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娘子雖然是一襲紅衣,但並不是什麼美女,她的身材黑瘦,從面容上看,年紀也過了四十了,一張尖瘦的臉上兩隻三角眼熠熠生輝,只是第一眼便讓鐵鈞產生了極厭惡的感覺,這也就罷了,偏偏這廝竟然向他遞了抓子,竟然要自己做她的替死鬼,活膩歪了吧?!!
現在這女人朝他朝抓過來,也是情急之下的搏命之舉,完全沒有去想過自己究竟能不能將鐵鈞抓到,事實是不能。
她的手剛剛伸出,還沒有碰到鐵鈞,便見鐵鈞一擡手,一道指勁就射了出去。
穿雲指!!
這穿雲指是一種武學心法,乃是將體內凝成一束,由指尖射出,力能洞金穿石,鐵鈞自摩雲峰得到這門武學之後,一直只是修煉,還從來沒有用過,現在正好用的上。
現在他的指勁稱不上能夠洞金,但是裂石還是能夠做到的,特別是裴三娘子這一抓將自己手掌直接放到了鐵鈞的面前,於是,一指穿掌。
指勁正好點中裴三娘子的勞宮穴,將她的手掌穿了一個通透,裴三娘子只感覺到掌心一陣劇痛,還沒有來得及呼吸出聲,後頸又傳來一陣劇痛,隨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在她眼中最近留下的記憶便是這屋頂上這個古怪的年輕人那輕輕的一讓。
黑鐵長槍挾着凜冽的血氣貫穿了裴三娘子的後頸,巨大的力量將裴三娘子的屍身又帶到了三百餘丈外,重重的釘在了城牆之上。
搖晃的槍桿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彷彿夜梟的嘶鳴。
閔凡並沒有收回長槍,他的雙手向背後一抹,拔出了兩柄長刀,橫在身前,兇狠的目光望向站在屋頂上的鐵鈞。
這是一個勁敵!!
鐵鈞笑了笑,雙手一展,身形從客棧的屋頂上飄落下來,正落在閔凡前馬約十餘丈的地方,雙手一攤,“東陵縣尉鐵鈞見過團練使大人!!”
“東陵縣尉鐵鈞!”
閔凡心中一動,這個名字他聽說過,如果是以前,東陵這麼一個荒僻的小縣,他可能還不怎麼關心,不過漳河河神歸位,還是一個六扇門出身的河神,這件事情不僅在譙郡鬧的沸沸揚揚,也早已經傳遍了整個燕州,他身爲團練使也知道個大概,鐵鈞的名字,也是有所耳聞的。
不過他並沒有放鬆警惕,雙刀仍然橫在身前,對鐵鈞道,“有何爲證?!”
“這是我的路引憑證!”鐵鈞一隻手仍然保持着攤開的姿勢,一隻手則慢慢的探到懷中,取出了自己的路引憑證,那是一張薄薄的紙,遞到了身前,一名小兵快步上前,接過路引憑證,捧到閔凡面前。
閔凡掃了一眼,神色終於緩和了下來,手中雙刀放下,點了點頭,那小兵又將路引捧回到鐵鈞的面前。
“原來是鐵縣尉,久仰大名了,你不在東陵做你的縣尉,到這壽平縣來做什麼?!”
的確,一個燕州東北部偏遠之地的縣尉突然出現在燕州最西南的邊界,這千里迢迢的,閔凡可不認爲他是在抓捕盜匪。
“奉師命前去甘州拜見師伯,路遇此地!”鐵鈞道,“不想竟然遇到了盜匪襲城。”
盜匪襲城!
這話說的有水平,閔凡的神色完全的緩和了下來,冷笑道,“哼,區區盜匪,不足掛齒,倒是鐵縣尉一路之上要小心一些,這一路到甘州,可不平靜啊!”
“多謝大人提點,下官定會小心,下官就在前面的雲客來客棧打尖,若是有用到下官的地方,就請大人吩咐一聲。”
“縣尉有心了。”閔凡也抱了抱拳,回頭看着已經被控制的火勢,“這裡的事情我還處理的了,你早些回去吧,不要惹麻煩!”
最後一句話就含着警告的意味着,鐵鈞不以爲意,笑着點了點頭,轉身便回了客棧。
“大人,他……”
看到鐵鈞離開,一名軍官模樣的人湊到閔凡的面前,似乎想說什麼,卻被閔凡一擡手打斷了,“不要節外生枝,去看看,那個胖子死了沒有!”
他指的是那被他一槍拋飛的錦袍胖子。
“是!”那軍官不敢多言,朝着剛纔錦袍胖子落下的地方奔去。
閔凡看着漫天的火光,一陣疲憊的感覺油然而生,心中暗歎,“東陵鐵鈞,但願不要節外生枝啊!”
鐵鈞當然不會節外生枝,他關上客棧的門之後甚至都不想再打開。
這件事情裡頭透着古怪,剛纔站在屋頂上,他不僅看到了閔凡與潛山衆的爭鬥,還看到了幾道黑影鬼鬼崇崇的朝着城中幾個不同的方向掠去。
這些黑影的輕功都不錯,不過修爲都不怎麼樣,只有一個人的修爲達到了三流高手的境界,其他人都是不入流的。
如果放在平常,這幾個黑衣人的行動根本就瞞不過巡城的兵丁,但是現在,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縣衙的火災之中,便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僅憑這一點,鐵鈞就可以斷定這火八成是這幾個黑影乾的好事。
不過他並沒有去追根問底,因爲這件事情與他無關,他只是想在這裡過一夜,明日就出城,這壽平縣到底會發生什麼的事情,他才懶得管了,這也是爲什麼他一見到閔凡便亮出自己身份的原因,他便是要讓閔凡對他有所忌憚,不敢打他的歪主意,同時也是向閔凡表明自己的態度,同是公門中人,我不會爲難你,但是希望你也不要爲難我。
閔凡清楚他的意思,也沒有爲難他,大家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鐵鈞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彷彿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心中古怪的感覺讓他根本就無法靜下心來調息,這古怪的感覺讓他的心彷彿貓抓一般,有些坐立不安。
“情況不對啊,這裡可不是什麼久留之地,我還是離開的好!”
略一思專,鐵鈞彷彿抓住了什麼,就像是一隻尾巴被燒到的貓一般的跳了起來,猛的推開了房門,連安放在後院的馬都不要了,事實上在這樣的夜晚縱馬狂奔也不合適,因爲城門已經關了,他要離開,只能靠自己的輕功翻越城牆。
剛一推開門,還沒有走出一步,一道冷光便在他的眼前閃過。
不好!!
他心中大驚,情急之下,一個鐵板橋,險險的避過了這一刀,一刀之後,還有一刀,鐵鈞早已經失了先機,在刀光之中左閃右避,不過他還是看清了動手之人,正是那被閔凡一槍拋飛的錦袍胖子。
閔凡對自己那一槍極爲信心,認爲這個胖子雖然用刀擋住了自己這一槍,但是肯定會爲自己的氣勁所殺,卻料不到這廝不但沒有受傷,還跑到了鐵鈞這裡,突然之間給鐵鈞來了一個狠的。
這人的修爲與鐵鈞差不多,都是三流高手的巔峰之境,雖然沒有和鐵鈞一般悟得刀勢,可是在這刀法一道之上也浸淫了數十年,絕非鐵鈞這個只懂得一招的冒牌刀客可比,還有他手中的那把金環厚背大刀,雖然不見得能夠夠得上神兵的稱呼,但是也絕非凡物,舞動起來,帶着一股子難掩的金鐵氣息,一時不察之下,鐵鈞完全落入了下風。
“你這混蛋,我與你無怨無仇,你來找我做甚!”
突然之間被襲,又被壓着打,鐵鈞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惡狠狠的叫罵道。
“你這朝廷的走狗,害了三娘,還敢在我面前狡辯!”
原來鐵鈞一指點透裴三孃的過程他全都看在眼中,只是那個時候,他距離的太遠,經脈又受到了重創,根本就無力救援,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裴三娘子被鐵鈞一指點中勞宮,又被閔凡一槍刺死。
“那個女人是找死,關我屁事!”鐵鈞大罵道,目光也變的森寒起來,剛纔他是措手不及,幾句話的工夫也已經漸漸的穩住了局面,但是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重。
這個胖子的情況不對啊,一個三流高手,剛剛受了閔凡這個二流高手的一槍,被拋飛那麼遠,就算是不死,也應該受到重創纔對,怎麼瑞還是如此龍精虎猛的,比剛纔與閔凡對敵的時候還猛?
再看他的模樣,雖然刀法不亂,神思清楚,可是雙眼卻泛着一層妖異的紅色,渾身肌肉膨起,看似是力量爆發的緣故,可是那微微的顫動卻瞞不過鐵鈞的雙眼,這並不是他本身的力量,而是受到外力的影響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