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雲帶了三個侍女,也不駕車,也不乘雲,便向西岐趕去,到得城邊,正趕上兩軍大戰,他看得分明,闡教十二金仙依着都天神煞的位置紛紛立定,雖然人數少,但奈何素質高,又有陣法相助,倒是保得自身無憂。
至於截教真修,人數雖然不少,又有不少左道真修,奈何素質和人家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十天君修爲只是一般罷了,非是十二金仙的敵守,餘元的化血神刀和火靈聖母的金霞冠雖然威力強大,又有左道之士擅迷人魂魄,但闡教諸仙盡現金花白蓮護身,如何作用得了?
不過聞仲此時也不光以修士破敵,但見滿營軍兵,吶喊連連,算上雜軍和奴隸組成的僕從軍,八十萬人馬蜂擁而上,攻打各門。真是是矢石如雨,兵戈如林,城上血流成河,城下屍積如山。兩軍將士,捨生忘死的苦鬥,西岐三面城牆,盡已登上不少的商軍。
李隨雲站在雲端上看了,搖頭輕嘆道:“若照着這般模樣,元始道兄再不出手,這西岐怕是要完了。”
妹喜眉頭也皺得緊,她看了一眼李隨雲,有些猶豫的道:“真讓人奇怪,這成湯怎地有真麼多兵士,有這許多人馬,怎地四方還敢反叛?”
李隨雲輕哼了一身,淡淡的道:“你沒有看出來嗎?那些士兵有大半在一年以前還是奴隸,只不過聞仲早就爲了這場大戰做準備了,所以纔將他們變爲平民,收入軍隊。殷商真正的百戰之師不過一二十萬罷了,這還是託了這幾年連年大戰的福,若非如此,他能有一二萬的常備軍,已經是頂天的事了。”
妲己初觀這等場面,她年紀尚輕。見得兩軍交戰,喊殺聲震天,血肉飛遍野,心中委實驚懼,壯着膽子向李隨雲道:“師父,您又不肯下去助雙方一臂之力,何必在此遲疑?我們只管去罷!”
李隨雲眉頭輕皺,他心思一轉,已明妲己之心意,不由得搖頭道:“你莫存什麼良善之心。你和他人不同,你如今已入仙道,擁有漫長的生命,如果你不能漠視螻蟻的生死,你將無法承受這漫長的生命。如果你不能承受這一切,我將親手了斷你地生命,畢竟我不會看着你承受無盡的苦痛。”
微微猶豫了一下,妲己露出一了絲求懇的目光。她看向妹喜和梅雪宜,她希望這兩個很善良的女人能幫她,最起碼能勸說李隨雲改變這種冷酷的心思。但她顯然失望了,無論是妹喜還是梅雪宜,她們都經歷過這樣的事,漫長的生命,讓她們不得不將衆生看成螻蟻,如果不這樣做,她們怕是會瘋掉。
李隨雲也不多說,只是觀看場上雙方大戰。不得不承認。交戰的雙方實力都不錯,雖然那闡教太乙真人被自己削了頂上三花,但那些修士依着陣法而動,將大陣守得牢固,怕是一時半會也分不出勝負。他微微點頭,便四處遊蕩。
此時成湯軍營連營百十里,聲勢浩大,他也無心思量這等事,頃刻間便行出數百里,正看到兩個散修在那裡下棋。
李隨雲微微點頭。心中暗喜,這兩個傢伙也不知道哪跟筋不對,居然還在此地下棋,心中微動,已是落將下來。
那蕭升、曹寶乃是一介散修。他們兩個也是閒不得的人,聽聞此地大戰。也來湊上熱鬧,不想連着幾日,都沒有插手的機會,他們也是閒得緊了,這纔在此地下棋,只待有機會,便入得軍中。
正下到酣處,猛見得一個矮胖地道士落將下來,面色肅然,身後跟着三個一笑傾國的女子。
蕭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的心中猛的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來。相貌如此委瑣,侍女如此美麗,神通如此廣大,行動如此詭異,這普地裡,除了清虛道人,還能有哪個呢?
李隨雲見了蕭升和曹寶,也不多說,點頭道:“我聽說二位又一異寶,名爲落寶金錢的便是,這東西着實不錯,我手頭正卻一兩件稱手的法寶,故來向兩位討要。還請兩位不要吝嗇。”
諸位看官想想看,有這麼幹地嗎?張口就要別人的法寶,而且還理直氣壯,便是土匪也沒有這麼厚的麪皮。不過反過來想,李隨雲也是無奈,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取那落寶金錢,畢竟他此時也不在軍中,沒有機會暗害對方。只好憑着本事巧取豪奪。
蕭升面色難看得緊,他看了一眼曹寶,卻見他這兄弟面露沉思之色,心中一動,方欲開言,曹寶已搶先道:“清虛真人既然有心,我等又豈能如此不識趣?那落寶金錢本是我們兄弟兩個偶然間得到的東西,雖然神妙不過,但在我們手中,卻也明珠蒙塵,這寶貝落到真人手中,再合適不過。”
說罷,急從海中取出落寶金錢,交於李隨雲手中。李隨雲接來,仔細看去,但見上面有淡淡的五色神光閃耀,知是好東西,當即收入懷中,大有深意的看了兩人一眼,微微點頭道:“這倒是個好東我也不白拿你們的,我這裡有一葫蘆九轉凝神丹,你們可拿去。”
曹寶聽了大喜,急接了過來。這凝神丹卻是救命的仙丹,便是傷得再重,只要服下一顆,便可保得七日魂魄不散,這七日中,大可尋醫訪道,找人救助,實是件了不得的救命良藥。雖然比不得落寶金錢那般神異,但也是難得之物。更何況以李隨雲的脾性,便是不拿這東西交換,他們又有什麼辦法?
李隨雲深深地看了一眼曹寶,點頭笑道:“你若有事,可來浮雲島找我,我欠你一個人情。”說罷,他起身去了。
蕭升待李隨雲走後,看向曹寶道:“道兄,你爲何將那落寶金千交到他的手裡?那東西威力着實強大得緊,便是那先天之寶。怕也可落得,我二人仗着那寶貝防身,天下大可去得,何必要給別人?”
曹寶搖頭輕笑道:“道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法寶雖好,終是名氣太大。清虛道人也不知道從何處聽來我二人有那等寶貝,他既開口索要,自然有了十拿九穩的把握。我等
否定不成,力敵不能。若真與其相抗,到最後怕是連性命都不能保得,到時候法寶還不是他的?”
蕭升眉頭緊皺,恨聲道:“我不信他真能不要麪皮,將出那土匪的手段,從我們手中奪這寶貝。”
曹寶搖頭嘆道:“道兄差了。若是被地修士,興許不會那麼做,可清虛道人最不在乎名聲。道兄。這比買賣我們看似吃虧,實際上我們佔了大便宜。”
蕭升愕然,微微沉思道:“願聞其詳。”
曹寶輕笑道:“這落寶金錢本是一對,如今與了清虛道人一個,世人無知,只道我二人手中再無此寶,定然不會防備,我等對敵之時,自然多了些把握。再說從此以後,天下人只道此寶在清虛道人手中。再不會對我等起了貪意。更何況我們還得了一葫蘆丹藥,清虛道人還答應我們一件事情,我們豈不是賺了?”
蕭升聽罷,連連點頭。眼中精光一閃,隨即感嘆道:“禍之福所依。福之禍所伏,天下之事,端的難明。我二人回山去罷,免得被捲入俗事,反毀了道行。”
曹寶點頭稱是,二人再不遲疑。隨即駕雲去了,卻不想這一去,在不經意間,躲開了封神之厄。後二人肉身成道,天庭之上自有威名。此乃後話。按下不表。
卻說李隨雲得了這落寶金錢,只在手中把玩。妲己方纔受了他一番教訓。又想到人間兵戈之慘烈,心中惻然,悶悶不樂。這邊梅雪宜心思靈巧,卻在思索曹寶之作爲,這邊妹喜卻是對李隨雲手中之物起了興趣,眼中滿是小星星,她着實好奇得緊,能入李隨雲的法眼,也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大地神通。
李隨雲吃妹喜看不過,便將這東西收入懷中,也不理會彷彿失去了最心愛的玩具,面臉都是悲傷之色的妹喜,帶着三女向西岐山上封神臺而去。
初到封神臺,還未近前,便見五色光芒向自己這邊射將來,知是護臺地五路神,心中微動,以手發雷,聲音隆隆,端的是地動山搖。那五路神修的本是小道,被人驅使到此,與人爲僕,心中如何能平?見得對方厲害,頓時散去,尋那藏風聚氣之地躲了。
李隨雲心中點頭,這五路神卻是精明得緊,想來也受了不少的苦楚,方纔如此精靈。他方上前數步,猛見一人攔將過來,但見此人手持一幡,正是那清福神柏鑑,在此司接引封神榜上有名之人之職。
柏鑑見了李隨雲,倒吃了一驚,他當年乃是公孫軒轅手下的大將,也曾見過李隨雲地真容,聽說過對方的威名。今日猛地見到對方,又不知對方是何目的,自己又無抵抗之能力,如何不驚?
李隨雲看了柏鑑一眼,搖頭笑道:“你莫驚慌,我此來也無甚惡意,只是來取那封神榜一觀。”見那柏鑑面色陡的一變,不由得笑道:“你放心好了,這封神榜乃我各教掌教同籤,自然有莫大的法力,非比等閒,以我等神通,絕對更改不了。便是鴻鈞到此,也無甚辦法。你放心就是。”
柏鑑心中微動,卻又想起姜子牙囑咐之言,壯着膽子道:“清虛聖人,未到開榜封神之時,此榜不益觀看。我在此擔任接引之職,自然有保護此榜的職責,還請聖人見諒。”
李隨雲眉頭微皺,猛的打了一個噴嚏,但見平地起了一股旋風,將柏鑑一口氣吹得不知道飛出幾十裡,直將他旋得頭暈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待清醒過來,方纔醒悟,急往回趕,卻見李隨雲已走到臺上,雙眼望着那封神之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柏鑑卻不知道李隨雲此時的心情。李隨雲一見封神榜,便知榜單週圍被人佈下了陣法,這陣法卻也古怪得緊,看似簡單易破,實際上卻和現代的報警裝置一般,若是不小心觸動,遠在萬里之外地元始自然知曉。以聖人的神通,不過眨眼間便可趕將來。
自己破陣容易,取榜也容易,但在元始和通天撕破面皮前摻將進去,似乎不太符合自己的利益。低頭沉思片刻,他扭頭問那柏鑑道:“如今這封神臺上,受封之人能有多少了?”
柏鑑見李隨雲不再打封神榜的主意,已是鬆了口氣,他也不敢隱瞞,當即道:“大概有幾十個了。不過其中殷商和截教修士衆多,其餘便是闡教的三四代弟子。”
李隨雲微微點頭,又道:“元始師兄常來此地嗎?除他之外,此處還有什麼人來?”
柏鑑微一沉思,恭敬的回道:“元始聖人只在封神臺成之日來過一次,此後再未曾到得此地。至於閒雜人等,因姜尚已派人日夜守護此地,故也沒有什麼人聒噪,只有被封之人的魂魄在此。”
李隨雲聽了微微點頭,心中思量一番,若有所悟。他也不在遲疑,向三女點了點頭,隨即起身離開此地。
妹喜微一猶豫,向李隨雲道:“師父,您到得此地,只是爲了看那封神榜嗎?”
李隨雲看了一眼梅雪宜,見其秀眉微皺,似在沉思,不由得笑道:“你怎麼看?”
梅雪宜有些不確定的道:“師父,您是不是想看看封神榜上的姓名能否抹掉?只要名字不上封神榜,自然有起死回生之望。可您爲什麼到得此地,卻有駐足不前?”
李隨雲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他輕聲道:“封神榜我志在必得。方纔我以言語唬弄柏鑑,只想一試,不想那封神榜周圍已被佈置了陣法,我若強取,必爲元始所知,此時尚不是翻臉之時,待得日後再做理論。”
妹喜心中微動,詢問道:“師父,我們現在到哪裡去?便就回島嗎?還是到那西岐城下觀兩軍大戰?”
李隨雲輕嘆一聲,淡淡地道:“我要去拜訪與世同君,如今封神大戰已起,他在那裡閒居,豈不是太過悠閒了?”說罷,再不多言,領着三女徑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