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黑色霧氣之中,堆積如山的金屬廢墟里面閃爍着一多藍色的小花,妖異離奇。高楓注意到黑色霧氣中有別樣的色彩,縛龍索把小朱厭放開,隨着高楓心意而動,飛入金屬傀儡散落的小山中。收回來的時候,縛龍索前端綁着一枚手掌大小的藍色玉石,落在高楓手上,散發着璀璨妖異的光芒。
“怎麼是這東西?”張之江皺着眉頭說道。高楓也無語,這枚藍色玉石赫然便是自己在中京城周圍的農莊破了九幽門祭壇時候發現的叫做“魂晶”的東西。清虛門中用來驅動金屬傀儡的居然是不知道多少人魂魄形成的“魂晶”!
小朱厭蹲在高楓肩頭,看着魂晶,迫不及待的想要搶過來。可是朱厭心裡對高楓有些畏懼,不敢悍然出手,不住在高楓肩頭跳來跳去,一臉急不可耐的模樣。
高楓心中很不舒服,沒想到天下三大道門之一的清虛門居然和九幽門一樣背地裡收斂百姓的魂魄製作“魂晶”。縛龍索上的那枚魂晶顏色幽藍,不知道蘊含了多少百姓的魂魄。高楓剛要捏碎“魂晶”,眼角餘光看見小朱厭在自己肩頭一臉猴急的樣子,輕嘆了一口氣,隨手把“魂晶”扔到朱厭手中。
這一戰,朱厭迫不及待的跳了出去,似乎看到了什麼好吃的,應該是覺察到清虛門金屬傀儡中“魂晶”的味道了。雖然高楓心中厭惡這種活人魂魄凝聚而成的“魂晶”,但朱厭受了重傷。還是把“魂晶”送給了朱厭。
朱厭捧着“魂晶”,巴掌大的頭,嘴卻咧成血盆大口,一下把“魂晶”全部放進嘴裡,嚼也不嚼就吞了下去。旁人根本不知道朱厭到底是怎麼把這麼大一塊“魂晶”吃進去的。
高楓看見“魂晶”進入朱厭的嘴裡,一眨眼的功夫就化成幽藍色的液體,裡面好像有無數魂魄在淒厲的叫着似的。看這樣子,上古兇獸確實兇悍,似乎更像是魔物一樣。高楓隨手輕輕撫摸着朱厭身上的毛髮,天生鎧甲溫潤光澤。吃了“魂晶”之後變得更亮了一些。剛剛和金屬傀儡對戰時受的傷似乎也好了許多。“魂晶”對朱厭來講,要比元晶滋補的效果更好。
山路周圍的活屍已經被清空,山下可以看見還有三三兩兩的活屍想着清虛門山門走過來。高楓擺了擺手,示意衆人上山。卻不願多說一句話。高楓的心情比清虛門山門附近籠罩的黑色霧氣還要陰暗。看着這些行屍走肉。看着驅動力量比朱厭還要強大的傀儡的“魂晶”,高楓恨不得一把火把清虛門的山門燒了。
拾階而上,張之江當先開路。四周黑霧朦朦。也看不出天色來。按說應該已經接近天亮了,可從山上向四周眺望,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化,一切都是模糊的。山路雖然和仙山相仿,但氣派上就差了無數。
剛走了幾步,黑色霧氣之中猛然跳出一隻怪獸,尋常小狗大小,匍匐在地上,就算是撲擊過來,身子離地面也不過數寸的高度。
張之江一直在全神貫注的觀察着周圍的情況,雖然怪獸在黑色霧氣中撲出來的極爲突兀,張之江卻早有覺察。手中朴刀橫切,側身讓過怪獸的攻擊,朴刀砍在怪獸的身上。血腥殺氣在接觸到怪獸身體的時候綻放出一朵鮮血凝聚的花朵,怪獸身上黑色霧氣一陣劇烈的顫抖,在花朵爆裂後淡去。
朴刀砍入怪獸身體裡,張之江手腕不住輕輕的快速抖動,尋常人根本看不出來這些隱匿的變化。朴刀隨着張之江手腕上的變化而微微顫抖,隨着朴刀每一次抖動,怪獸身體裡都會散落出一些黑色的雜質。原本堅實的身體被張之江一刀斬斷,落在地上,眨眼之間就變成了山石。
高楓感覺到這隻怪獸身上的力量也一樣融入清虛門山門的巨大陣法之中,並沒有消散。
路上些許活屍和山石幻化的怪物被張之江殺死,並沒有耽擱什麼時間,高楓一行很快就來到一處平臺。
平臺有數十丈方圓,只有一個比尋常男子略略瘦小一點的身影站在黑色霧氣之中,整個平臺顯得有些空曠。
張之江咧嘴一笑,聲音鏗鏘,殊無笑意倒是有幾分陰冷狠戾,說道:“我去看看。”
高楓點了點頭,看着張之江一步步走進黑色霧氣中,身影變得模糊。朱厭吃了“魂晶”之後也老實了許多,趴在高楓肩膀上,打着瞌睡。
張之江手中朴刀斜指地面,這是血將軍最舒服的起手方式。朴刀上高楓雕刻的符文在黑色霧氣中散發着光芒,一身血腥殺氣好像火焰一般在身後燃燒起來。火舌吞吐之間,似乎張之江正在燃燒着一般。
平臺上那個孤單的身影雖然感受不到有多強悍的力量,甚至連山路上山石幻化的怪物都要比那個身影要強,可是張之江心裡卻敏銳的覺察到不對的地方。不知爲什麼,心中忐忑不安,好像對面那道身影會傷害到自己一般。
走進三丈範圍之內,張之江看清楚對面那個朦朧的影子,居然是一具活屍。這具在清虛門山門第二層的活屍與其他活屍似乎一模一樣,在霧氣中低垂着頭,面目被一頭烏黑的長髮遮擋住,看不清楚。肩膀有些歪,兩條手臂垂在身前。
感覺到張之江一身濃烈的血腥殺氣,活屍“喝喝”的沒有意義的叫着,似乎在和張之江說着什麼。張之江注意到這具活屍似乎是女屍,身材瘦小玲瓏,左腕垂在身邊,好像生前受了重傷,隨着衣闕搖動,可以隱約看到一個很大的傷口,可以看見碎裂的骨茬在傷口旁支出來,看這樣子似乎是什麼野獸咬的。
張之江沒有絲毫大意,在剛剛見到朱厭被金屬傀儡打的重傷,第二層的怪物能比那金屬傀儡弱多少?雖然這怪物看上去就是身邊的活屍一樣,但久經沙場的張之江卻不敢有任何大意,身上的血腥殺氣開始燃燒。
活屍晃晃蕩蕩的走向張之江,看不出有任何強大的地方。張之江知道既然已經上了清虛門的山門,只有儘快趕到山頂,清虛道祖始終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壓在頭頂。看周圍這樣詭異的情況,清虛道祖還沒出手,似乎正在發生着什麼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張之江不願浪費一點時間,手中朴刀泛着血腥殺氣,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砍向活屍。
沒有高擡腿蹬踏的絢麗,張之江雙腳似乎在地面上摩擦,發出一連串山石碎裂的聲音。硬生生用血肉之軀在山石上留下一溜高低不平的痕跡。
一上來就下殺手,張之江根本沒打算和活屍周旋什麼。朴刀刀鋒上流轉着血紅的殺氣,看上去銳利無比。
朴刀刀尖劃過活屍的肩膀,血腥殺氣綻放,在黑色的霧氣之中留下一道絢爛的弧線,久久不肯熄滅。而絢爛的弧線上,一整條胳膊飛在空中,下面是腥臭的膿汁像是噴泉一般飛濺起來。
張之江也是一愣,怎麼會這麼孱弱?似乎就是普通的活屍,沒有一點特別!然而就在張之江微微一愣的功夫,張之江感覺到身子周圍一股尖銳的殺氣籠罩。這股驟然來的殺氣如此濃郁,濃郁到讓張之江不由自主的身子向後退了半步。
躲避開所有噴射出來的膿液,張之江生怕這些液體裡有劇毒,讓自己不知不覺中着了道。但那股強悍的怨氣鬱結,就連血將軍張之江都後退了半步。
有殺無錯,一往無前的血將軍居然退了半步!而對面的活屍似乎感覺到了疼痛,開始嘶吼起來。是了!張之江馬上意識到,其他的活屍根本不會嘶吼,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和感情。這隻活屍和其他活屍並不相同,或許這就是自己爲什麼一直小心謹慎面對對面這隻活屍的原因。
黑色的霧氣中,張之江驀然發現自己對面的活屍漸漸擡起頭,黑色長髮下面一張雪白的臉露了出來,臉上不是像其他活屍一樣木訥,而是帶着憤怒和猙獰,似乎因爲張之江傷害了她。而憤怒的表情下面,更多的則是傷心欲絕。那股傷心如此濃郁,就連張之江這麼一個粗魯漢子都能看得出來。似乎這具女屍在埋怨張之江,埋怨他爲什麼要傷害她。
一具女屍,一具女性活屍!身上穿着紅色的衣服,看這樣子,似乎是新娘子的服飾,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衣服破破爛爛的,剛看上去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直到此刻,張之江纔看清。
手臂從空中落下,落在紅衣女屍的身前。腥臭的濃汁如雨點一般落在紅衣女屍身上。紅衣女屍目露兇光,身形也不像剛纔那麼遲鈍,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張之江,另一隻手本來就已經斷了一半,吊在手臂上。但此刻十分迅捷的在地上拾起跌落在地的手臂,惡狠狠的放到了自己嘴裡。然後開始大口大口的咀嚼起來,如此用力,骨頭血肉隨着咀嚼的動作四處飈散,腥臭的膿汁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