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秦嘻哈道:“這些人還真奇怪,外面大好的青天白日不住,偏偏喜歡鑽到這黑不溜秋的地下來。費這麼大力氣建造一座地下城,就像那啥,就像螞蟻一樣。”
伊敏卻不贊同,說:“在很早以前,這龍泉山脈處於山林地帶,陸地上應該有很多兇猛的野獸,再加上當時許多部落族羣之間戰爭頻發,反而這地下才更加安全。只是有一點想不通……”
“什麼想不通?”我問。
她又看了看周圍的房屋,眉毛皺起:“之前我們發現的青銅器工藝都很成熟,顯然鑄造銅器的勢力或國家應該非常強大,他們完全不用懼怕陸地上的戰爭而躲到地下來。並且這裡的房屋和那些銅器顯然很不協調,一個能鑄造出那樣精美青銅器的文明,這些石屋顯得太過簡陋了。”
她一說一邊用手電照着附近的一間屋子看,剛好走到石屋的門口,這石屋沒有門,只有一個空洞的門,裡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有什麼。
剛靠近門口,她腳下踢到一個東西,咕嚕嚕地在地上轉了幾圈,上面的灰塵脫落,露出一邊白色。
我和餘秦也靠過去準備看看那東西,沒想到她剛蹲下看了一眼,就“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我們連忙趕過去,怕她遇到危險。走近了纔看清,原來被她踢到那東西是一個人類的頭蓋骨。之前因爲上面蒙了厚厚的一層灰,看起來和地面的顏色差不多,大家都注意到。
虛驚一場之後我們開始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走,這時候文旭突然給我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我們同時停止了說話,開始警覺起來。下了平臺四周都是石屋,手電光被擋住看不了多遠,只能模糊的看到一簇簇石屋的黑影圍繞着我們。
“呼呼……”
我隱約間聽到一個聲音,像是小時候夏天外婆搖着那把破蒲葉扇給我們驅蚊子的聲音。起先我以爲是自己幻聽,但那個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也離我們越來越近。到最後變成了“轟隆隆”的一陣巨響,震得我耳朵生疼。
也不知道是誰用手電向頭頂照了一下,只看到巨大的一片黑雲朝着我們蓋過來。
“快躲起來!”文旭最先反應過來,拉着旁邊的餘秦和伊敏就往最近的一個石屋裡跑。我也趕緊拽着科仔往屋裡跑,剛跑了兩步,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眼前一晃落在了我的胸口。
我一把抓住那東西扯下來,看也不看就扔了出去。感覺那東西有點軟軟的,帶着毛,手上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麻麻的疼。
這邊剛丟掉那東西,轉眼間又是好幾個黑乎乎的東西在眼前亂晃,我感覺自己的肩上、頭上、手臂上被什麼東西拽了幾下,隨後傳來一陣刺痛。身後的科仔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疼得嗷嗷直叫。
我一邊揮手拍打身上那些東西,一邊拽着科仔使勁往前跑,差點直接撞在石屋的牆壁上。還好雲叔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趕過來,一伸手將我們倆拉進了屋裡。
這屋子沒有門,我們進去之後那些黑東西也跟着飛了進來,見人就往身上撲。文旭直接從包裡拿出了帳篷在門口撐起,剛好將整個門口給堵住。
到現在我纔看清,這些黑乎乎的東西原來是蝙蝠。這些蝙蝠都很小,只有巴掌大。但活動很靈活,撲拉着翅膀到處亂飛,飛到人身上就用爪子勾住,張嘴就咬。有幾隻就正趴在我身上,咬着不鬆口。我丟下揹包,把自己身上的蝙蝠扯下來,又去幫科仔和伊敏。
餘秦這小子也被咬得直跳,雙手在身上到處亂抓亂撓,最後還是文旭和雲叔來幫忙,才把身上的蝙蝠弄下來。我發現文旭和雲叔抓蝙蝠的時候很像,都是又快又準,動作乾淨利落,抓到後直接狠狠摔在地上,再補上兩腳,那蝙蝠基本就不動彈了。
我很奇怪,曾經有很多傳聞說蝙蝠會咬人,還一度有吸血蝙蝠的傳言。其實大部分蝙蝠都是以小型昆蟲爲食,甚至一些蝙蝠還以水果爲食,只有很少一部分會偷偷吸食動物血液,還沒見過像這樣會主動去襲擊其他大型動物的。
想來可能是剛纔伊敏大叫了一聲,嚇到了它們,纔會過來襲擊我們。但是當我們清理完屋裡的蝙蝠後,才發現了不對勁。
最先是伊敏,她發現自己手臂上被咬的一個傷口周圍變成了綠色。這時我也才發現剛纔被咬過的地方好像一點也不疼了,撈開衣服去看的時候,發現被咬的地方是幾個紅色的小點,現在那些小點周圍都變成了淡淡的綠色。用手去戳了戳,竟然一點都不疼。
“完了完了,這些東西有毒。”餘秦帶着哭腔,看着自己身上的傷口喊,一雙眼睛巴巴的看着雲叔。可能是雲叔破開石階的迷魂陣後,在他心目中上升到了一個高度。
果然雲叔又掏出了兩個萬能的小瓶子,遞給我們,讓我們清洗一下傷口。
餘秦猴急地接過瓶子就往自己傷口上倒,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接着我也在傷口上塗了瓶子裡的液體,發現這東西一塗在傷口上是真的疼。
餘秦忍不住問:“雲叔,您這又是什麼東西?”
雲叔不像往常那樣得意,說這是酒精,大家清理一下傷口。這種情況他以前沒見過,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眼看不夠用,又叫伊敏拿出急救箱裡的酒精。
伊敏自己處理完傷口又過來幫我們,我看到她好像很急,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隨時都會哭出來。
一想也是,這發綠的傷口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毒,我們中毒後又會怎麼樣?有時候死亡其實並不可怕,即將面臨的未知纔是最可怕的。
我故意哈哈笑了一聲:“這酒精擦在傷口上會疼,應該對這東西有效果。你還別說,疼過之後還蠻舒服的。”
餘秦也故意冷笑一聲:“是呀,也不知道我們會怎麼死,希望別爛掉,好歹給老子留個全屍。”
我瞪了餘秦一眼,趕緊給他使眼色。他看了一眼伊敏,頓時也反應過來:“啊……其實這東西應該……應該毒性不大吧,你瞧這綠油油的顏色,還挺可愛嘛。其實我早就想去紋朵花椰菜在身上了,現在好了,連錢都省了。”
我一愣:“要不要再加個西紅柿和黃瓜,不對呀,你小子不是喜歡吃肉的嗎,怎麼不紋個東坡肘子。”
他把衣袖一撩,露出自己的手膀子:“喏,肘子還需要紋嗎,我這不是想着葷素搭配,合理膳食嘛。”
伊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揉了揉眼角的淚花,認真的看着我:“謝謝。”
我裝作不知道,說:“啊?該我謝謝你纔對,幫我和科仔清理傷口。”
她抿嘴笑了一下:“回去我請你們吃東坡肘子。”
我和餘秦立刻連聲答應,說一定要管飽。
屋外還有蝙蝠飛動的“呼呼”聲,屋裡暫時安靜了下來。我們身上的傷口依然呈現綠色,而且範圍在逐漸擴大,伊敏又拿出一瓶酒精來給我們擦拭。我知道她是擔心我們出事,畢竟我們都是因爲她纔來到這裡的,且不說我們不介意,要是出了事,他自己也肯定會過意不去。
雲叔在翻着自己的揹包,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文旭則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看着什麼,這時候把雲叔也叫了過去,兩個人不聲不響的蹲在地上。
“死蝙蝠。”雲叔叫了一聲。
餘秦坐在地上,似懂非懂的也回了一句:“對,這羣死蝙蝠,就是該死。”
“以前我從來沒見過這東西。”雲叔又說。
餘秦楞了一下:“雲叔您以前沒見過蝙蝠?”
我突然覺得雲叔另有所指,連忙起身湊了過去,發現他們倆正蹲在一起看着地上的一隻蝙蝠。
這些蝙蝠是剛纔從我們身上扯下來的,大多已經死了,有些沒死的還在地上掙扎,但是因爲被踩碎了骨頭,再怎麼掙扎也爬不起來了。
現在我們看的這隻就是還沒死的,它正努力扭動着腦袋想要爬起來,但翅膀已經變了形。這時候文旭抽出一把匕首,攔腰一刀把這蝙蝠砍成了兩段。奇怪的是,這蝙蝠依然還在扭動,長着嘴四處亂咬。可奇怪的是,那攔腰的一刀切開,它竟然沒有流一滴血。
文旭苦笑:“我也從來沒見過這種沒有血的蝙蝠。”
雲叔用匕首把斬斷的蝙蝠撥開,我們發現這傢伙的內臟幾乎是乾的,它就像一具活蹦亂跳的乾屍。內臟上還附着一些細細的綠毛,像是長了黴。
“這東西應該死了很久了,你看它的內臟,全都幹了。”雲叔說。
這時候餘秦和伊敏也湊了過來,聽了雲叔說的,我們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剛纔咬我們的,都是死蝙蝠?
伊敏想了想,說以前看過一個科研報告,說巴西森林曾經發現了一種殭屍真菌,能夠通過釋放化學物質改變和控制螞蟻的行爲,從而讓螞蟻成爲它們的傀儡,就算死了之後,也能四處行動,尋找適合真菌生長的環境和寄主。
她猜測這蝙蝠可能就是被感染了類似的真菌,我們又查看了地上的其他蝙蝠,也都一樣。這些蝙蝠內臟都幹掉了,應該死去了很長時間,但是身體卻保存得很好,關節與肌肉也還具有柔韌性,可以自由的活動。
根據伊敏的猜測,要是這些蝙蝠真是感染了什麼殭屍真菌,那它們襲擊我們,難道是爲了尋找寄主,傳播那種真菌?
我又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周圍依然泛着綠色,有些哭笑不得,猜想自己會不會也會變成和這些蝙蝠一樣,被這真菌控制,成爲一副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