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司徒的聲音在竹屋裡響起,“既然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又何必再躲?我知道上次從古墓裡把我就出來的人也是你,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救我,你不願現身相見嗎?”
在她說完之後,她盯着竹屋內的動靜,依舊沒有人現身,而她也不再盯着屋內,反倒是躺下身子,閉上眼,“你不想同我相見,我也不強求。只是,我身體內的淵泣像是被另一股強大的力量完全壓制住了,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可你不打算向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我身體內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麼,從何而來?”
而一直隱匿身形的黑衣斗篷男子此時正緊握雙拳,低着頭,大大的斗篷帽下看不見他的臉,明知司徒此時見不到他,他也不敢直視着竹牀上的她。
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任何聲音從屋內傳來,司徒翻了下身子,背對着屋子門口,“既然你沒有話想對我說的,那我也不再勉強,你走吧,不必再管我,我的事同你也沒有什麼干係,走時把結界解開,我不想被困在人界。”她的話說完之後她明顯地感覺到了屋外的結界消失了。這個人,一定還在屋裡。只是,他始終不願意露面現身,而正當她想着這些時,身上忽然多了一牀薄被,她明白,這時救了她的那個人所爲。“謝謝。”她淡淡地一句感謝,可她心底裡明白,這人所做的,她的一句謝謝是償還不清的。
沒過一會兒,隨着結界的撤離消失,那般熟悉的氣息也一併消失,她知道,是那人離開了這裡。她起身,望着身上的薄被髮愣,她身體內的那股力量同她先前用自己的力量強行去壓制淵泣之毒不同,這力量不僅壓制着淵泣不再毒發,更像是控制了淵泣,只要有這力量存在她體內的一天,她便不會有危險。同沒有中毒的人甚至沒有任何區別。而她,也越來越好奇就她的,有着如此逆天的力量會是誰,可任憑她怎麼想也想不到會有誰,擁有強大逆天的力量同時又想要就她。
只是,這一回,又沒死成呢。她苦笑着將身上這牀薄被收到了她的雙眸裡的空間。出了竹屋,祭出她的雲絲綢帶,回卡努努。至少現在的她,可以回到這個充滿歸屬感的地方。一路上,她滿腦子都是這些年的過往,巨大的無力感向她襲來。人生,總有太多無法預估的事和結果。
當她再一次站在純水峰時,眼前的高山讓她暫時忘卻了這些日子裡積壓在她心裡的事,她向着殿內的水榭走去,一邁進水榭便看見站在鞦韆旁一直等着她的張洞瑀。當彼此眼神對視的那一刻,她有了一種全所未有的輕鬆感,恍然間她在那一瞬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張洞瑀一見她回來,馬上上前,“你到底去哪兒了?”他伸出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見她一直沉默着沒有任何迴應,他又繼續開口,“小貓,我……我心裡不是沒有你,你不知道,每一次你和我說着那些話時,我多想擁你入懷。小貓……”他焦急的神態和一直望着她的雙眸都映入了司徒的眼中,可她眼中的那份淡漠和她此時的沉默讓張洞瑀越發地不安起來。正當他還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你心裡有沒有我,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張洞瑀,我累了,從這一刻開始,我終於不必再對你抱有任何期待,不必待君回眸。而你,真的只是一個存在於我心裡的人罷了。至於我,可以徹徹底底的只做我自己。讓你,安安靜靜地只呆在我心裡。或許等到某一天,你會慢慢變成我回憶中最美的風景。而我,也可以對這一切釋懷,接受這所有的無奈。“
他看着她的手慢慢推開自己的手,聽了她的這一番話,他試圖重新握住她的手,“你是要……淡忘我?”
“如果你覺得我是這個意思那便是這個意思吧。或許有一天,我的驕傲會不允許讓你慢慢地,因爲時光而遺忘了我。我想我更希望你能答應我,在那個時候到來之前你能拿掉所有和我有關的一切,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我。”
“司徒藍牙,你可以選擇忘掉和我有關的一切,但你沒有資格讓我也做出和你一樣的事!”他似是有些生氣。司徒掙脫掉被他抓着的手腕,輕輕按着自己的頭,“我不想再和你說這些,也不想再解釋,我累了,我需要歇息,張峰主,請回吧。”
她的語氣不容他拒絕,他雙手無力地垂下,“好吧。那我先走了。”他向着水榭外走去,而司徒也向着水榭內的屋子走去。忽然,張洞瑀回頭喊住她,“小貓,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
她沒有回頭,停止的腳步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加快腳步向前方走去。
是,或許你最不想傷害的是我,但是我卻不是那個你最不能傷害的人。
她回到了屋裡,徑直走到了一直被她下着咒印的抽屜前,她的手輕輕撫上抽屜,解開了咒,拉開了抽屜。那些曾經的記憶又隨着這些紙條涌來。她伸手拿出幾張,讀了讀,紙條便在她手中一點一點消散,化爲塵土。當抽屜裡只剩下那一塊紅衣的衣角時,碳出現在了司徒的屋裡。
“回來了?”他走到了她的身後,她轉身,變回原身的樣子,小小的身子抱住了他,他拉過她的手,蹲下身子,抱她入懷,走到了牀邊坐下。兩人便一直這麼無聲地坐着,他拍拍她的後背,“不管發生了什麼,回來就好,我還是會一直在這裡,等着你回來。”
“大叔,我不後悔。”她說完這句,在他的懷裡陷入了沉睡之中。
另一邊,剪影正坐在隱峰內的那層結界中的竹屋裡,門口的動靜讓他開口問道,“你回來了?”此時站在門口的正是竹屋的主人,剪影一回到門派就來見的那個人。那人沒有迴應他,只是入內走到了那一排放着他木雕的竹架上,他拿起其中一個人形木雕,仔細端詳着,也不說話。剪影見他如此,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