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幸福,黎煙苦楚的笑容裡,寫滿了嫉妒。
雖然是從孤兒院長大,卻有着一個像是親哥哥一樣的人照顧。一直很順利,雖然是被送出了國,卻也還是順利的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黎煙呢?她有媽媽,有一個雖然有着心理疾病,卻一直都健康的妹妹。
只是,她在不停的失去……
如果,我愛上你的笑容,要怎麼收藏,要怎麼擁有。
記憶裡,媽媽的音容笑貌依舊在不斷的回放,如同幻燈片一般。
黎煙看到,陌靈的臉漸漸的變化,變化,然後,變成了媽媽的那張溫柔的臉龐……
“黎煙,醒醒,黎煙……”
一夢周莊,醉生夢死。
房車的桌子上,一瓶被開啓的1864年窖藏的紅酒……
車房裡,瀰漫着一股濃重的紅酒的氣味,黎煙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醉了,更不知道剛纔發生的一切是夢而或是真實發生的。
自嘲,酒意還沒有全醒。
“對不起,我醉了。”
黎煙抱歉道,扶着頭,沒有痛感,但是有些小小的眩暈。
“不,你沒有醉,只是太累了。”
黎煙看着陌靈伸過來的手,恍然的躲開,尷尬的笑意裡充斥着距離感。
陌靈原本,想將這瓶酒送給程豐再續前緣。只是,當她看到程豐爲了蕭筱出現在別墅裡。當她看着程豐擁住蕭筱訓斥她。當她看到程豐已經毅然決然的忘記了他們的過往時。陌靈發覺,自己可笑。
陌靈,只是不甘心。她恨所有拋棄了她的人,在她的世界裡,除非是她不要誰,否則絕對不能出現誰拋棄她的事情!
黎煙打開車門,落荒而逃,似乎剛纔發生的那一切都是真實的,陌靈的存在,和她的一舉一動像是夢魘一樣的在黎煙的眼前晃悠。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黎煙從廣場的噴水池,到市中心的高樓,又從市中心緩緩的向家移動。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就像她的心一樣,越來越荒涼。
當她以爲,黎煙從來不確定,程豐是否愛她的嬌妻,甚至,黎煙覺得程豐是不喜歡那個女人的。可是今天,她發現她錯了,程豐有多在乎蕭筱,並不是她能想到的。
黎煙無時無刻的不在注意着程豐,她記得程豐抱着陌靈時那種失而復得的神情,更記得程豐在抱着蕭筱時的沉穩。
聰明的女人,在愛情裡絕對不會選擇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去愛。
其實,愛情有時候是能夠把握住的,只是人心,在不斷的變化中形成了若有若無的需求,無論是心裡上還是物質上。
手機鈴聲,在無人的大街上響起,氣氛顯得有些驚悚,黎煙伸手去觸,卻發現那熟悉的手機鈴聲不是從自己的包裡發出來的。
她的手機,並不在她的身上。自從那天在酒店睡醒,就再不曾見到自己的手機了,如果說有人對那臺手機感興趣,只有張總了吧……
路燈下,拉長的影子踩在腳下,兩個影子……
“啊!”黎煙從那影子上
跳開,回頭時,卻看到程豐一臉笑意的晃着她的手機。
暈黃的路燈下,那個男人的笑容如同七月裡的陽光,暖暖的,竟讓她想起了何以翔。
記得上學的時候,到了傍晚路燈剛開啓的時候,黎煙總是與何以翔在長長的馬路上帶着書散佈。說是看書,事實上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再就是一句句溫軟的密語,至今想起都是那麼的溫暖。
那時候,黎煙喜歡踩着何以翔的影子,像女王一樣的說:“何以翔,你這輩子都別想要翻身了!”
那時候,何以翔總是故意的站在黎煙能踩到他影子的地方,然後拿着書認真的看着。
那時候,黎煙覺得,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何以翔,就是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能夠爲她撐起那片天空的男人。
“以翔,如果有一天你發我脾氣了,不給我踩着你的影子了怎麼辦?”那時候的黎煙總是若無其事的問一些可笑的話。
只是,寵溺着她的何以翔從來未嘲笑過她,只是會輕輕的教她:“你可以踩我啊。”
每一次,黎煙都會露出大徹大悟的表情,每一次……
程豐緩緩的走上來,看着黎煙臉上沉浸的笑容,心裡充滿了歡愉。程豐輕輕的摟住了黎煙,依舊沉浸在與何以翔初戀相處的那些甜蜜中的她還未曾醒來。
也許,是酒還沒醒;也許,是真的想念那一抹陽光;也許,是初戀太深刻讓人難以忘記。
“煙兒,我們不吵了。”程豐用臉摩挲着黎煙的髮絲,黎煙身上那股特有的屬於她的味道,充斥在程豐能呼吸到的空氣裡。程豐覺得,是那麼的踏實。
停留是剎那,轉身是天涯。
如果你沒有做好一輩子停留在一個女人身邊的準備,就不要去招惹。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她們比男人更容易日久生情。
人們往往在幸福的時候,忘乎所以,忽略了可怕的真相。但是,只要不是你確定的,都不是真相,一切都是相對的。
黎煙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的心裡究竟是否還有何以翔,明明拒絕了,已經拒絕了,卻因爲所有的事湊在一起而分開不甘着。
如果,她的身邊從來不曾發生那些事,便不會有後來事情的發生。
沒有人知道,被自己的父親趕盡殺絕的滋味。
弄堂裡,已經搬空的沒有人了,破舊的房子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推成平地,然後重建成高樓大廈。
黎煙的爸爸,就在這樣的時候,帶着房子拆遷的錢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
黎煙哭倒在雨中,喚不回爸爸的愛,喚不回爸爸的轉身。
那一天夜裡,黎煙高燒不退,黎煙的媽媽帶着她在醫院門口渡步,卻沒有錢進醫院看病。
第二天,當兩人回家的時候,原本已經破舊不堪的弄堂已經被一場大火燒盡了一切……
黎煙的媽媽帶着黎煙開始逃命一般的離開,併爲黎煙辦了轉學手續,從那時候開始,沒有人知道兩個人還活着。
黎煙的媽媽不能出去工作,然後,只能……
黎煙是
恨着爸爸的,如果是拋棄了自己和媽媽,也不過是爲他的存在感到可恥。也許在未來的某天見到他時,黎煙還是會張口叫他一聲爸爸。
但是,那一把大火,燒盡了黎煙媽媽和他爸爸十幾年的夫妻情誼,也燒燬了黎煙對於爸爸的一切期望。
那個在黎煙心中,連禽獸都不如的男人,拋妻棄子就罷了,竟然還一把大火想要燒死她和媽媽。
黎煙心中的仇恨不斷的增長着……
何以翔從此,成了黎煙溫暖的一個港灣。無數個淚流滿面場景的陪伴,見證正黎煙一天天的成長。
直到,黎煙的媽媽再也經不住辛苦,長久以來積攢的疾病開始一天天的從身體裡叫囂。終於,黎煙的媽媽一病不起,高燒不斷。
黎煙十九歲了,黎煙輟學了……
那一天,黎煙離開了學校,也離開了何以翔。
操場的男生們,依舊奔馳在操場上,周圍有幾個女生不斷的喝彩。
黎煙和何以翔坐在階梯上,看着來來往往的同學。
“這幾天你倒地怎麼了?是不是家裡又發生什麼事情了?”何以翔關心的問她,換來的卻是沉默。
黎煙的雙手抱着自己的腿,歪着頭看着何以翔,她想要記住這個男人的溫暖,這樣,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都不會感覺到冷了。
黎煙終於,以搖頭作爲應答,看着那張認真的面孔,黎煙不知道要如何離開,她不捨得,就這樣放手。
上帝不公平,爲什麼在她沒有了爸爸之後,又要失去自己喜歡的人呢?
“真的沒事嗎?如果有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可是黎煙萬能的何以翔哦!”何以翔誇張的做着動作,只是黎煙的眼前已經恍惚,黎煙眼裡的霧氣將何以翔分成兩個,三個……
如果能帶走一個,有多好,黎煙想,只是,那根本不可能。
“萬能嗎?何以翔,你能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嗎?”黎煙喃喃自語,似乎期待着下一秒,時間就瞬間的停止,一直停留在這個時刻。
校園的鈴聲,不斷的響着,學生都回到了教室,時間彷彿真的停止了一般,已經沒有了來往的人。
“你聽過有人說,永恆就是瞬間,瞬間就是永恆的道理嗎?南派禪宗慧能祖師在梅州開枝散葉後,有一次看着庭院裡曼舞的紅楓,暮然回頭問自己的弟子:‘你們看,那院落中叱展的旗幟,就如同你們當中那些不能把心安分下來苦修禪道的人一樣。’這時,學生中突然有人說道:‘宗師,旗子自己有什麼錯呢?那搖曳的旗擺,不是被風扯動的嗎?’慧能笑了,轉身正襟端坐,微微的笑着對他的學生說:‘你們怎麼看呢,是風在動,還是旗在動呢?’學生們七嘴八舌的爭論起來,有人引一段法華經說:‘自然是風在動’也有人在用金剛經在駁斥:‘若其心靜,風又怎能把他扯動呢?’一時間庭院裡竟不同了往日修禪的靜謐,喧鬧起來。慧能見狀,突然撫案長笑;‘其實風也沒有動,旗也沒有動,動的是你們那按耐不住的心。’黎煙,時間其實一直都停止着,只是我們的心在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