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裡,互相介紹了一下,雲叔把老周對他說的又給我們說了一遍。昨天晚上那水庫邊來了一個人,二話不說,把他派去守夜的幾個夥計給撂翻在地,偷走了那塊石頭。老周本來準備今天一大早就去調查,沒想到上面的一個領導來電話,叫他別管這事了。老周只好作罷,叫人收了屍體,不敢再繼續追查。
這事情又是這麼沒頭沒腦,還牽扯到了上面的領導,我們幾個人都默不作聲了,腦子裡想着各自的事情。同時也驚訝,居然有人敢動老周他們的人。餘秦嘮嘮叨叨的,說伊敏這趟怕是白跑了,你看,就連那水裡死的那個人都不知道是誰。
原本咬着嘴脣發呆的伊敏突然眼睛一亮,在自己的挎包裡翻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我們看,問我們水裡撈起來的那人是不是這裡面其中一個。
我把頭湊過去,發現那照片已經有些年頭了,黑白泛黃,好在裡面的人物還不算太模糊。照片裡一共有八個人,在一座山上平齊站着。其中有三個中年人,五個年輕人,年輕人裡還有兩個女的,扎着兩條麻花辮。
一眼看去,我就認出了邊上的那個中年男人,這不正是我和雲叔倆從水裡撈起來的那人。再仔細一看,照片上那人的衣服都和我們撈起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餘秦也認出了那個人,用手指着照片大喊大叫起來:“就是這個人,水裡撈起來那具屍體就是他。”
伊敏臉色瞬間就變了,像是受了什麼刺激,有些慌忙地要收起那張照片,卻被雲叔一把抓住了。
雲叔明顯很緊張,盯着照片問:“小幺妹,你這張照片哪裡來的?”
她眉頭一皺,又漸漸緩和下來:“這張照片是二十年前我父親帶領的科考隊留下的,剛纔你們說的那個人叫陳於,是我父親的同事,也是科研隊的人,其餘的都是他們的學生。”
我一驚,又是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殭屍事件,二十年前舅舅林天罡詭異的自殺,現在又是二十年前的科考隊失蹤。
她把照片攤開,纖細的手指着中間帶眼鏡的那個中年人,示意那是他父親,左邊那個中年人是陳於。我們幾個都認真的看着,但我越看這照片,心裡就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到底哪裡奇怪,又一時說不出來。
最後她的手指停在右邊那第三個中年人的位置,恍然大悟:“哦對了,還有這個人,棪師傅,他是我父親的好友,好像也是科考隊的嚮導。”
雲叔的身體突然震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照片上那人問:“他們後來都去了哪裡?”
看着他的樣子,我們幾個都有些緊張,不知道雲叔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伊敏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他們去的都是比較偏僻的叢林大山,每次都要一兩個月纔回來。一直到最後那次……那次他們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伊敏一邊說一邊盯着雲叔看,見雲叔一直盯着照片上那個人,表情陰晴不定,眼珠子一轉,試探性的問:“劉師傅你,認識這位棪師傅?”
雲叔表情嚴肅,點了點頭:“他是我師傅。”
“啊?”我和餘秦都長大了嘴巴,以前聽雲叔說起過他的師傅,那可是世外高人的存在,醫卜相命,無一不精。雲叔這看風水的本事,也是跟他學的。後來棪師傅離開了,沒想到竟然是跟着科考隊失蹤了。看照片上棪師傅的樣子,也果然有些仙風道骨的韻味,就是那種靜靜的站在那裡,都能給人一種平靜肅穆的感覺。
只是這照片是二十年前拍的,看棪師傅的樣子,年紀竟然與現在的雲叔相仿。畢竟二十年的光景,雲叔的年齡也不小了。想來棪師傅如果現在還在的話,應該都長白鬍子了。
一想又不對,我終於知道了剛纔爲什麼看那照片會覺得越來越奇怪,原因就在這二十年。這照片是二十年前拍的,按理說這照片上的那些年輕人到了現在,也該變得和雲叔差不多了。而照片上那三個中年人到現在也該是小老頭了。
可爲什麼我和雲叔從水裡撈出來的那個陳於,他的樣子怎麼還是和這二十年前的照片上一模一樣?仔細一看,就連他身上的那件老式風衣都沒換,就像這張照片是剛拍的一樣。換句話說,二十年了,他竟然沒有變老。更奇怪的是,他失蹤都二十年了,怎麼會突然出現?
“順通居……”
我腦子裡正充斥着各種胡亂猜想,猛然聽到伊敏叨唸起我們店的名字來。
她念叨了幾遍,臉上竟然露出笑容來,對雲叔說:“劉師傅,我想請您幫個忙。”
雲叔已經恢復了平時的穩重,他把那張遞給伊敏,讓她有什麼事就說,他別的不行,看看風水測測命數還可以的,問伊敏要不要看看姻緣。
伊敏也不生氣,抿嘴笑了一下:“我想請您幫我找我父親。”
雲叔剛想拒絕,就看到伊敏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塊牌子。這牌子黑乎乎的,我沒怎麼看清楚,只隱約看到上面雕了一個像是羊頭的符號,又像是某種古體的字。
雲叔一見這牌子就不說話了,直接把她拉到了裡屋,怕我們偷聽,還關上了門。
我和餘秦兩個大眼瞪小眼,心想雲叔這是怎麼回事,自從昨天晚上問他二十年前的殭屍事件後,他彷彿像是變了個人,什麼事情都對我們遮遮掩掩的。
餘秦像是泄了氣的氣球,說完了完了,這妹紙怕是看上雲叔了,沒想到費了這麼多功夫,最後被雲叔給搶了去。
我說你小子可別胡說,雲叔怎麼會是那種人,應該是伊敏手裡那塊牌子的問題。
他說這都拉進屋裡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那塊牌子他看着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以前到底在哪見過了。
我想起伊敏最後那句話,請雲叔幫她找她的父親。她父親不是失蹤都二十年了嗎,現在還能找到?又想起我們從水裡撈起來的陳於,這說不準還真能找到。
我隱約覺得,二十年前肯定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殭屍事件,我舅舅林天罡以及那隊失蹤的科考隊,他們之間肯定有着某種聯繫。而水庫裡陳於和那塊石頭的出現,就像一個導火線,把二十年前的事情又牽扯出來了。
我的猜想沒錯,雲叔和伊敏兩人快要吃午飯了才從屋裡出來。我看到伊敏拿着一疊資料正往包裡塞,雲叔則是丟了一張紙給我,我拿過來一看,是一個清單,大到帳篷睡袋防潮墊,小到鞋襪帽子防水燈,簡直應有盡有。
我忍不住問他,您這是要外出旅遊呢?
他一拍我的腦袋:“瓜娃子,不是我,是我們。你下午就去把這些東西買好,我們明天就走。”
伊敏似乎心情很好,在雲叔背後對着我扮鬼臉:“瓜娃子。”
餘秦就坐在我旁邊,聽說我們要出去,立馬起身給雲叔又是遞煙又是端茶的,死纏爛打了半天,纔得到雲叔同意,也捎上他一個。
雲叔這人就這樣,做事情是說幹就幹。雖然不知道伊敏怎麼就說服了雲叔,但我的心裡始終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次的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還有伊敏拿出的那塊牌子,其實我也看着眼熟,但和餘秦一樣,總記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