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撫摸着高楓的臉,月香見高楓鼻息沉穩,抖動的身體也漸漸恢復,按下心來。知道自己剛纔心慌意亂,似乎錯怪了張之江。不過哪裡有心思去搭理張之江那粗魯的漢子,擔心山風入骨,雖然知道高楓一身筋骨百般錘鍊,根本不懼夜風,但還是解下肩上披的大氅給高楓蓋上。
夜色靜寂,四周無兵戈之聲,無污穢之氣。經歷了大荒之地的亂戰,清虛門的苦戰之後,所有人都極爲疲倦,慢慢的都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極沉,一直到紅日初升,衆人仍睡得橫七豎八。一直繃緊的神經直到此刻方始放鬆下來,根本沒有發覺天色已亮。
大夏南部五個州郡百姓都變成活屍,化成清虛門山門的黑色氣息,就連一些隱匿的怪獸也沒有幸免。此時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山風吹過,安靜祥和,渾然沒有作用鬼氣森森的模樣。
張之江不知怎地,猛然醒來。豎起耳朵仔細聽着,似乎在山風中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似的。
很快,張之江面色整肅,叫起月香。
月香睡得不踏實,聽到張之江的呼叫隨即便醒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張之江緊蹙眉頭,說道:“是西漠邊卒聯絡的訊號,我們上山之前遇到的那個如龍境的將軍是西漠邊卒出身,用這種最急的信號傳遞訊息,肯定是當時見到我,知道我能聽懂。不知道又有什麼事情。”
高楓也醒了過來,睡了一夜。雖然全身依舊有些頭暈眼花,體內先天混元真氣恢復了不多,但也算是不用繼續昏死。聽到張之江這麼說,在月香懷裡起來,一邊把月香蓋在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來披在月香身上,一邊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去看看。”
高楓一行人之中,張之江受傷最重,高楓仔細打量了下張之江,審視着張之江的傷勢。先天混元真氣暗金色光芒有些暗淡。照在張之江身上。身上數處足以置人於死地的傷口已經不再出血。就連被張之江打結的腸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正常。內臟已經出現恢復的趨勢,看這架勢傷勢應該在十數日內就能痊癒。
不僅是先天混元真氣的力量,高楓知道先天混元真氣對自己身體的修復能力自然是極爲強大,但是對其他人的作用就遠遠不及自己。張之江能恢復這麼快。估計和他戰勝了自己。領悟生死之道有關係。不過怎麼看怎麼還是那個粗魯的漢子。根本看不出來有任何頓悟後的改變。
張之江不耐煩的說道:“都說了死不了,趕緊下山吧,這種西漠邊卒的軍令絕少用。一旦應用便是有大事發生。”
高楓笑了笑,也不以爲杵。清虛門大陣被破去,蝴蝶寶具也恢復正常,把張之江、月香、黑狼、朱厭都裝進去,綻開背後翔天鎧雙翼,向着山下飛去。
既然知道那種有些奇怪的聲音是西漠邊卒的傳令訊號,高楓在山風中仔細分辨,倒也不難聽清楚。循着聲音找去,雖然先天混元真氣還沒有恢復,翔天鎧的速度也慢的令人髮指,高楓還是在一炷香的功夫裡找到了一名口中呼喝着西漠邊卒傳令訊息的斥候。
見到高楓等人,斥候打開手中畫軸,反覆確認後,和高楓說明情況。昨夜裡曹國振將軍死裡逃生,收兵回營之後接到最近州郡的八百里急報,說是要找高楓等人。曹國振將軍便把麾下所有斥候派出去,撒開大網尋找。找了一夜,終於見到高楓的等人,這名斥候也喜不自禁。且不說回去有何賞賜,就是在這附近到處是活屍的地方尋覓,就足以讓人崩潰了。
這種苦差事終於到了頭,任誰都會開心不已。
高楓隨口又問了幾句,見這名斥候也不知道更多的東西,問明軍營方位,隨手在蝴蝶寶具裡取出一柄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隨手做的寶劍,遞給斥候,道:“送你了。”說完,展開翔天鎧雙翼,向着軍營方向飛去。
斥候本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心思,沒想到高楓這裡居然也有賞賜。見不是金銀,心中微微失望。高楓展翅飛走,拿着寶劍仔細端量,這柄寶劍怎麼看怎麼有些奇怪。隨後一揮,自己拿着的長矛根本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便斷了。
難道是什麼寶具?年輕的斥候迷茫了,似乎還沒開鋒,怎麼會如此犀利?太陽光照到寶劍上,映射出一絲璀璨的金色光芒,難道是……這種光芒年輕的斥候見到過一次,一隊行商,在行商聚集的地方因爲一些小事情吵了起來,相互不服,比拼寶物。最後就是一柄看上去並不起眼,卻泛着這樣光芒的武器震驚全場。叫什麼來着?年輕的斥候有些激動,在腦海裡仔細尋找着一絲塵封已久的記憶。
對了!是紋金!
年輕的斥候雙手顫抖,差點割傷了身邊的戰馬,激動的止不住眼前一陣金星。難道這公子哥隨手給出的居然是紋金打造的武器?不是說每一個武者或是道者對紋金都極爲珍惜嗎?怎麼那公子哥會這麼隨意把紋金打造的寶劍賞賜給了自己!
年輕的心在驛動。高楓轉眼就把這件事情忘在了腦後,展開翔天鎧雙翼飛向曹國振的軍營。
一炷香的時間,殺氣昭昭,軍容整肅的軍營便近在眼前。高楓落下,從蝴蝶寶具裡把張之江、月香等人放了出來。因爲張之江重傷,高楓還是想着讓張之江多透透氣,軍營的氣氛是張之江最喜歡的。
認明身份,曹國振已經帶着麾下將領恭恭敬敬在轅門口迎接高楓。剛剛進了轅門,四周軍馬一陣驚慌,隱約有炸營的跡象。曹國振苦笑,一晚的時間,已經足夠曹國振瞭解高楓身世的了。高楓是奉天侯高家的子弟,最近像是一顆流星般升起的年輕人,僅僅年餘的時間,風頭就已經壓倒了所有京城的年輕才俊。
尤其是青州傳送陣八百里加急密報,送來夏皇仁帝要交給高楓的東西,曹國振心中更是熾熱,結交之心大盛。想要恢復祖先的爵位,沒有天子近臣怎麼可能。這一次自己立下軍功,那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要是能結交上奉天侯府的這位高公子,那麼自己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更何況那柄來自於戰魔廟的寶刀,曹國振就沒聽說過出自戰魔廟的武器有符文大師能修改、加強的。關於戰魔廟與高公子之間是否有關係,曹國振只是心中揣測而已,怕高楓有什麼忌諱,並不敢出言相詢。
原本還想討個好彩頭,沒想到剛剛進了轅門,相距一里之外的騎兵營戰馬就驚了!這不是給老子添堵呢嗎?曹國振心中暗自咒罵,臉上卻帶着幾分尷尬,喝令參將去整飭騎兵營。
高楓微微一笑,伸手在黑狼身上把朱厭摘了下來,送回蝴蝶寶具裡面。又拍了拍黑狼的頭,說到:“把氣息收斂一點,別驚到戰馬。”
黑狼也不說話,像是一條大狗一樣搖了搖尾巴,收斂氣息。
片刻,一陣呼喝聲過後,軍營中的戰馬才勉強被收攏,沒有引起更大的騷亂。曹國振有些尷尬的說道:“讓高公子見笑了。”
高楓擺了擺手,說道:“不關你的事,找我有什麼消息?”
“高公子,到我大帳說吧,是皇命。”曹國振這等粗魯漢子也不像是中京城那些王公子第一般套話連篇,就是想說兩句也根本說不明白,到讓高楓心裡覺得好笑得很。高楓也不去爲難曹國振,心中惦記着夏皇仁帝到底要跟自己說什麼。在清虛門山頂平臺上那枚流星明黃色的光芒讓高楓依舊心有餘悸,雖然讓自己勝了,但高楓心中總是覺得有些不安。夏皇仁帝的強大毋庸多言,但也不會如此頻繁的出手幫着自己。
一定還有天大的事情隱匿在後面,高楓沉默無語,猜測着或許合清虛道祖有關係吧。
來到曹國振的帥帳中,曹國振讓左右侍衛退下,拿出一卷明黃色的綢布,躬身說道:“高公子,請您細看。”
“哦?”高楓有些不解,難道說曹國振也不知道內容?曹國振也奇怪,但轉念一想,心中便也瞭然。像是這種流星般竄起的年輕人,何曾見到過皇家的排場。莫要說高楓,就算是自己的話也沒見過用傳送陣耗費恁大人力物力傳送一道旨意。更何況這道旨意中隱約有天地元氣流轉,估計是什麼奇異的物件。
曹國振簡單解釋了一下,躬身退了出去。高楓和月香、張之江、黑狼留在帥帳之中。張之江笑道:“他孃的,這麼多事兒,還是西漠那地方好,天高皇帝遠,也沒皇帝老兒天天絮煩老子。”
高楓笑了笑,沒有說話。打開明黃色的綢布,裡面是一方玉盒。人世間的寶物在高楓眼中怎麼也不會在意。隨手打開玉盒,一道嶄新的符紙放在玉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