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兄弟,買掛嗎?”
“靠邊停車!第一次警告——”
……
拿哈雷機車欺負輛破破爛爛不知道幾手的250摩托車,的確與開掛無異。不過那兩名飛車賊明顯不這樣想,尤其是戴頭盔的那位,恍若未聞鍾婉清的厲喝,一捏油門,強行提速就要往車流裡面鑽,擺明一副要展示高超駕車技術的樣子。
這要擱在其他時候,一時興起,唐朝說不定就真奉陪到底了,也好讓對方知道什麼叫做全方位的絕望。
但眼下環境明顯不合適,繁華路段,車輛行人密集,這可不是龍哥在拍電影,飛車逮捕,抓個犯罪分子毀掉半條街,那會出大問題的。
所以只是提速跟上,利用哈雷機車稍大一籌的車身噸位,將想變道的摩托車給別了回去,壓制在最右車道,緊貼綠植花壇,並行疾馳。
“再次警告!下車!不然我們將採取行動,後果你們自己負責!”
再次厲喝,效果還是一般,那兩名飛車賊明顯已經熱血衝腦,惡向膽邊生。見嚇唬不管用,鍾婉清也不禁犯了難,這種情況確實不好下手,速度已經提起來了,冒然行動很可能會出現不可預料的後果。
實際上對付這種飛車賊,最好的方式是用小車、麪包車強行超前逼停,面積擺在那呢,摩托車衝不過去的,肉包鐵也肯定撞不過鐵包肉,飛車賊同樣清楚這點,所以往往會在最後時候條件反射急剎,然後就被下車的警察撲倒在地……
大致就是這麼個流程。哈雷機車的話,分量還是輕了點,威懾效果不足。
不過就這麼僵持着顯然也不是個事,這兩名飛車賊明顯已經急眼了,現在還能好好騎車,但保不齊下一秒就會在緊張壓力下來個什麼神仙操作,車毀人亡。
這顯然是鍾婉清不想看到的結局,那樣的話,她也會面臨不小的麻煩。這也就是警察實際辦案過程中的難處,沒有那麼多亡命之徒的,更多的還是普通犯罪分子,抓捕時需要掌握一個度的,有些幾進宮的老油條正是深知這點,纔會一次又一次的僥倖逃脫……不要以爲這是機智,這是失了智!
就拿現在的情況來說,即便鍾婉清打了退堂鼓,暫且放過眼前這兩名飛車賊,他們也逃不了的,後面一大票同伴都被抓了,隨便問問就能知道他們的信息,發個通緝令,遲早都得落網,且那時他們的罪名可就輕不了了。
不過唐朝可沒那耐心,見局面僵持,單手控制車把,同時另一隻手解下頭盔,提醒了聲,“清姐,抓住後面那小子!”話落,車身傾斜,擡手甩臂,掄圓了就是一頭盔砸過去!
“別——”
砰的巨響,砸出的頭盔高高躍起,被砸的廉價頭盔則瞬間凹陷下去,前面騎車小夥當場就懵了,脫線風箏般斜斜飛出,一頭扎進道旁繁盛綠植。
這麼莽?!後座瞪大雙眼的鐘婉清也看傻了,好在反應迅疾,咽回脫口而出的驚呼,擡手牢牢揪住另一名飛車賊後衣領,一聲爆喝,竟生生給提了起來!
“哇——”
旁邊路過車輛裡隱約傳來數聲驚呼,高速行駛的狀態下,單憑臂力,將一名成年小夥抓舉提起,還是個女人,不得不說這一幕極具視覺衝擊力!
姐你真是條漢子……回頭瞥了眼,唐朝也不禁由衷暗贊,當然,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對於這位前老闆的實力,他還是有數的。所以這幕看似驚險異常,實則無驚無險。退一步來說,即便真配合失誤出什麼意外,那也有他兜底呢,不慌的。
回過頭來,下落手臂,恰到好處的把住那因無人控制即將側翻的摩托車,兩手開着兩輛摩托車,穩穩當當。
降速,點剎,操控着兩輛摩托車滑行出去幾十米,終於緩緩靠邊停下。
鍾婉清第一時間跳下車來,拿出手銬,將那名還沉浸在騰雲駕霧感覺裡的飛車賊銬在摩托車大扛上,隨即匆匆轉身回奔,不一會,就從花壇綠植裡將另一名暈乎乎、走路都打飄的飛車賊壓回……這位沒什麼事,唐朝下手帶着分寸的,最多就是頭皮破損流點血,嗯,再加輕微腦震盪。
也就是到這時候,鍾婉清才終於長出了口氣,騰出手來,神情有些複雜的望向唐朝,順手將撿回的頭盔拋來,“小唐你這……你這也……”糾結了好幾次還是沒找到合適形容詞的樣子,最後只好比了個大拇指。
唐朝當然知道對方實際想說什麼,撓撓頭:“不好意思啊清姐,我有點魯莽了。”
鍾婉清這時似乎也想明白了,擺手:“談不上,你的駕駛技術我還是瞭解的,要是沒把握,你也不會出手……總之,謝謝啦!”
“哈哈,這就客氣了吧清姐。”唐朝立刻打蛇隨棍上,大笑道,“不說你以前是我老闆,這輛車還是你送我的呢。就拿現在來說,那也是警民合作啊,應該的!”
鍾婉清聞言也笑了:“行,回頭我去局裡申請下,看能不能給你弄個嘉獎什麼的。”
“嘉獎就算了,我們都這麼熟了,舉手之勞,直接發獎金就好了嘛。”
“哈哈,你小子……”
老朋友見面,自是免不了一番寒暄熱聊,順帶守着那兩名垂頭喪氣的飛車賊,等待着鍾婉清同事過來接手。
在得知唐朝現在開琴行後,鍾婉清不由得一通埋怨,埋怨開業時不喊她捧場,唐朝自是連連解釋道歉,同時估摸着又會多一筆熟人業務,嗨呀美滋滋。
隨後也聊到了前同事,衛叔現在是在謝建平的安保公司裡幹着,據說還掛了個職務,活輕鬆,待遇不錯。另外的木靈情況就要稍微複雜點了,鍾婉清給找的網絡公司,她並沒有去,現在擱家裡宅着呢,餓肯定是餓不死的,這位薅羊毛技術還是很純熟的,不過這也是鍾婉清擔心的地方,害怕她會越陷越深,最終撿起黑客身份走老路。
唐朝倒是不怎麼擔心,因爲他知道幾年後的網絡盛況,以木靈的技術,完全沒必要撈偏門的,隨便做個有關於網絡的行當都足以衣食無憂。當然這些是無法和鍾婉清說的,說了也未必信就是了,便撿些話安慰着,承諾有時間就去看看木靈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沒聊多久,一輛警車駛來,不是交巡警,是刑偵警察。能看得出來鍾婉清還是很有威望的,那幾名警察也都是鍾姐鍾隊的叫着,將兩名飛車賊移交後,鍾婉清回過頭來要請吃飯,唐朝正待婉拒,前者肩膀上的通訊對講響了,
“城市銀行總行附近發生交通事故,疑似有人員受傷,附近交通警員請應答……”
鍾婉清聞言按下應答器,報出自己警號,隨即有些無奈對着唐朝聳了聳肩:“看來這頓飯我只能先欠着了,哦,還得麻煩你送我過去,有空嗎?”
“當然。”順路的事情,唐朝自然不會拒絕,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剛好五點整,嗯,還來得及趕在糖豆童鞋放學之前回到琴行。
城市銀行總行,也就是謝薇的工作單位,唐朝當然再熟悉不過,不到十五分鐘便載着鍾婉清順利抵達,但是左右望着附近路面,沒有人羣聚集現象,也沒有明顯的事故現場,車流通暢,一片平靜。
詢問總檯後,哈雷停在了城市銀行街道斜對面的小超市門前,裡面老闆看到鍾婉清一身交巡警制服,揮手迎了出來:“交警同志,是我報的警。”
正待和唐朝道別的鐘婉清看報警人這麼積極,便順勢敬禮詢問情況。
“就在那裡。”小超市老闆手指銀行門口處,頗爲熱心的介紹着情況,“一個女人被帶飛了,應該是車門或者後視鏡,不像是直接撞的,因爲身子是飄着出去的,至少飛出一丈遠,穿的還是對面銀行員工的工作服。那車子當場就逃逸了,所以我趕忙報警。現在這年頭哦,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你確定?”打斷小超市老闆的感慨,鍾婉清轉頭看着沒有絲毫痕跡的事故現場,不由懷疑問道,“那個女人呢?”
“我親眼看到的肯定能確定啊!黑色奔馳,尾號應該是86,具體的我就沒看清了……那個女人,呃,好像爬起來就走了,應該回銀行了吧……她沒報警嗎?”
鍾婉清走到一旁呼叫總檯,確定沒有在這路段接到報警電話。但轉過頭來看着言之鑿鑿的小超市老闆,又委實不像報假警說謊。
遲疑了下,鍾婉清決定去對面城市銀行詢問情況,“我跟你一塊去。”唐朝如是說着,他原本是想走的,但在聽到小超市老闆的話語後,心中又不由一動,謝薇所開的那輛黑色奔馳尾號就是86……
詢問沒有任何結果,銀行大廳裡的員工包括來辦業務的民衆,沒人知道門外路面上曾發生過一場交通事故。好在這路段是有監控的,鍾婉清決定回去查查,要是確定報假警的話,那再回來找小超市老闆的麻煩。
兩人在門口分開,唐朝回頭望了眼城市銀行大樓,頓了頓,再次反身踏進,走向諮詢臺,衝着裡面年輕女職員露出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姐姐還記得我嗎?”
“額,你是……你是謝總的……”年輕女職員的記性不錯,當然也是唐朝來過好幾次的緣故,大多是李曉琳下來接待,偶爾碰上下班時候,也會坐在大廳裡等待謝薇下來。
“親戚。”唐朝接話道,“請問她在公司裡嗎?我來時沒打電話。”
“哦,那真不巧,大概二十分鐘前謝總出去了。”
“這樣啊……那曉琳姐呢?能請你幫忙聯繫一下嗎,我有點急事需要找她。”
“好的,稍等,我給你問問看。”
“嗯嗯,謝謝。”
年輕女職員拿起桌面上的內部電話,撥出,簡單詢問幾句後,遺憾放下:“李助理也不在,好像剛纔和謝總一起出去辦事了。”
唐朝撓頭:“哦,那我直接給她們打電話吧,謝謝你哦。”
“不客氣。”
轉身走出城市銀行大門,唐朝嘴角笑容逐漸隱去,神色平淡,跨上哈雷機車疾馳而去……
……
與此同時,距離城市銀行不遠的一間普通民居內,撕拉布匹碎裂聲,一條鮮血淋淋的手臂頓時暴露在空氣中,模糊血肉裡夾雜着諸多碎石沙粒,瞧來頗爲猙獰悽慘。
但當事人卻恍若未覺的樣子,姣好面容毫無多餘表情,拿起桌上手術盤裡的鑷子,耐心的將細碎雜物逐一清理乾淨,這過程花去了她約莫五分鐘的時間,隨即毫不猶豫的噴灑消毒水,身軀若雕塑般定格十餘秒後,逐漸放緩緊繃肌肉,開始塗藥,包裹傷布……
一切有條不紊,嘴裡沒有叼着任何物事,從始至終也沒有發出悶哼慘叫,儼然鐵血硬漢,但實際上這只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還是名實打實的美女,簡單紮起的波浪金髮頗具幾分魅惑氣質。
正是李曉琳。
至於身下這間普通民房,自然就是安全屋了,獨屬於她的安全屋。除了宗清,其他沒人知道。這是她去年確定來銀行上班後設置的,放有一些急救藥物和武器,以防突發事故。眼下是第一次啓用!
包裹好傷口後,李曉琳輕輕呼了口氣,正待拿起剪刀剪斷紗布,擺在桌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電顯示,沒有號碼。
悄無聲息間,李曉琳手裡多了把手槍,視線掠過門口窗戶位置,屏息十餘秒後,毫無動靜,皺眉,視線再次落回手機屏幕,在即將掛斷的前一秒,接起,
沒說話,手機那頭傳來淡漠嗓音,開門見山,“我是幽魂,發生了什麼事。”
李曉琳聞言身軀瞬間一震,張嘴想說什麼又機警抿上:“你如何證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似在回憶,“上次見面,銀行搶劫……你的刀法很菜。”
“呃……”李曉琳聞言頓時一頭黑線,默唸幾遍我不生氣、我不生氣,簡潔說道,“薇薇姐被綁走了。大概在半小時前接了通電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我當時剛好收發快遞,和她一併下樓。因爲接送的是薇薇姐的奔馳車,我就沒多留意,直到看見開車的並不是專職司機樑哥,才隱約察覺不對,但那時已經遲了……對不起,我沒能攔下。”
“對方的身份?”
“我強行撞車的時候看到裡面坐着兩個人,我能確定是華夏人,其中一人有下意識爆粗口,甘禮樑……宗隊判斷大概率是彎彎那邊的墨菲集團殺手,他們前段時間有來過嶺江。”
沉默片刻,“知道了。”嘟嘟盲音,通話切斷。
這麼幹脆?!李曉琳愣了愣,回過神來,手忙腳亂撥出電話,
“喂,宗隊,出了點狀況,那位剛纔給我來電話了……態度?蠻平淡的吧,知道了,就這個語氣,說完就掛了……我哪知道那位在想些什麼啊,咱也不敢問,可能、也許、大概、恐怕是要殺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