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打網球的時候認識的他太太,一來二往的幫她做過些設計,她孫女的婚禮上出了些狀況,我幫他搪塞過去了。雖然說不上什麼太深的交情,但拉扯你一把總還是可以的。”
陌靈說完,輕輕的搭着林國立的肩膀,欲言又止。陌靈現在自己也沒有察覺,自己的嘴角閃過一絲皎潔的笑容。
花開兩朵,個表一枝。且不說林國立怎麼去約見索羅斯。
下午,陌靈帶着黎煙驅車趕往坐落在市郊的程豐家裡。
雖然天氣已經很涼了,陌靈還是揭起了車頂,一路任由頗有些涼意的寒風刺剌剌的劃在自己的臉上。
三年前,那個女人舉手擡足,一顰一笑的音容笑貌,雖是和煦,卻也像是今天的拍在臉上凌冽的西風。這三年來,風也迢迢,路也遙遙,水也蕭蕭,很多該放下的,不該放下的,都放下了。該忘記的,不該忘記的,也都再也沒有想起過。只是今天,又重新走在這條路上,陌生而又熟悉,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些年一起追打嬉鬧,陌生的是當有一天,你我真的都長髮及腰,爲什麼已經不見了,那份美好。只剩下爾虞我詐和深陷的妖嬈。
大概驅車了二十幾分鐘的樣子,郊區大都是莊園別墅,雖然這幾年舊城改造,很多地方都變了模樣,但是這裡卻如初的碧水山青。
陌靈在一幢再熟悉不過的房子前停下了車,雖然她不想,卻又不能不在髮梢的摩挲下,勾起了那些花樣的青春年少。
陌靈掏出手機,猶豫了下,又裝進了口袋。徑自走到門前,按響了門鈴。
“叮咚。”
六十多平米的庭院,讓清脆的鈴聲久久都不能平息下來。
陌靈伸向門鈴的手還沒有第二次按響門鈴,就聽見庭院裡,吱吱呀呀的傳來木隔斷門被推開的聲音。
“誰啊?”庭院裡傳出一聲喃喃囈語一般的抱怨聲。
蕭筱舉着手,用手背擦着朦朧的還未睡醒的雙眼。
“你怎麼來了……”
那原本昏睡的表情,在看到了陌靈後,瞬間的清醒,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大門外的兩個女人。今早起來沒有看黃曆,諸事不宜……
“曾幾何時,我以爲我會成爲這棟房子的女主人。”陌靈俏皮的說,打開的門似乎歡迎着她和黎煙一般。
“……”蕭筱有些無語。
三年前,當大家順利畢業後,陌靈和程豐要結婚了。當所有人都以爲,陌靈是他們中最幸福的一個人時,蕭筱鼓動着陌靈爲了前程放棄當下的婚姻。
陌靈清楚的記得,蕭筱說,男人更喜歡有背景的女人,對於什麼都沒有的女人,會隨着時間漸漸的厭倦……
蕭筱設計了陌靈出國,並騙她說如果和國內聯繫,程豐一定會接她回來的。蕭筱說,要測試一下程豐對她是不是真心的……如果是,即便是她告訴程豐,她有了喜歡的人了,程豐依舊會去找她,等她的。
陌靈出國的那天,蕭筱讓自己的父親林國立將程豐堵在了程豐的公司裡。那時候的程氏因爲財務上的一個股東貪污漏洞,已經堅持不了半年了。
陌靈被送出了國,斷了與國內的聯繫,然後……當她發現不對的時候,那張蕭筱給她的支票在銀行跳票的時候……
她以爲,陌靈不會再站起來了,不會再回來了……
“你和她怎麼攪和在一起了?”蕭筱厭煩的看着黎煙,現在的陌靈似乎在她面前並沒有任何的威脅,但是黎煙卻不同。
“我怕你再把我送出國。”笑容,是殺死敵人最好的方式。
沙發上,陌靈看着熟悉的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動。
“你把我的東西大概都扔了吧?”
曾幾何時,陌靈和陌臣都寄住在程豐的家裡,那段日子大概是最開心的時光了。
“我和程豐新婚的第一天,你哥哥就把你們的東西都搬走了。”蕭筱瞥了
一眼陌靈,徑自坐到沙發一邊。
“我哥哥真有志氣。”陌靈自然不會說,陌臣的諾貝爾獎與她有關,甚至連陌臣現在的地位都與她有着莫大的關係。
“你不要恨我,我不過是商業聯姻下的犧牲品罷了。”蕭筱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繼續說道:“程豐一個月也不過是回來一次,吃頓飯罷了,其他時間,都不知道是在哪個狐狸精那裡。”
咬緊的牙關裡,吐出的那句狐狸精,似乎咬到了黎煙一般。
“連自己丈夫的心都抓不住的女人,留着做什麼?死了算了。”黎煙不清不淡的說,聲音清冷的緊。
“你說得對,要是我未來的丈夫出軌,我一定把他腿打折了讓他在家裡哪都去不了。”陌靈惡狠狠的繼續說:“不過蕭筱,你以前跟我說,什麼背景都沒有的女人會隨着時間的推移遭到男人的厭倦,現在我越來越覺得你說得對了。你爸爸公司出事了,程豐是不是現在對你越來越冷淡了啊,你可要抓緊程豐的心,萬一你爸爸不行了,程豐也不要你了你可怎麼辦!”
“你說你要是長得好看點還能去個夜店什麼的上班,不過你現在這樣……要不先趁着心在有錢,做個整容手術吧,爲了以後做打算啊。”陌靈說話越來越毒辣,聽的黎煙越發的覺得解恨。
眼看着蕭筱的臉色已經變紅,身體氣的有些發抖了,陌靈將桌子上的禮物拿出,遞上前給蕭筱說道:“這雙靴子是茱莉亞羅伯茨捧得奧斯卡小金人時踩紅毯穿的,後來在一次慈善義賣上拍來的,據說茱莉亞羅伯茨穿了這雙鞋子就和布拉德皮特離婚了。”
“茱莉亞羅伯茨穿過的靴子?”黎煙盯着那雙愛馬仕的靴子,有些不可思議。
陌靈抖了個激靈。
眼前這個聰明的女人,似乎總是抓不住重點。有那麼一瞬間,陌靈似乎覺得,程豐在對黎煙說那句做他的情人的話的時候,是在有意的氣自己。
樹欲靜而風不止。
黎煙,沒有想過與陌靈之間有什麼恩怨惹出來,畢竟她恨得人裡面,並沒有這個女人的參與。她只是正好是程豐曾經的女朋友,正好回國要找欺負過她,出賣過她的人報仇。
“陌靈,你應該感謝我,不應該恨我。”始終恨意十足的蕭筱突然笑顏相對。
“我是在感謝你啊。”
先報恩,再報仇。曾幾何時,昔日的姐妹淘反目成仇,不過是因爲爭搶男人罷了。如果真是很要好的姐妹,兩人皆是心裡有着對方的友誼,明爭也就罷了,只是蕭筱最不該的就是當初騙了陌靈。
有些人,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便是你搶,你陰謀陽謀的得到了,也會在得到後失去。
一個人一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悲劇,悲劇的卻是,當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站在高高的雲端享受這一切的時候,瞬間失去。
陌靈,黎煙。
這兩個對於蕭筱來說是莫大的威脅的女人聚在一起,甚至可能合謀在一起等着看自己的笑話,蕭筱雖是面上不動聲色,可是心裡已經嚇尿了。
她,沒有黎煙和陌靈過人的外表。她,沒有黎煙和陌靈銷魂的身材。她,即將要失去父親那個原本強有力的靠山。她,即將要失去程豐那個原本已經屬於她的男人。
“你真是個可悲的女人,你到現都不知道,利用了友誼的你有多可惡。”陌靈不斷的控訴着蕭筱的所作所爲,黎煙亦有所思的點頭,她一直以爲蕭筱在林國立那種男人的教導下應該變成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小姐,沒想到心機這麼深,先前是不是有點太低估這個女人了……
“我利用友誼嗎?陌靈,當年你主動接近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要通過我認識我家裡的人,然後乾爹乾媽的讓他們送你去過留學嗎?”蕭筱的語調上揚,你指氣使的樣子。
“我是看你一個人天天在角落裡可憐,你真的以爲你給我的那些我稀罕?在我進孤兒院以前,世界品牌我已經看了遍了,不過是我家裡
出了意外才有後來認識了你這樣低等次暴發戶家裡的女兒罷了。你真的以爲你身上那一件件國外的品牌有多麼的上檔次嗎?蕭筱,我從來沒笑話過你拿着所謂限量版的包包在我面前炫耀的樣子,你知道那像什麼一樣嗎?一個沒有本事賺錢只會花自己父親錢的女人在我面前炫耀着自己買下的限量版。真正的貴族,有自己的驕傲,從不滿足。可惜跟你說,教你,你也不懂這麼高深的道理,暴發戶教出來的女兒也只有你這樣沒有道德和內涵。”陌靈昏天暗地的罵了一大串,黎煙坐在沙發的角落裡,聽着這兩個女人你來我往的諷刺,心中暗自叫好。
愛情,是會讓人衝昏頭腦,做出超乎自己想象事情的東西,沒有覺悟便不要去沾染。曾幾何時,黎煙想過自己某天會因爲聽着兩個女人爲了一個男人而爭吵的惡言相向而開心。她恨不得兩個人扭打在一起,都毀了容貌纔好。
蛙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任何人都知道,黎煙更不例外。
“我當然比不上你的有很多,我哪裡有你的心機,剛進孤兒院就爲了霸佔別人的哥哥害死了人家的妹妹,你真的以爲當年的事至今爲止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嗎?”蕭筱的眼睛冒着幽幽的光芒,陌靈從沙發上站起,將桌子上的被子一拿而起,一杯水從中而出,在空中劃了一道美麗的拋物線然後落了蕭筱一身。
黎煙瞪大了眼,這些日子裡,她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樣的被一次次的勾起聯想,她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想知道這些人的身上究竟經歷過什麼。
聽着這兩個女人口不擇言的揭着對方的短處,黎煙越聽越起勁,那一個個小辮子像是自己長出來一般的攥在了她的手裡,好不痛快。
只是,那麼在乎陌靈的陌臣,如果有天知道了就是自己昔日裡最在乎的這個女孩子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的時候,會不會還能像現在一樣,露出唯一的那一抹笑容。
如果說,何以翔是自己那些苦難中唯一的一道陽光的話,那麼陌靈大概就是陌臣大雨後的那一道彩虹了吧……
陌靈扭頭看了一眼黎煙,然後狠狠的看着蕭筱說道:“那件事的真相究竟如何,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會知道,也不會懂。”
蕭筱這樣的人怎麼會懂得什麼叫做生離死別,什麼叫做痛苦。
這個從小拿着放大鏡將抓住的昆蟲活活燒死的女人;這個在抓到了一隻可愛的刺蝟,當自己拜託她放了兔子,卻被她解剖了的女人;這個拉着她滿校園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找螞蟻蚯蚓,然後拿着百度的開水活活將那些動物燙死的女人……這個拿着圓規捅破了女同學臉,還騙人說蜂蜜對傷口有養顏作用的女人!
古人云,相由心生。林國立年輕的時候,瘋子颯爽,林國立的妻子更是婷婷玉立,只是誰都沒想過,兩個人竟然生出瞭如此平凡的一個蕭筱來。
那一眉一眼裡,哪一點有像林國立或是林國立的妻子?黎煙怎麼都想不出來。
當你懷疑別人如何做某件事的時候,也許當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時,你便會如此的做。否則,你怎麼會知道,那個人一定是那樣做的,你是如何想到的呢?
“陌靈,你真的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你今天哪裡有資本站在這裡與我針鋒相對,你還是那個跟在我後面,多愁善感的小跟班吧。”蕭筱伸出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水。
“看來,你根本沒想過給自己留條後路。”陌靈咯咯的笑起來,像四周看了一遍。
“你知道這間房子的閣樓裡有多少秘密嗎?我告訴你,閣樓裡曾經鎖着一個女人,後來死了,她的屍體被火化之後以骨灰盒的方式存放在閣樓。我聽說,那裡面的女人曾經也是一個被丈夫遺棄的妻子,死前,她要兒子在她死後將她火化,然後放在閣樓裡,她說,要等着男孩的爸爸回來。不知道程豐不要你的時候會不會把你發配到閣樓去呢……”陌靈神秘的說,黎煙打了個寒顫,似乎感覺一股冷風吹過。
陌靈這句話,並非是說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