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我們收拾了東西就往河灣趕。雲叔點亮了一盞風燈,掛在要帶上。帶上呼吸器準備先下水去探路,讓我們在岸邊等。
這種風燈在文旭選購裝備的時候我見過,是用電的,能承受百米以上的水壓正常工作。那種呼吸器更是能像魚鰓一樣,能分離水中的氧氣供呼吸,既輕便又實用。
看着雲叔漸漸沉入水中,我心裡突然有種莫名的興奮,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在期待着什麼。
幾分鐘後雲叔浮了上來,說水下十來米的地方有個洞,讓我們一會進去的時候前後跟着,別並列卡在洞裡。
這下面還真有洞,我又想起開船的老師傅說起的那個神秘的洞窟,這會不會就是那個河神的府邸?
也來不及多問,我們把容易受潮的東西用密封袋封好,又點了一盞風燈,依次下了水。
晚上的河水很涼,我們幾個都被這冰涼的河水激得神經一緊。果然如雲叔所說,在下潛了十米左右後,側壁上出現了一個洞口。周圍都是人工挖掘泥沙的痕跡,看樣子是最近才掘出來的,洞口很寬,能容納三四人同時穿過。雲叔在前面帶路,我和伊敏餘秦等人緊跟其後。
本來我還有點擔心科仔,因爲到了這個深度,周圍的水都緊緊壓迫着身體,讓人會有一種緊張感。不過還好他似乎適應得不錯,一路上都還算平穩。
進入洞口幾米後,周圍的洞壁由泥土變成了岩石,再向前遊了一截,石洞開始向上延伸。沿着石洞一路向前,沒過多久就出水了。我用手電照了照,這裡是個標準的喀斯特天然溶洞,周圍都是被水侵蝕的岩石和堆積而成的石鐘乳。洞頂不高,卻很寬闊。
我們目前位於這個大石窟的邊緣,燈光所到處全是錯綜奇特的岩石怪壁,一眼望不到頭,彷彿裡面還有更大的空間。並沒有看到先前下水的那幾個人,可能他們已經走進了這洞的深處。
擦乾了身上的水,我們換上乾燥的衣服。雲叔在四周查看了一下,覺得這裡似乎有人工開鑿的痕跡,在我們腳下就是一條開鑿過的道路,一直向着這洞窟的深處延伸。餘秦拿出手機拍了張周圍的照片,同時也發現手機沒了信號。文旭拿出了幾個對講機分給大家,可以防止到時候走散失去聯繫。
沒休息太久,雲叔就催着我們繼續走。順着腳下那條路向深處走,我們都沒有說話,只有踏地的腳步聲迴盪在溶洞裡,讓人有種仿若隔世的感覺。
不知走了多久,科仔突然不安起來,躲在我背後畏畏縮縮的。我問他怎麼回事他也不說,就一直躲在我背後,牽着我的衣角。以前他也有過類似的舉動,都是在害怕和緊張的時候纔會這樣。
我簡單安慰了他幾句,繼續向前走。沒想到文旭和雲叔兩個突然停了下來,靜靜的盯着前方。
在我們前面是一個轉角路口,轉角那邊微微的晃着光。雲叔對我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自己踮着腳走了過去,趴在洞壁上朝那邊看。
只看了一眼,就聽到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吼了起來:“什麼人?”
我們幾個人都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在這空蕩的溶洞裡,這聲呼喝簡直像是炸雷一樣響亮。
我和餘秦怕雲叔有什麼意外,連忙趕了過去,身後文旭和伊敏他們也跟了過來。剛一轉過角,就看到兩扇巨大的門。這門能有十來米高,上面長滿了銅綠,嵌在後面的石壁上。
門前正站着四個人,兩個高個大漢,一個五六十來歲的老頭,還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這兩個高個兒都是一臉橫肉,身上虯筋凸起,各自揹着一個超大型的旅行揹包,一看就是有練過的。那老頭卻截然相反,瘦得皮包骨頭,禿頂白髮,一陣風都能將他吹走。年輕人身材修長,穿着一件帶着帽子的T恤衫,帽子罩在頭上,低着頭看不清具體容貌。
“你們是什麼人?”說話的是其中一個高個子,他的手裡拽着一把便攜式鐵鍬,聲音低沉而沙啞,剛纔吼那一聲的應該就是他。
雲叔嘿嘿笑了聲:“你們好,我們是前來這裡找人的。”
“找人?”禿頂老頭眼神犀利的朝我們掃了一眼:“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雲叔剛要說話,心急的伊敏搶了先:“我父親以前來過這裡,但是後來失蹤了,只留下了一些關於這裡的資料。我們這次來這裡,就是爲了找我父親的。”
老頭疑惑了,看向自己身邊的那個年輕人。這時候餘秦突然一手指着對面四人身後,大聲喊起來:“就是那塊石頭,搶走石頭的原來是你們。”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其中一扇門上面有一個凹槽,裡面正放着我和雲叔在水庫裡撈起來的那塊石頭。
原本還在疑惑的禿頂老頭突然咧嘴一笑,從身後拿出一個黑色的東西對着我們:“我不管你們是怎麼來的,既然遇到了我們,就算你們運氣差吧。”
他手裡拿的,是一把手槍。聽他的口氣,明顯是要殺人滅口。我以前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感覺自己完全就像是隻待宰的羔羊,沒有一點反抗餘地。人家有槍,我們能怎麼辦?
沒想到文旭也是不慌不忙,不知道從哪也掏出了一把槍。他像旁邊移了幾步,用身體擋住了餘秦:“我們只是來找人的,其他事不管。還希望行個方便。我也不管你們要去那裡面做什麼,進去後你們走你們的,我們走我們的,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
看到文旭手裡的槍,我又是一驚,沒想到他也能搞到槍。本來以爲餘秦這小子家裡就是富足點,現在看來也沒那麼簡單。
那禿頂老頭怪笑一聲:“好,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怕文旭開槍,將自己那把手槍向腰間一別,竟然轉過了身,背對着我們。
這人變化太快,我和雲叔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周圍傳來“嘩嘩”的流水聲。那兩扇青銅大門下面的一排方形孔洞流出一股股水流,水流沿着一條渠道流進了另一側牆下的孔洞。戴帽子的年輕人和兩個高個子也轉過了身,盯着兩扇大門,不再理我們。
我們都鬆了口氣,這老頭實在古怪,翻臉像翻書一樣快。我有點擔心,想要問雲叔該怎麼辦。沒想到還沒問,雲叔就開了口,低聲道:“這老頭子人身上沒得殺氣,不是想真的殺我們,不要怕。”
幾分鐘後,那些水流漸漸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隆隆”的巨響,像是某種大型的機器在運轉。兩扇巨大的青銅門終於動了。
這兩扇大門高大十米,其重量更是無法估量。很難想象,這麼沉重的兩扇大門,在時隔了不知道多少歲月後,還能自己打開。
門是向裡開的,裡面漆黑一片,剛開了個門縫,戴帽子的年輕人便一閃身鑽了進去。禿頂老頭從牆上取下了那塊石頭,看了看我們幾個,怪笑了一聲,也走了進去,身後跟着那兩個高個子。
那老頭的笑,像譏諷,又像是一種幸災樂禍,看得我心裡一陣發麻。雲叔以前說過,只有兩種人會顯得如此乖張,一種是純粹的裝逼,另一種則是對自己的能力有着相當的自信,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種。
面對這兩扇巨門,雲叔突然猶豫了,他來回走了幾圈,擡頭看着我們:“進了這個門,就等於半個身子踏進了閻王殿,你們還年輕,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他這話說得很悲壯,我突然心裡一熱,覺得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冒險,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喊了出來:“雲叔你去哪我就去哪,有啥子好怕的。”
餘秦聽我這麼一說,也來勁了,不管文旭怎麼在他旁邊低聲勸,他就死命要跟着我們一起。伊敏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着我們點了點頭。
最後雲叔嘆了口氣,當先一步邁進了那青銅巨門。本來我準備讓科仔就在門口等,沒想到他就拽着我的衣服不鬆手了。沒辦法,只好一咬牙,帶着他一起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