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柱此時的心情要多複雜有多複雜。他知道眼前這吳青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想到丁小語打了他一個耳光,又曾救過自己,他不願提及此事。
“他知道,那小子叫丁小語,他還和那小子打了一架,結果被人家打敗了。”二弟子龔哲看了孫大柱一眼道。
吳青眼中寒光一閃,呼地轉過身。他緩步來到了孫大頭面前,厲聲喝道:“你爲什麼不說話!這丁小語是不是和你有交情?!”
孫大柱嚇得騰地跪在地上不住磕頭:“師傅容我細說!”
吳青轉身回到了坐位上,目光森冷地說:“你說!不得隱瞞!”
孫大柱跪伏在地,擦了把臉上滲出的汗水道:“三個月前,丁小語和周亞海等四人,經靈仙子引見,拜入宗門,三長老接收了他們。弟子很快得知是師傅的仇人,上前挑戰,不想敗了,只是,只是後來,他曾在黑沙古地救了弟子一命,這才,這才……”他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
張水元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說:“我倒是聽說,你那一命是鬼靈宗的聖女出手所救,這可真是奇了。我飛仙台下正道宗門一向與鬼靈宗勢不兩立,那聖女爲什麼要出手救你一命?難不成你與鬼靈宗有染?”
孫大柱嚇得臉色大變,立即失聲辯道:“絕無此事,大師兄何出此言?那聖女出手相救,我怎麼知道原因?聽她所說,似乎是受了丁小語的一位朋友委託纔出手相援的!事後,她果然引着丁小語去山林中與那位朋友會面去了,十餘位弟子都是親眼所見!”他立即向吳青磕頭道:“請師傅爲弟子主持公道。”
吳青瞥了孫大柱一眼,冷哼了一聲道:“是什麼人有如此之大的面子,讓一個堂堂鬼靈宗妖女出手相援?你當我是三歲小兒不成?!”
二弟子龔哲冷聲道:“那失蹤的丁小語此時回來了嗎?你怎地不跟師傅去說?”
“說!”吳青周身青光閃爍,一掌拍在茶几上,一張金絲楠木茶几頓時化作木屑紛紛飛濺。
孫大柱周身一顫道:“適才聽說張彩鶯師妹回來了,並不知丁小語是否回來了。”
吳青道:“執法弟子何在?”
“求師傅開恩!弟子並非有意犯錯!”孫大柱面如土灰,大聲求饒。
洞府處立即奔進四個執法弟子,手持長矛在廳中立定。
吳青瞥了孫大柱一眼並不理會,繼續說:“將此鬼靈宗奸細拿下,另去捉拿當日爲鬼靈宗妖女所救的一干人,我要親自拷問!”
“師傅不可!”大弟子張水元急忙說。
“怎的?”吳青不解地問。
張水元道:“當日一行,據弟子瞭解,共有十一人,除一人死在黑沙谷外,那丁小語和周亞海是三長老力保之人,兩女張彩鶯和高芷欣分別來自黑星灘四大家族之一的張家和高家,柳生和林濤則是太平帝國的李家外戚,這些人萬萬不可動一下。”
吳青微微點頭,對執法弟子說:“先將孫大柱押下去,其他衆人等察實再說!”
“是!”執法弟子應了一聲,來提孫大柱。
“師傅,弟子冤枉~!”孫大柱高喊道。
吳青袍袖一甩:“誰是你的師傅?!此後你我再無瓜葛,好好等着享受酷刑吧!”
就在這時,門外一弟子匆匆進來,拱手向吳青行禮道:“適才聽巡視弟子報,丁小語已經回到了宗內,此時正在宿舍中!”
等到傳信弟子和執法弟子全部退走後,吳青緩緩地坐在了椅子上。此時的大廳之內只餘大弟子張水元和二弟子龔哲。
吳青似在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黑星灘和太平帝國,來了這麼多大勢力家族的歷煉弟子,事關重大,與鬼靈宗合謀這個罪名,倒不好立即安在他們頭上了。”
大弟子張水元道:“師傅,我們所要對付的只是丁小語和周亞海這兩個小鬼。這幾天鍾正仍然在東陽門內,您老人家不便出手的。”
二弟子龔哲道:“我估計這兩個小子也就是煉氣四五層的水平,不如由我們二人出頭,先教訓一下這小子給你老出口惡氣再說,等鍾正一走,三長老又不在時,我們就送他們上路!”
吳青手指揉了揉眉心印堂,若有所思。半晌他擡起頭來說:“此事你們也不宜出頭,將新來的外門弟子哄起來一些對付他,也就夠他受的了,一切等鍾正走後再說。”
兩弟子微微點頭。
……
當晚,丁小語見到了鍾正和施碧靈。想到自己體內的魔氣根本無法對鍾正隱瞞,丁小語把此行的經歷詳細地說給鍾正兩人聽了,不過有關太陽晶,以及少陽靈尊傳給自己《虛空訣》等諸多隱密並沒有全說出來。他知事關重大,他在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只能先閉口不提。
鍾正聞聽此言,臉上陰沉似水。他詳查了丁小語體內的魔氣,面現駭然之色。
“沒有辦法嗎?”施碧靈眼眸如水,看着鍾正的臉關切地問。
鍾正嘆了一口氣說:“少陽訣,如果此功法爲南雲炎帝所創,自是純正無比的功法,只是在我們天罡界之內,從來沒有見到過,也不曾聽說。這可真不知小語修煉此法是福還是禍。”
他看了施碧靈一眼又說:“魔氣入體,想要把它逼出體外,實在是不可想象。千年前,本門元嬰五聖尚在人世時,一位驚才絕豔的弟子爲尋獅鷲獸,曾帶十幾名弟子赴北荒大陸苦行十年。歸來時,不但獅鷲獸未曾得到,十幾名弟子全部遇難,自己雖然逃回,卻在北荒大陸染上了一絲魔氣。爲驅除這一絲魔氣,五位元嬰期高手連續爲這弟子行功一年,方纔完全除去。”
幾人一聽,心下大駭。
鍾正又說:“小語體內魔氣不除,且隨他真氣增長而增長,我怕長久下去,會影響到小語的心智。”
“師兄,那你快些想想辦法!”施碧靈拉住鍾正的手臂搖動說,聲音充滿了急切。
丁小語慘然一笑:“靈仙子,如有辦法前輩自會援手的,你別太急。踏入修真之路,福禍本就難料的。如果不行,我就再散功一次,體內的魔氣或許就此散掉。”
鍾正看了丁小語一眼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說:“你的見解很深刻,只是如今再散功,恐怕也不行,散功心法只是對少陽功,一旦少陽功散盡,而魔氣未除,那你可就真的大禍臨頭了,很可能就此完全魔化,根本無法重修《御氣真訣》。”
施碧靈卻在一旁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可憐的小語,從騰龍崗村到東陽門,一路災難不斷……”
丁小語卻笑了笑說:“不管結果如何,來東聖大陸,碰到了親姐姐一般的靈仙子和親哥哥一般的鐘前輩,我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鍾正卻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小語,魔氣入體的後果無法預料,縱觀天罡界中各種例子來看,魔氣入體,不死也會遲早有一天被魔化的。那時你將毫無心智,只剩下殺戮,不但親朋好友盡喪在你的手下,到時就連千嶽國恐怕也將血流成河!”他兩眼看着丁小語,面現悲苦之色,他卻不知道丁小語當日魔化只進行了一半。
“小語不會的!”施碧靈一聽此言,大驚失色。丁小語臉色蒼白,一動也不動。
鍾正道:“小語心地純樸,日後的修煉一途更是大有作爲,只可惜,蒼天不佑,竟然身染魔氣。爲使將來不釀成大禍,……小語,爲師縱是心有不忍,你也只能認命了!”
他說完身形有些搖晃,“呼”地站起身來,緩緩舉起手掌,淚流滿面。
丁小語大吃一驚,騰地站起身道:“鍾前輩,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不!”施碧靈尖聲叫道,起身護在了丁小語身前。周亞海也大吼一聲與施碧靈站在了一起,把丁小語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