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天不得時星月暗,數奇運偶命難知。持書荷擔食貧際,馬踏風吹賣面時。禹浪龍飛魚或躍,桃都雞唱日猶溼。須當厚道謹謙遜,豈可驕狂看人低。
——小詩題曰《看人》。
卻說當時,一場內訌消彌後,又添喜慶事一樁,衆人高興,自有人錦上添花,於是,就在這第五重天逃難修仙者營地裡,衆人爲二薩舉辦了一場獨特的婚禮。
婚禮當然是既獨特又比較熱鬧的,不過,雖然滿營都是修仙者,卻也是頗有世俗意味。比如那王老五,還要搞個“吵喜”,跟那個鳳九哥兩個傢伙故意捉弄二薩:“你們都姓薩,不怕近親結婚生個醜九怪啊?”
當時害得薩小蠻一臉緋紅,薩麻良尷尬解釋曰:“我們雖然同姓,卻是支脈不同,相去甚遠。”
哪知人家想要的,就是打趣而已,哪有誰認真聽你解釋?不解釋倒好,這一解釋,反而惹得滿堂起鬨。
——此事不必多敘,且不說二薩婚禮之際,黑鉢外面一番熱鬧;且說黑鉢之內,托鉢僧跟厲盧元玖、厲文山、蔡紀牙、蘇文美、黃有功等人,仔仔細細地商量,如何應對仙國命令。
要讓百衲侯領所第五重天世界來的逃難修仙者,進攻那第四重天世界裡來的逃難修仙者,以及其他世界裡來的逃難修仙者,這個事,衆人都覺得不能那麼幹呀!然而,對策何在?
盧元玖本人,倒也實話實說:“百衲侯爺,若依我沒到界山這邊之前的看法,像這個事情,那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戰機;然而,自我來到這邊之後,我也的確覺得,逃難修仙者們,的確也不容易啊!”
蔡紀牙說道:“唉!盧將軍能理解我們,真讓我們感動。我說呀,這個問題呢,依天陣仙國的國主命令,那是帶領我們進攻其他的逃難修仙者,這是最合情合理的;
依着我們的立場呢,當然是反其道而行之,但是,夾在中間最爲難的,卻不就是我們的托鉢僧天王嗎?要是能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那可就好了——
說實在的,我們也不想去打打殺殺的,大家都是好不容易纔踏進長生之道,誰願意身死道消啊?”
是啊!世間安得雙全法,既不負天陣仙國,又不負此時面對的這些個逃難修仙者呢?托鉢僧心中暗暗感嘆。
“明塵道友,我倒是有個法子,咱們可以來個‘瞞天過海’嘛!”厲文山開了口。
衆人聽了,都是心中充滿期待,看向了厲文山,不知這位天陣仙國的逍遙公有什麼高見。
就在此時,卻不料黑鉢內世界大殿的角落裡傳來了說話:“厲道友有什麼妙計就趕緊說嘛,這等事情,讓人好不心煩,難以安心煉丹哪!”
這聲音,是兩個人異口同聲——藥氏兄弟兩個唄。
托鉢僧聽了,心中暗歎,自己這兩位師兄,果然如師父所說,就是一對“丹癡”。
厲文山聽了,卻是不慌不忙地向衆人說道:“諸位不要着急,待我問問情況,如是情況允許,我這條瞞天過海之計就可以施行。”
衆人聽了厲文山的話,不知他要問什麼,也不知他要問誰,一時間,連托鉢僧也是心中未解。不過,厲文山既然說了讓大家不要着急,衆人便也都暫時屏息凝神,只等厲文山的下文。
托鉢僧看向了厲文山,眼裡是一番詢問之色;哪知厲文山卻是用了神識傳訊之法向托鉢僧道:
“明塵道友,能不能將大夥兒都帶到這黑鉢內世界裡,我們向天陣仙國報告時,只說了已經完成了任務,消滅了‘域外’的來犯者呢?”
托鉢僧聽了,也以神識傳訊之法回答道:“是了!我倒是一時把這個碴兒給忽略了!
不過,我們這邊的修仙者雖然少些,但是第四重天那邊修仙者足有我們的二倍,這麼多的修仙者,我這黑鉢能不能承受得住他們,還得問問阿彌,畢竟這不同於把凡人請進來,進來的可都是仙道境界的修仙者,他們在黑鉢之內修煉,會對黑鉢內世界造成大量的消耗的。”
“那你問問阿彌吧。”
詢問阿彌,也只是眨眼不到的工夫。一轉眼,托鉢僧詢問了阿彌,又跟厲文山說道:“短時間內可以,若是超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那會嚴重阻遏阿彌的進步的。”
厲文山笑道:“一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你憑藉黑鉢,把這些道友送到鬼影大沙漠那邊的了吧?”
“嗯,足夠送到我們當初來到這一界時所走過的那什麼‘上古域境’那兒的了。”
“噢,既然足夠將他們送到那個天涯路口,應該說是也算對得住這些逃難修仙者了。只是,想要讓那第四重天世界的修仙者們接受我們的想法,還得做一篇文章啊!”
“是啊,怎麼才能勸說得動那些人,讓他們同意來我這黑鉢內世界裡呢?這還真是個問題。”
“這個問題,我們接下來拿到桌面上討論吧。”厲文山笑着說道。
卻說衆人正盯着厲文山呢,乍見他臉上露出了笑容,都是不由得心情一振。
那兩位“丹癡”也跑了過來,說道:“厲道友這麼一笑,必是妙計已成,趕緊說說,解了我們的疑惑,我們好去煉製那什麼‘解脈丹’!”
——原來他兩個聽說衆女修仙兵侍衛們只有服用解脈丹,才能繼續修煉,都是癡性大發,在研究解脈丹的配方呢!
厲文山向兩位“丹癡”擺了擺手,笑道:“這也不急,只須將諸人請到我們這邊來,別人自然就見不到你們這些逃難修仙者了——
那時,只須由明塵道友上報天陣仙國,只說是‘域外來犯者’已經被消滅了,不就可以了嗎?即便是他們派人過來調查,也完全沒問題呀!”
“厲道友這計策雖好,但是我們也不能永遠就呆在托鉢僧天王這法寶空間裡呀,這又該怎麼辦呢?”蔡紀牙不由得問道。
“這個麼,自然不會讓諸位道友們長期呆在明塵道友的法寶空間裡,等到明塵道友將你們安全護送到了那天涯路口後,你們自己過去那下位世界就可以了。”
“這倒還真是個好辦法!”蔡紀牙道:“據說天涯路口那邊,三百六十年打開一次,大約再有個一二年時間,又是打開的時候了,我們在那天涯路口,安營紮寨地等上一兩年,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蘇文美卻是插了一句話:“那我們走了,管不管那第四重天的人?”
“把他們也帶走,”厲文山笑道:“不把他們也帶走,怎麼能算是‘完成’了天陣仙國交待下來的,這個‘消滅域外修仙者’的任務呢?
——天陣仙國的命令,可是要讓明塵道友消滅那些修仙者啊!我們呢,這麼做,可就是‘消滅得乾乾淨淨’嘍,哈哈!”
“要讓他們接受我們的提議跟我們走,這個工作可不好做呀!”蔡紀牙綴上了一句。
“所以說嘛,這個事兒,我們要共同努力嘍。明塵道友作爲新天王,代表你們去跟他們談判,然而明塵道友跟他們本來就不熟悉,還得仰仗蔡道友、蘇道友、黃道友你們三位了。
至於薩麻良道友,剛剛結婚,那也只能隨他的心意;若是他們二薩兩位要渡個蜜月什麼的,我們可不好爲了這個事情打攪他,哈哈哈哈!”
厲文山大笑不已,又說道:“不過,依我說,我們要做兩手準備,一文一武嘛!我估計,文請不易,要做足武請的準備啊!”
托鉢僧笑道:“難得二薩重新聚首,又剛剛結婚,這個事情,就不煩他們了。厲道友的提議很有道理,武請是文請的後盾和保證啊!我已經有了計較了!
我去之後,厲道友你跟薩麻良道友聽我的招呼,一旦我在那邊傳訊給你你就立即帶上營地裡人們往那邊去。”
托鉢僧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一說,那也是一錘定音,於是大計既定矣。
兩個“丹癡”連一句場面話都不說,就重回先前的角落裡,一心研究解脈丹的配方去了。
托鉢僧和其餘衆人,又開始商量如何勸說那第四重天的修仙者們,具體細節如何,如果對方節外生枝,又當如何如何。
商量既定。托鉢僧當即帶領了蔡麻良、蘇文美和黃有功,四人出了營地,一路風遁,就往第四重天逃難修仙者營地這邊過來,要勸說其首領洞冥上人。
不多時,到了第四重天逃難修仙者營地,四人降落在那營地東門外,向那守衛營門的修仙者說明來意。
蔡麻良當先拱手說道:“兩位道友,麻煩你通報洞冥上人天王一聲,我們第五重天營地托鉢僧天王來訪!”
“托鉢僧天王?”那守衛驚訝道:“蔡道友,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你們的藥師天王我也認識。怎麼你們那邊又突然冒出個托鉢僧天王來了?藥師天王他老人家呢?”
托鉢僧上前一步,合什爲禮,口中誦了一聲“阿彌陀佛”,這才說道:“就在昨天下午,我們營地突然受到攻擊,我師父他老人家不幸遇難了!阿彌陀佛!”
這邊兩個守衛聽了,不敢怠慢,趕緊傳訊,不多時,洞冥上人天王就迎到了營地東門口。
托鉢僧此時才仔細瞅了瞅這位洞冥上人天王,據薩小蠻說,這個傢伙,以前曾經是躲藏在界山這邊,專門蹲點伏擊偷襲那些要越過界山去的逃難修仙者的,莫非這傢伙如今已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了?
托鉢僧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小心戒備,臉上卻也是熱情洋溢:“見過洞冥上人天王!”
洞冥天王此時,論禮與理,都應當先吊藥師天王之喪,表達同情;然而他卻是驕狂自大,小瞧托鉢僧,並無問吊之語,反而在心中打起了如意小算盤來了!
只見洞冥上人天王笑道:“昨天藥師天王把你領了去,不想今天他卻是已經物故了。你的修爲境界雖低,但是單挑戰力實在是很不錯,難怪藥師天王想收你爲弟子——
老夫也挺看好你的,不如你就領了你們的人,並做我的部下吧?”
托鉢僧聽了,心中暗道:乖乖,這傢伙,想得挺美啊!只怕他這麼說,並非是爲着第五重天來的逃難修仙者考慮的。我且順勢兒探探他的口風。
想到這裡,托鉢僧哈哈大笑:“承蒙洞冥天王看好老衲。不過,我若是領着衆人並做你的部下,只怕是仍然不能討安,仍然不能消彌跟天陣仙國的戰爭——
那要是打起來,不知得填多少修仙者的無辜性命進去喲!敢問洞冥天王,不知你可有解救衆人,卻又不傷人命,消彌戰爭的好方法?”
“你說什麼?”洞冥上人天王一愣,繼續說道:“消彌戰爭?你是說消彌我們跟天陣仙國的戰爭嗎?那怎麼可能?我們正應當團結起來,共同對敵,從那天陣仙國中殺出一條血路,去那下位世界尋找生機哪!
我說呀,你不會是膽怯了,怕了那天陣仙國了吧?哎喲!”洞冥天王搖搖頭,又來一句:“我倒是挺佩服藥師天王的,怎麼你做爲他的徒弟,卻是這麼沒有志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