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片上的內容很簡單。
雖然簡單,但是能夠看出寫這些紙片之人所希望傳達出來的興奮感。
可是,當這張紙落在陶寨德的手中之時,笑逍遙卻能夠感受到那種從腳底板向上竄起來的那種刺骨寒冷!
“笑師兄敬啓,天佑我星火,今日得到一絕佳利好消息!大皇子已經於前日依靠天魂棍開啓念力海,成功習得念體,成爲仙人。雖然就念力強度來說恐怕依然還是散仙程度,但是在三皇奪位中,大皇子成功覺醒念體,成爲仙人,這毫無疑問是一絕佳利好消息!”
“掌門知曉笑師兄近日和廣寒宮主同行,故特此邀請廣寒宮主參加兩日後於海國主島——天藍島上舉辦的宴會。大皇子要在這一刻向其餘兩名皇子表明自己的仙人身份。如果在這一時刻,廣寒宮與我滄瀾門一起站在大皇子身邊,毫無疑問將會成爲一絕佳的威壓,對於厚土國來說,恐怕也是一場意想不到的‘背叛’吧。”
這封信箋上面詳細寫了時間和地點,而這些時間正是龍姬沒有告訴過陶寨德的。
不過這並沒有關係,而且笑逍遙一點點也不認爲,這封信箋上的內容到底是有多麼的“利好”!
看看眼前……看看這個雙眼中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猶豫的廣寒宮主,即便此刻他並沒有和笑逍遙敵對,這個滄瀾門弟子也能夠完全感受到那種撲面而來的冰冷!
冷……冷的牙齒都開始不受控制地打架。冷的渾身肌肉都開始忍不住地顫抖!
“利好消息”?
這種消息……算是哪門子的“利好消息”?!
陶寨德的視線從紙片上直接轉移到那邊的笑逍遙身上。
看着這個已經一臉警惕,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害怕和恐懼氣息的男子。陶寨德卻是極其單純地裂開嘴,寵着他笑了一下——
“真的是個好消息呢。既然你們滄瀾門邀請我去參加,那我肯定就要參加啦。對不對?謝謝你,笑兄,你們滄瀾門的這份邀請……”
他舉起手中的紙片稍稍晃了晃——
“我是,一定會去參加的。”
陶寨德,笑的很燦爛。
笑逍遙。卻是怎麼樣都笑不出來了。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後低下頭,手一鬆,他的配劍自動地縮回背後的劍鞘之中。接着,他一言不發地轉身,捏着傀儡鴿子就要往客棧的外面走去。
啪——!
冷不丁。星璃卻是突然出現在笑逍遙的身後,尾巴極爲迅速地纏繞住他的脖子,用力一勒!
前後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笑逍遙就喪失了神智,昏迷了過去。
陶寨德一愣。連忙跑過來扶起躺在地上的笑逍遙,緊張地說道:“星璃!你……這是幹什麼啊?你爲什麼要勒死他啊?!”
星璃拍了拍手,手指輕輕拂過她那頭金髮,笑道:“放心吧,我只不過是短暫壓迫他的血管,讓他昏過去了而已。我們始祖人可不怎麼喜歡隨便殺人。我們的祖訓如此。”
“那……那你幹嘛……”
星璃似乎有些不耐煩陶寨德這樣始終的詢問,她的眼角流出一抹十分不屑的神采,說道:“你就別管爲什麼了。總而言之,你去讓小欠債調製一些可以讓他昏迷三天的藥物給他服下吧。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但是我覺得。應該不能夠讓他來攪局。”
說完,星璃轉身直接擦過陶寨德的身邊。那雙金色的瞳孔略微撇過陶寨德那張呆蠢的臉,幽幽地道——
“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究竟是怎麼想了。是依舊那樣一個只知道遵守承諾的傻瓜?還是一個……算了。”
留下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星璃背後的金色翅膀瞬間打開,一拍。她整個人就輕飄飄地上了客棧的二樓,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說。直接轉身就關上了窗戶,不再讓陶寨德看到她了。
炎炎夏日之下。樹上的知了叫的很響。
但是在這空曠的後院之中,陶寨德卻只能看着昏迷在地上的笑逍遙。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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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從不遠處吹來的海風稍稍驅散了空氣中的溼熱。
陶寨德靠在窗戶前,望着天空中那輪依然顯得十分殘缺的月亮。看了一會兒,他閉上眼,感受着迎面吹來的海風撲在臉上的感覺。充滿了鹽的味道,也充滿了那種菜市場纔會有的濃重腥氣。
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陶寨德轉過身,看着躺在牀上依然昏睡的笑逍遙。旁邊,則是在不斷搗藥的小欠債。
哆哆哆,哆哆哆。
清脆的搗藥聲成爲了這殘缺月色下的一道清涼色彩。陶寨德的嘴角不由的露出笑,在座位上坐了下來。之後,他擡起左手,掌心攤開,一片六角形的雪花就在他的掌心中浮現,即便是那最爲虛弱的月光,這片雪花也能反射出最美麗的光彩。
“爸爸,你看起來很高興啊?”
小欠債一邊搗藥,一邊問道。
陶寨德點點頭,繼續玩耍着手中的這片雪片,笑着回答道:“是啊,因爲爸爸的誓言依然可以遵守下去。不會有任何的變化哦。”
哆哆哆,哆哆哆。
小欠債停下來,稍稍呼出一口氣,奇怪地說道:“爸爸的誓言不會變化?爸爸本來擔心誓言會有變化嗎?”
陶寨德點點頭:“是啊~~~爸爸許下了兩個誓言,但沒想到這兩個誓言竟然會互相矛盾。所以爸爸一時間還很猶豫呢。但是現在,這兩個誓言中的矛盾地點消失了,所以爸爸不會再猶豫了呢。”
小欠債歪着腦袋想了想後,撅起嘴,繼續搗藥:“欠債不明白,爸爸許下誓言,卻又擔心誓言互相矛盾。現在又說誓言不矛盾了,所以開心起來了。爸爸,你到底是因爲可以遵守誓言而開心?還是因爲可以不去破壞誓言而開心啊?”
這樣簡單的一個問題,卻是突然間讓陶寨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小欠債倒是沒有在意,她將搗好的藥末倒出來,然後開始放進旁邊的藥鍋裡面開始煮。一邊用黑暗之火燒藥鍋,她一邊說道:“欠債想要找到剔骨,這也是一個誓言吧?可是,欠債很高興自己能夠去履行這個誓言。而且以前的爸爸也是這樣,一旦提到自己許下的誓言就會很高興,會爲自己能夠遵守誓言而變得非常非常地開心。可是現在,爸爸卻是因爲自己可以不用去破壞誓言而開心了?一個遵守着只有痛苦,整日都在慶幸自己可以不用去違背的誓言,欠債實在是不覺得有什麼去遵守的必要。”
黑暗之火吱吱吱地燃燒,很快,藥鍋裡面的水就已經煮開,開始將那些藥末的效果滲出。
陶寨德,這位廣寒宮主依然坐在座位上。
他揹着窗外的月光,臉上如今是一片陰影,根本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只有在他右手手掌中的那片雪片,依然在緩緩旋轉,旋轉……
欠債蹲下那小小的身子,看着藥鍋下面的火焰。用另外一隻小手去輕輕觸碰藥鍋,感受一下溫度。一下子,她被燙到了,連忙捏着自己的耳垂,啊呼啊呼地吹氣。
咕嚕咕嚕——
藥鍋中的水,在沸騰。
不消一會兒,藥香就開始在這房間內瀰漫開來,充斥着整個房間。
過了許久,這一鍋藥似乎終於熬好了。小欠債熄滅火,小心翼翼地打開藥鍋蓋子,湊過小鼻子稍稍聞了一下。
“嗯~~~”
確認香味正確,小欠債這才樂呵呵地拿過小毛巾抱住藥鍋,將裡面的藥湯一點點地倒在旁邊的一個小碗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