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怒氣貫長空,傲嘯生風。爲君屈指數英雄。有個老僧真放蕩,敢鬧仙宮。
揮劍問蒼穹,誰是天公?可來相鬥比神通。打爛靈霄八寶殿,一笑從容。
——小詞調寄《浪淘沙》。
托鉢僧有問,李詩劍必答。
聽了李詩劍的一番解釋,托鉢僧才明白,原來當日李詩劍和翠姑兩個,先是翠姑醒來,李詩劍入了定,後來李詩劍頭痛好了之後,翠姑又早已入定了。
後來,李詩劍將那碧落金釵贈送給翠姑,道是此物作爲法寶,很是厲害,翠姑倒也接受了。隨後便持碧落金釵閉關修煉。
李詩劍覺得過去種種,說到底是自己辜負了翠姑,因此心頭猶存有試探之意,於是作畫題字,只盼翠姑結束閉關,醒來後看到了,能明白自己心意。
哪知翠姑早已定了心,再也不願意爲李詩劍動一根情絲!
翠姑入定醒來後,看了這些,便道:“李師兄,你畫這畫,題這字,都是沒有必要的了。碧落金釵,我已滴血認主,又有用處,請原諒不再還給你了。”
李詩劍心頭難過,輕輕地說道:“你留着用吧。”
翠姑婉娩一笑,持了碧落金釵,飄然出了洞府!
李詩劍欲待挽留:“師妹,外面重氘海水壓力太大,沒有避水珠,我們的修爲境界是抗不住那壓力的。”
翠姑回眸一笑:“李師兄,我如今應該謝謝你的,是你,讓我明白了情之誤人,如今我領悟了大悲情寂滅法,不但已入玄道境界,而且結合你的詩劍訣,悟出了忘情劍指,外面的重氘海水,豈奈我何?
李師兄,我早已做了禪宗聖姑,今番還要回去,繼續做禪宗聖姑。阿彌陀佛!李師兄,麻煩你見了厲老師,代我告罪,我終究是不想再回到從前,自然也就不回九重天世界裡去了,咱們就此別過!”
史翠姑飄然而去,李詩劍自悔孟浪,呆立當地,
托鉢僧嘆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 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亦無種,無性亦無生。領悟大悲情寂滅法,體悟出忘情劍指,這得經歷了多大的傷痛之後,一顆心是怎樣地死而復生啊!”
李詩劍苦笑道:“都怪我自作多情,我這是坑害了她了!”
托鉢僧道:“罷了,別這麼說。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不也是成就了她了麼?若是說坑害,我拿了避水珠,不告而別,意圖讓你們複合,不也等於是幫助你坑害她的麼?”
李詩劍仍是苦笑:“我也有所領悟,雖不是你們禪宗的大悲情寂滅地禪境,卻也應該差不離了。”
托鉢僧道:“如此甚好。這避水珠還給你,你跟我一起走吧,我要去太皇天明離世界裡找小棒兒,領他來這邊見他的師父天陣子去。”
李詩劍搖頭道:“我就不隨你去了,我要在這裡呆上一陣子——我覺得,我越是傷心難過,越是對這境界有更深的體悟,我要把這種體悟弄通透了,估計修爲境界能大大地飛躍。到了那時,也許我離開這裡,將去那古儒天世界;畢竟聽名字,那裡就應該是儒宗修仙者的世界。我雖加入過明宗,說到底我還是儒宗出身。”
托鉢僧聽了,無奈苦笑道:“好吧,那你就在這邊修煉,我先走了。”
李詩劍無語點頭,托鉢僧告辭而去。
不說李詩劍在此地閉關靜修,且說鉢僧出了洞府,憑藉玄道五階的修爲境界,雖然重氘海水的壓力十分巨大,但那也只是一瞬,托鉢僧瞬移而出。
出了海面,托鉢僧往太皇天趕來,然而這一回,越過娑婆天世界後,他卻是特意地跑到玄冥天紫曄郡,偏偏要打蔣離的地盤上路過!
到了紫曄郡之後,托鉢僧二話不說,直入地下深層酆都城中,不管是大城小城,先用所託之鉢,狂吸猛收他一頓死氣,借黑鉢將之轉化爲靈氣,再將這靈氣吸納到自己仙家金丹裡。
雖然黑鉢器靈沒了,雖然托鉢僧催動黑鉢使出吞噬神通遠不能跟器靈阿彌相比,但是托鉢僧不怕浪費時間,時間久了,黑鉢吸收的死氣,那也是“量大從優”,大規模地“批發”!
於是乎,托鉢僧所過之處,那大小酆都城,無不是雞飛狗跳,準確地說,是鬼飛鬼跳!
托鉢僧並不消滅那些鬼修,但愈是如此,那雞飛狗跳的鬼修們就愈多,動靜也就愈大!
這情形,早已驚動了紫曄郡神王蔣離!
蔣離神識掃過,瞧得清清楚楚地:是明塵那個小賊和尚在搗亂!
蔣離大怒,本體真身尚未來到,那巨靈掌大手印卻已經拍了過來,同時怒罵:“小小煉奴,竟敢如此猖狂!”
托鉢僧直接拿蔣離練手,心意一動,鏡像攻擊發出,只見那鏡如真身一道身影,唰地一聲攻擊過去!
蔣離那巨靈掌大手印離着托鉢僧尚有百里,本體真身離托鉢僧更是遠在三千里外,然而,托鉢僧的身影,竟是後發先至,攻到了蔣離面前!
蔣離大吃一驚:這個小賊和尚,怎麼速度竟是這麼快?
蔣離吃驚,眼見托鉢僧衝到自己面前,大手印當頭拍下!
蔣離一聲暴喝,擡手一掌擊飛,同時更是傻眼:那托鉢僧明明距自己遠在三千里之外,眼前這個托鉢僧又是怎麼來的?這分明不是分身攻擊啊!蔣離第一次受到鏡如真身攻擊,不識鏡像攻擊法,不免大驚小怪。
然而,托鉢僧並不給他思考的時間,又是一道鏡如真身攻擊而至!
快!太快!
蔣離無奈,撤回那堪堪攻到托鉢僧身前的巨靈掌大手印,來擋這一道身影!
“啪”地一聲,蔣離掌至,托鉢僧的大手印消失,身影也消失了;然而只在剎那間,托鉢僧的身影又撲到了自己面前!
蔣離立陷被動!
陷於被動的蔣離心中十分惱怒,明明那賊和尚的身影攻擊過來時,不是自己的對手,自己一掌便可破掉對方的大手印,擊飛那身影,奈何對手的身影卻是撲擊速度遠超自己!
此時的蔣離,就如一個行動不便的大漢,被幾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圍着打一般,雖然打得不甚痛,但是還手不及呀!於是蔣離咆哮了。
托鉢僧哈哈大笑,並不理會他蔣離咆哮不咆哮,只管催動鏡像攻擊,發動鏡如真身,連續打擊!
蔣離拼着吃打之下往前衝,同時也發覺了不對勁兒,雖然眼前身影亂飛,攻擊自己,然而這些身影似乎都不是托鉢僧的本體真身!
蔣離看得清楚,三千里外,那裡有個托鉢僧,本體真身正伸拳舒腿,望空發招,如同醉鬼自舞一般,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蔣離看得大怒,料來眼前身影撲來撲去,必是三千里之外的那明塵賊和尚弄鬼,於是硬往前闖,要接近托鉢僧的本體真身,進而滅掉托鉢僧!
托鉢僧大佔上風之際,也知自己的真實攻擊力比不過蔣離,所以他並不得意忘形,一見蔣離往自己靠近過來,運起瞬移便閃人。
那蔣離瞬移速度並不比托鉢僧慢,然而托鉢僧發動的鏡如真身一道又一道撲至,蔣離不得不防,於是乎,蔣離速度被遲滯,反而遠落在托鉢僧的後面!
於是乎,紫曄郡酆都城的上空,出現了一幅詭異的戰頭畫面:那後面追趕着要打人的,卻是隻被打得咆哮不已;那被追趕着逃避被打的,卻是打起追趕者來是連連得手!
這一幕,把紫曄郡的衆鬼修高手們都驚呆了,不知有多少玄道鬼修,傻乎乎地張着空洞的嘴巴,仰面朝天呆看!
蔣離怒吼:“你們都是死的嗎?給本王我攔截那賊和尚小煉奴啊!誰攔截住了他,本王我重重有賞!”
於是乎,有鬼修被蔣離吼醒,哇哇怪叫,啾啾鬼鳴,往托鉢僧本體真身撲擊過來!
托鉢僧並不懼怕玄道鬼修,左手託黑鉢,右手持刀杖,迎着撲過來的鬼修們,那也是大打出手。
但見黑鉢橫掃之處,不知有多少鬼修被子網其不意地收入鉢裡,刀杖旋轉之下,又不知有多少鬼修骨架散亂掉了下來。
黑鉢之內,所收鬼修,都是玄道高手,自有那黃泉世界酆都城十殿閻王之孟大厲收拾,該殺的殺,該留的留,遇到那合適的,收服過來,就任那後幾殿閻王的也有一個。
托鉢僧一猛三衝,大收玄道鬼修,同時以鏡像攻擊,用鏡如真身攻擊蔣離,直把蔣離氣得要發瘋!
然而蔣離也發現,雖然有不少鬼修高手被托鉢僧收的收,敗的敗,卻也起到了阻滯作用,於是乎,鼓起剩勇,拼着多挨幾下子,硬往前衝,一時間,拉近了跟托鉢僧之間的距離,從三千里,縮短到了兩千裡!
托鉢僧一見情況不妙,靈機一動,想起了一招,那就是,使用佛光梵唱神通,此時托鉢僧已經能化出八具法相,這八具法相,借鏡像攻擊使出來,登時便使撲向蔣離的身影增加了一倍!
按說應該是境界八倍,怎麼才一倍呢?這就是托鉢僧的佛光梵唱神通沒有大成,鏡像攻擊也不能完全將這些法相化作鏡如真身發動起來攻擊蔣離的緣故了。
不過,這一次靈機一動,便也決定了托鉢僧未來使用鏡像攻擊的方式,那就是,將佛光梵唱六十四具法相以鏡如真身方式發出,攻擊力,那可是增加了六十四倍啊!
這個攻擊,奠定了未來的托鉢僧十大聖元的地位,此處略略帶過一筆。
托鉢僧將佛光梵唱神通與鏡像攻擊神通結合起來使用,雖然攻擊力增加得有限,但也確實阻滯了蔣離的瞬移速度,二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又拉開來,仍然是三千里的距離!
蔣離制止不了托鉢僧大殺紫曄郡玄道鬼修高手,氣得兩眼冒火;那些玄道鬼修高手們呢,初時攔截托鉢僧還真是不遺餘力,到後來,不由得都心生懼怕,對托鉢僧的攔截,就演化成了形式主義嘍!
托鉢僧將這些情形瞧得一清二楚,一邊跟蔣離遊鬥,一邊起了壞心思:
他要衝到紫曄郡大閻王殿裡,將那煉製地獄的總管大鬼修花古多抓來,滅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