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數十杆陣旗在夜空中呼呼旋轉,好一會,都沒有落地。
“我是修真中人,追求的是仙道,不是魔道!”
李墨心中又有一個聲音在吶喊,這些老弱婦孺,就算是放了,也沒有人能威脅到他,殺之何益?
啪!
一塊石頭砸在李墨的臉上,雖然被護身靈氣瞬間摧毀,但卻引發了他心中的殺意。他瞅着那個膽大妄爲的少年,眼神變得異常冰冷。
“殺人,與仙道、魔道之分無關!無論仙魔,視這等賤民都如螻蟻一般,殺了,不過就是走路踩死只蟲子而已!殺了他們,爲那死難在此的數十萬縷冤魂殉葬。”
“不!不教而誅,是爲虐!”
另外一個聲音在李墨心中吶喊。就算是螻蟻,也不能無緣無故伸腳去一一踩死。那樣做,就成了個變態。他決定給這些人一個機會,慢慢轉過身,朝營地外走去。
嗡!嗖!
弓弦輕響,一支箭直奔李墨的後心。李墨靜靜地站住,任由那箭射在身上,震碎箭頭,將箭桿吸在身上。
“他中箭了!殺了他!”
身後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狂呼,跟着幾十上百支箭朝李墨飛來。李墨微微一笑,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那上百杆陣旗飄然落下,將整個部落圍在裡面。很快,夜色中盡是淒厲的慘叫聲……
李墨靜靜地等了一會,待這些淒厲的叫聲完全消失,方纔回過身,擡手將陣旗召回,重新踱回族長的大帳,將對方珍藏的幾桶葡萄酒收入囊中,踏着夜色走出營地,擡頭看看深邃的星空,長吁一口氣,輕輕一伸手,將四周的火靈氣扯來手裡,用三昧真火點燃,而後輕輕一揚,數百點火光飛出,準確地點燃了每一個營帳,熊熊大火很快就在草原上升起…….
惡魔!
胡邪兒躲在遠處一個山包的後面,將這場屠殺看得一清二楚,咬牙切齒地咒罵,卻是動也不敢動一下。直到那身影飄然遠去,融入夜幕中很久,他才感覺自己身上逐漸有了點力量,努力站起身,蹣跚着回到營地,茫然地瞅着眼前這有如人間地獄的場景,突然意識到自己爲部落招來了一個真正的惡魔。
“這是怎麼回事?有漏網的中土軍卒麼?”
藍白雙月高懸於頂之際,數道人影出現在仍在燃燒的營地前。兩個漢子將癱軟在地的胡邪兒拖到一屁高頭駿馬前。
“惡魔!”胡邪兒望見馬上那人,認出是犬戎的高等武士,頓時跳起,大聲嘶喊,“是個中土惡魔!他……他會使魔法,殺……殺了我們全族中人。”
那武士一皺眉頭,問清李墨的年齡與打扮,回身望着一個全身藏在灰色斗篷下的男子,“不是說與中土修士約定好了麼?”
“嘿!他們的大軍輸,某個修士心中不舒服,找個由頭報復一下,也是可以理解。”斗篷裡那個巫師輕輕笑道,絲毫沒把眼前這幾百人的死放在眼裡,“不過!他既然敢動手,我們也不能就此放過。”
“那你不怕壞了協議?”武士有
些猶豫。
“中土軍隊都敗了,正是掉過頭來收拾那幫修士的時候。”那巫師毫不在意。
“那要是打不過怎麼辦?”武士還是有點擔心,中土修士的能力,他心中是有數的。
“打不過,那再和他們說協議唄!”巫師輕輕一笑,目光轉向胡邪兒,“反正是這人先動的手,有那人作證,不對麼?”
武士想想也是,吩咐兩名手下分頭報信,讓一人將胡邪兒帶上,循着李墨消失的方向,縱馬急追。
天明時分,李墨來到了敕勒川,眼前一片狼藉。到處是破裂盾牌,斷折的刀劍、矛、長戈以及各色旗幟,屍體多已經被人收去,是剩下滿地殘留的布帛與甲片,以及浸滿了血的泥土……
這一路,李墨遇到了不少異族人,沒有驚動。但到了這裡,他孤零零地站在戰場中央,異常醒目。很快,有三名騎兵疾馳而至,但這三人要比胡邪兒那等沒見過世面的奴隸可強得多,遠遠地吊着,並不靠前。
李墨沒有理會對方。過了一會,又有幾名騎兵疾奔而至,兩方聚攏,雖然人數達到了兩位數,卻不敢散開,緊緊聚攏在一起。直到來了一股三十多人的騎兵,領頭的有名百戶,一干人等才排成一個半圓,跟在他的身後。
對方的人數、佈置以及方位、動作,一直都在李墨的靈識監控之中,他並沒有理會,只是悠悠然在戰場上漫步行走,凝眉靜看着那些殘留下來的遺蹟,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就是一點點地看,直到身後跟了上百騎兵,他才停下腳步,回身冷冷地瞅着一干人。
爲首的百戶擡起手,一百多騎兵停下,默不作聲,胯下的駿馬不耐煩地搖頭打噴嚏,四蹄敲打的這地面,場面十分詭異。沒多久,十幾名騎士從西南方疾馳而來,其中爲首的三人直接穿過一干騎兵的隊列,來到李墨身邊。
“中土人,徘徊於此,有何感想?”
爲首的一名三十多歲的武士大聲問道,顯得非常得意。
李墨微微皺起眉頭,瞅了眼躲得遠遠的胡邪兒,有看了眼那名藏在斗篷裡的巫師,“你若是活得不耐煩,儘管接着說。”
“好大的脾氣!”
有身邊的巫師和身後一百多騎兵撐腰,那名武士底氣十足,“小子,不要以爲你……”
此人話音未落,李墨已經縱身而起。那武士駭然拔刀,發現李墨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身邊的那名巫師,頓時心中大定。
李墨手裡的天罡劍直奔巫師的面門,將將刺到對方的鼻尖,靈識中突然感覺到危險,拔腳躍上,只見地上突然生出數根長藤,像蛇一般扭動着上升,正試圖纏住他的腳。
木屬性法術!
李墨微微一笑,手一緊,天罡劍上冒出一層淡淡的火焰,融入到劍氣中,刺在青藤的正中。
火克木!那些青藤發出一聲奇異的怪叫,冒出一縷黑煙,刷地一下縮進地下。
那巫師偷襲不成,反被李墨搶先攻擊,心中微微有些訝異,但臉色不變,一揮長袖,漆黑枯瘦的左手冒
着黑氣,遙空一掌,黑氣飆出,凝成一個實實在在的手掌,直奔李墨胸口。
聞着那股刺鼻的惡臭,李墨意識到這一掌裡有些名堂,沒有硬接,空中一扭身,劍尖輕顫,調動四周靈力,泛起一股接一股的靈波,先是五行靈力,而後轉爲天地之力,七種靈力形成了七道靈盾…….
可惜!由於這手以劍施法是李墨在陰山秘境中剛剛領悟而來,還不熟練,七道靈盾之間的間距過大,形不成合力,被那道黑色手印一口氣連破七盾。幸好他自幼習武練劍,身手敏捷,危急間,空中一個高速側身,黑手印擦着他的身子飛到空中,撕走一片衣袖……
李墨心中一緊!這人這記黑手印很邪,既有血煞之力,又有陰邪之氣,擦身而過,邪力已經穿過他護身靈力,滲入皮膚中,隱隱撼動自身靈力的運轉。他不想與其面對面死鬥,遠遠飄開,落地一個土遁,消失在衆人面前……
哼!那巫師冷哼了一聲。土遁之術,實在是過於大衆,雖然他不會使,但破之不難。他身不離鞍,右手從斗篷裡抽出根一丈長的長木杖,深深插入草地中足有四尺,口唸咒語,長杖上閃過一道青光,地上部分的外表絲毫沒有變化,但深入地下的那截化出數十數根,一下將地下數十丈方圓的地方牢牢鎖住……
李墨閃開一條比蛇速度還快的樹根,省了偷襲那巫師的心,腦子一轉,瞬間來到那幫騎兵下面,凝神運力,地面上靈力山洞,三十六根手臂粗的土刺突然升起,將三十六名騎士連人帶馬,紮成葫蘆……
剩下的人當即大駭,一鬨而散。巫師身旁的武士眼睛頓時紅了,打馬揮刀,就要上前。巫師眼明手快,一把拽住他的馬繮,“烏勒你冷靜點!他在地下,你找不到。”
“那怎麼辦?”那叫烏勒的武士朝空中恨恨地揮舞着彎刀,大聲嘶喊着,掩蓋住心中那無限的恐懼,“西瑪!西瑪!我知道你是個能幹的巫師,快想辦法抓住他。我要將這個可惡的中土蠻子四肢砍斷,剜出他的雙眼獻給偉大的草原之神,將他掛在架子上,獻給長生天。我……我要……我要讓這邪惡如風消散!”
那個叫西瑪的巫師沒有說話,瞅着眼前三十六根土刺以及上面那些一死或是將死的人,心中第一次感到害怕。這麼多根土刺,根根沒有落空,生成的速度之快,方位、大小、高度控制之精準,這絕非一個普通修士能夠辦到。
這是種天賦!一種令人恐懼的天賦!
西瑪深知,草原上能做到這種控制的人,至少都是些成名已久的大巫或是大師;就算是那些中土稱爲金丹真人的修士,能做到這個水平的人估計也不會多。
胡邪兒被一名武士抓着,一直呆着隊伍的後面,單近百根土刺高高升起,將人和馬串在一起,在草原上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風景線時,他身下的馬驚了,將其摔落在地,有幸躲過這一劫,但看着剛剛還抓着他的武士,此時已經變成了雕像般的存在,黑紅色的血液順着如同岩石一般的土刺往下流淌,當時眼前一黑,被嚇暈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