,如此溫暖。
這是活了還是死了?曹國振還在迷茫着,勉強在地上支撐起身體,看着猿猴戰將。
是友非敵,曹國振一顆心放了下來。猿猴戰將根本對活着的士卒沒有一點興趣,掃盡所有的如同行屍走肉的死而復生的軍士之後,所有怨靈飛回猿猴戰將的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後,曹國振看到了另外一幕讓自己覺得自己肯定已經死了,這一切都是幻覺的畫面。數十丈高的猿猴戰將竟然變成一隻小猴子,跑到一個年輕人的肩頭,乖巧無比的蹲着,全然沒了剛剛的狠戾。
這兇獸到底是什麼?怎麼如此悍勇?這個年輕人是誰?怎麼能馴服如此兇悍的怪獸?
曹國振心中把這些年大夏數得上的年輕高手在心裡過了一遍,發現沒有一個與這個年輕人相似。
勉強在地上掙扎着爬起了,一身塵土渾然不覺。看着一片狼藉的沙場,也沒心思再多廝殺,命身後還活着的傳令兵敲響收兵的鑼聲。曹國振只是簡單的下了命令,甚至都沒看傷亡如何,眼睛一直看着從遠處走來的一行人。
那一行人中,有一個身影自己感覺十分熟悉,身上的氣息和自己一樣,只不過更加精純、磅礴。這是沙場之上殺人無數積攢下來的血腥殺氣!能有這種力量,而且還如此強悍的還能是誰,只是血將軍張之江。
張之江?真的是血將軍張之江?真的是血將軍張之江!
在西漠曹國振曾經見過一次張之江,只不過那時候張之江連掃自己一眼都沒有。桀驁不馴的張之江怎麼肯屈居人後,怎麼肯做人的隨從?曹國振目瞪口呆的看着三個人,一隻黑狼漸漸走了過來,十八架牀弩悄悄的轉化方向,不爲人知的對準這幾個來意不明的人。
曹國振想要阻止,旋即想到能讓血將軍張之江甘願雌伏的人會不知道?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意理會而已。牀弩對黑霧中的巨人沒有作用,又怎會對這一行人產生傷害。
不過那年輕人還真是年輕,這是哪家的少爺?曹國振忽然看見那個年輕人手臂迴轉成一個奇怪的角度,撫摸着肩上的小猴子。剛剛化身數十丈,一刀斬殺黑霧中的巨人時候那隻兇悍殘暴無比的猿猴戰將此刻乖巧溫順無比,懶洋洋的趴在年輕人的肩頭,慵懶的享用着最後的夕陽。
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行人走過來,曹國振依舊沒有緩過勁兒來。只是呆呆的看着這些奇怪的過客,忘記了做些什麼。
黑霧中的軍士並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此刻見勢不可擋的黑霧中的巨人倒在地上,傀儡零件散落一地,自然士氣大振。要不是戰無不勝的曹將軍出手,還有誰能製得住這怪物?驕兵悍將就是用一場一場勝利澆灌出來的,只有戰無不勝,才能養出驕悍的氣質來。此時見到陣斬強敵,士氣大震。
見幾伍軍士蠢蠢欲動,要去圍攏那年輕人一行,曹國振才從震驚中轉醒過來,呼哨聲連起,收攏士卒,生怕引得那公子哥不快。即強大,又年輕,這種人一般都不好招惹,更何況剛剛救了自己一命。軍中漢子,粗爽直接,自然恩怨分明。
“多謝諸位出手相助。”曹國振被身邊幾名親兵扶起來,拱手謝道。
高楓隨意揮了揮手,眼睛看着的卻不是曹國振,而是那把被黑霧中的巨人打落,蒙上塵土的出自戰魔廟的朴刀。
月香知道高楓心意,腰身輕盈,快走幾步,在塵土中拾起那把灰濛濛的朴刀,雙手遞給高楓。周圍軍士略有騷動,被曹國振用眼神制止了。再多的金銀也買不來命不是,再珍貴的寶具也是這行人應得的。
“公子,這是末將無意中得到的朴刀,出自戰魔廟。可惜末將力量弱,無法發揮朴刀上蘊含的戰力。要是公子喜歡,就送給公子了。”曹國振顫聲說道,每說一個字,全身都如同刀割一般,剛纔黑霧中的巨人僅僅一擊,自己便不知道受了多少傷。就算是說話,牽拉傷口,也徹骨疼痛。
高楓笑了笑,衣袖撫落塵土。朴刀上釋放出滄桑的述說,每一道傷痕,每一處破損都像是認出高楓身上戰魔廟的味道,離家多年的遊子遇到親人一般,刀身輕抖,述說着這麼多年來滄海桑田的際遇。
手指沒有先天混元真氣暗金色的光芒流轉,手指紋理輕輕拂過朴刀,無數紋理中高楓與曾經的戰魔廟中無數戰魂在溝通,在講述現在戰魔廟的樣子。每一絲紋理從手指間流過,好像是歲月流轉,日月如梭。
“這把朴刀不合適你。”高楓手指拂到朴刀刀尖處,輕輕一彈,虎嘯龍吟聲音響起,一股戰魔廟強烈的戰意生出。“我幫你改一改吧,希望對你有所增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