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已經到處都是旭炎國的士兵,他們橫衝直撞,帶着蠻橫但卻異常安靜的步伐穿梭在街道的任何一處,殺掉任何一個手持武器或是身穿甲冑的人。
鹽城中的居民們倒是驚叫着,互相簇擁着抱團痛哭。他們被那些士兵逼迫着穿着單衣站在寒風之中,凡是超過十二歲的男孩全都被拉出來,在他們母親的哭喊聲中被割斷喉嚨。
夜晚的戰場,比起白天顯得更加的兇殘與狠毒。
同樣伴隨着這陣兇狠的,還有那一種無法解釋的疑問與無力,深深地纏繞着丁當響——這位鹽城的最高將軍的心中。
“宮主,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但,我,總覺得,念力不足,平時,四分之一,的程度。”
星璃橫出雙劍,很顯然,她的黃金雙劍的金色黯淡了許多,看起來完全沒有了當日在巧木城內的那種絢麗色彩。
不僅僅是星璃,旁邊的慕容明蘭也是緊咬着牙關。他在努力了一會兒之後,顯得有些氣喘吁吁地說道:“師父,我……我也是。我的念力……好弱,弱到我甚至都無法發動狡獸!可惡……可惡!”
陶寨德轉過頭看着旁邊的行燕,這個女孩的臉上也是十分的困苦。她試探了幾下,似乎是想要發動珍瓏念體幫助陶寨德,在陶寨德的眼前也的確浮現出一個黃金色的人影。但是這個指路的人影不過才走了兩步後就直接消失,很顯然,她的念力也是一併下降了許久。
望着那些正在被屠殺的平民,丁當響的拳頭緊緊握住,眼眶似乎已經充血。
他的雙眼中開始浮現雙藍色光環,但也是一樣。這些光環只不過剛剛浮現,就像是後勁不足一般消失無蹤。
“爸爸,你還行不行啊?”
小欠債拉了拉陶寨德的衣袖。陶寨德低頭,看着這小丫頭。點點頭。之後,他開始試探一下自己體內的念力。
念力的容量大約爲平時的一半左右,想要憑藉這樣的念力程度將鹽城救回顯然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想要突圍,應該還不是難題。
“走吧,欠債!丁兄,星璃姑娘,小燕子和明蘭。不管怎麼樣,我們先逃出去再說!”
就算萬般的不肯,丁當響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了。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這個理應被他所守護的城池,看着那些被不斷屠戮的民衆,眼角的淚水一下子不爭氣地流淌了下來。
“他們在這裡!殺!”
十幾名士兵終於發現了屋頂上的陶寨德,紛紛彎弓搭箭,就要朝着陶寨德等人射去。
但,即便陶寨德的念力已經降低了一半,可是就算只剩下一半,他身爲上仙的實力依然不是這些普通的士兵所能夠抵擋的。
只聽得一連串的冰蓮爆裂之聲。這些士兵的身體立刻被巨大的冰柱所凍結。而在凍結之後,小欠債也是緊接着從天而降,夾帶着火焰的小拳頭在這些人中橫衝直撞。將其紛紛轟成了碎片。
“快快快!快走!”
下了屋頂,以還剩下戰鬥力的陶寨德與小欠債爲首,一行人快速地朝着鹽城的北門衝去。
在火焰與哭喊聲中,原本應該是銀白色的月光,似乎在這一刻變成了血紅。
兩邊道路上數之不盡的屠戮和追殺,也是在這一刻變成了衆人心中最爲膽戰心驚的樂章。
他們沿着小路不斷地跑,儘可能地繞開那些在大路上橫衝直撞的士兵。在接近城門時,他們深吸一口氣,一口氣衝向北門!小欠債當仁不讓。渾身化爲火球猛地撞向那大門,瞬間撞出了一個洞。帶着後面的人一起衝了出去。
“他們在那裡!追!別讓他們逃了!”
北門附近的幾隻部隊聽到了破門聲,看到了逃跑的陶寨德等人。立刻向着城門衝殺而來!見此,陶寨德立刻轉過身,將體內的念力凝聚起來,在城門處猛地釋放!
只聽的喀拉一聲響,原本被小欠債轟開的門窟窿上開始迅速凝結冰霜!不僅填補了這個空洞,這些冰霜更是直接凍結了這扇大門,至少在短時間內,這扇被凍結的大門是再也打不開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陶寨德才轉身跟着衆人一起後面鹽山的深處,轉眼間,就消失在了鹽城那沖天的火光之中。
“將軍,要不要派兵追殺?”
北門城牆之上,一名全身甲冑,已經沾滿了厚土國士兵鮮血的戰士單膝跪在地上,行軍禮。
而他所跪拜的對象,卻並不是什麼身強力壯的將軍,而是一名身穿簡單甲冑,貌似只有十一二歲的銀髮少女。
少女,望着鹽山那黑暗而深不可測的山巒。銀白色的瞳孔不知道究竟在看着什麼?
她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那黑暗的臉色,卻顯得一如既往的落寞,和無奈……
……
…………
………………
原本黑暗而危險的山林,現在卻成了落荒而逃到這裡的野獸最安全的棲息地。
陶寨德帶着大夥兒跑了很久,一直到看不見身後鹽城的火光之後,纔算是停下腳步,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
剛剛停下腳步,丁當響心中的疑問也是再次吐了出來。
他嘗試性地捏緊自己的拳頭,卻發現自己的手掌竟然因爲緊張和抽搐而無法捏緊!
看着他這副模樣,陶寨德皺了皺眉頭,說道:“丁兄,以後,還是不要再在戰鬥期間喝酒了吧?”
“喝酒???”
丁當響有些訝異,連忙說道——
“我什麼時候喝過酒了?這幾天來,我每天都儘量讓自己保持精力的旺盛,按時就寢,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我什麼時候喝過酒了?!”
對於這些話,陶寨德也是顯得有些驚訝了,他湊進一步問道:“你真的沒有喝酒嗎?真的???”
“當然!我肯定……咦?”
丁當響捂住自己的嘴,吸了一口氣。那股濃烈的酒臭味直接鑽進了他的鼻子,讓他顯得驚訝不已——
“爲什麼……爲什麼我會喝酒的?我明明……我明明……我最多在夢中,夢到了我在喝酒……可是……可是?”
一旁的星璃緩了一會兒後,也是問道:“我,也是夢到,夢中喝酒。顯然,我們中了,某種幻術。”
“幻術?”
慕容明蘭捏了捏自己的拳頭,還是沒有能夠體驗到自己的念力恢復——
“你是說……我們其實早就中了某種鬼道型的念體……而不自知嗎?”
星璃點點頭:“可能,非常。”
這時,陶寨德呼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果然,我們是中了幻術嗎?所以,纔會把一天錯認成是四天……”
“一天錯認成四天???怎麼回事?”丁當響現在顯然是因爲守城失敗而有些慌亂,不斷詢問。
陶寨德擡起手,指着天空,說道:“丁兄,你看天上的月亮,圓不圓?”
丁當響擡起頭,看了一會兒後道:“圓,很圓。可是這又有什麼………………什麼?!”
終於,丁當響明白了這裡面的玄機。
要知道,如果時間真的過了四天的話,那麼鹽城被破的今天應該是八月十九,甚至快到八月二十,天上的月亮怎麼可能還是如同十五時一般的圓?
但是,看看天空中那圓的幾乎讓人無言以對的月亮,即便是再怎麼強大的仙人,恐怕也無法改變這自然的週期!
換句話說……
“也就是說……我以爲已經過去了四天……在這四天之內全殲了旭炎國三萬多人的部隊……但其實……其實……”
“其實只有一天啦,今天依然是八月十五日啦!旭炎國的人說要在今天發動攻擊,他們就真的在今天攻下了鹽城啦!”
小欠債大聲地叫着,同樣顯得有些氣餒,一副十分不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