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空早發現廳裡面還有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個洋人。聽到沈如說要介紹一個朋友給他認識,知道肯定就是這個洋人了。只不過爲什麼介紹洋人給自己認識呢?
“賴空,你只來了一次我們學校,以後都沒有來了,是不是上次學校趕你了?還有你都不去唱歌了,我去過那裡幾次都沒有見到你呀。你怎麼到這裡了?”沈如好像跟賴空很熟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賴空不露痕跡的拿開被她拉住的手臂,轉移話題說道:“沈小姐,你不是說要給我介紹朋友嗎?是這位外國朋友嗎?”
沈如正笑着說話,聽他一說,纔想起來,“對了,我都忘記了。這位謝爾曼老師,他是我們學校請來的老師,教我們說洋文,還有一些外國禮儀。他的漢語都說得很不錯呢!我跟他說你會唱英文歌,而且連亞美歷加(America美國)來到天堂樂隊都比不上你,他很想認識一下你呢。”
幾所貴族學校大都是商人家的子弟,這些家長們都意識到現在跟洋人打交道、做生意不懂得國際禮節很不方便,自己不懂洋文更是不能知己知彼,所以特地要求學校請來洋老師,教自己的子女。讓自己身邊有精通洋文的親信,纔不會被人矇蔽,也方便溝通。
“你好,賴先生,我是sherman,很高興認識你。”謝爾曼站起來說道。
“你好,請坐。”賴空不明白這個洋人有什麼企圖,只因爲自己會唱英文歌就來認識自己,騙騙沈如這種沒什麼心機的女孩子還可以,他怎麼會相信呢?
寒暄過後,賴空就沒有什麼話說了,三人坐在大廳裡,氣氛一下子冷清。沈如想起是自己牽線來認識的,便想找點話題,活躍一下氣氛。
這時,洋人謝爾曼開口說道:“賴先生,你懂音樂、唱歌,能不能來學校教學生們呢?”
“對呀!你來學校教我們唱歌吧?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沈如興奮地說道。
賴空笑而不語。
謝爾曼繼續說道:“當然,可能沒多少錢,但是你可以隔幾天來上一次課都行。”沈如也在旁邊點頭。
賴空見到兩個人都是一副認真模樣,才說道:“謝爾曼先生,你是剛來廣州,還不是很瞭解這裡吧?實話實說吧,我現在是青龍幫的幫主,在那些家長眼中,我可能是mobdom(黑社會)或者說gangdom(黑社會,匪徒及其行爲)。你說學校怎麼可能讓我去上課?而且我又怎麼會有時間呢?”
“這兩句洋文是什麼意思呀?誒,等等……”沈如表情起了變化。“你——真的是青龍幫的幫主呀?”
賴空點點頭,他也相信那個洋人聽懂了他的意思。
沈如的表情冷淡了很多:“怪不得我爹讓我儘量離你遠一點,怪不得你現在不去貧民區唱歌了!你現在住着大屋大宅,出門吆三喝四,到處打架搶地盤,欺壓百姓商販,幹些不良勾當。哼,怎麼還能有時間去給那些底層貧民唱歌娛樂?怎麼還有心思去逗我們這些學生玩?哈哈,我早應該想到了。”她的表情已經很冷漠了,跟剛纔的熱情相比相差天遠。
賴空只有苦笑,他能跟這種小女孩說什麼呢?告訴他世事的無常、權勢的重要?還是說得冠冕堂皇一點,爲了制訂新的行業規則,重新規劃廣州的底層勢力。這些跟沈如都是說不清楚的,她的年紀、閱歷根本理解不了。
賴空還是很客氣地說道:“你是含着金鑰匙出身的,根本不清楚普通人的日子。你理解的社會底層,也只是自以爲的同情而已,現實世界複雜得多,有些事情跟你講也是講不清楚的。況且,我們也只有幾面之緣,也不算是什麼深交的朋友,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什麼。”
沈如聽後一愣,然後冷冷地說道:“沒錯,我跟你確實沒有什麼交情,我只不過是……不過是……就像是喝了一杯牛奶,覺得很好喝,我竟然想跟那頭牛做朋友!不過,你以爲我家裡有錢,我就不瞭解窮人的世界,那你就錯了!”又對那個洋人說道:“謝爾曼老師,我們走吧,跟他這種人沒什麼好聊的了。”
洋人謝爾曼一直眼睛轉來轉去,看他們兩個說話,最後聽到沈如叫他走,趕緊說道:“沈小姐,你先走吧,我跟賴先生再聊聊。”
沈如沒想到她帶來的謝爾曼竟然會叫她先走,頓時氣結。她也沒有再說什麼客套話,立刻轉身往外面走。
出了大廳,沈如就見到杜二站在那裡,她沒想到杜二也是到了這裡,更是覺得生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快步向外走去。
杜二在後面跟着她,低聲說道:“小姐,我送你出去。”
“真沒想到你竟然跑到這裡來做流氓了!杜二,你自己好自爲之,我不要你送。”沈如看着杜二,眼神中露出可悲之色。
“老爺的車已經離開,現在很亂,還是我送你回去吧。”杜二說完,停了一下又說道:“小姐,你雖然讀過書,知道很多道理,但是賴幫主讀的書比你更多,他的學識、修養都要比你高。你……”
沈如臉色露出鄙夷之色:“他當然比我高了,要不然你們怎麼會死心塌地的爲他賣命?”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門口,杜二聽到她跟賴空那樣說話,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會馬上拂袖而去,早叫人準備了馬車等在外面。
“小姐,上去吧,要不然你不知道路回去的。你讀過書,應該知道就算觀念不同,大家也還沒有到翻臉的程度。”
看到沈如沒有上車的意思,杜二一伸手把她拉上了車,然後吩咐馬車伕駕車走。杜二神力無比,沈如毫無防備,自然被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