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義帶着楚雲端七拐八折,最後在外宮一個很偏僻的馬廄停下。
這地方鮮有人至,乃是宮內御林軍養馬的地方。誰能知道,在這充滿馬騷味的地方,卻是隱藏着一處刑室。
羅義在馬廄深處穿梭了一會兒,才和楚雲端進入一間隱蔽的石室。
剛一進去,楚雲端就感受到一股熱意。
石室內陰暗而難聞,四周掛着火把,正中還有個大火爐,上面擺着各種刑具。不時還有金屬燒焦的味道,鑽進楚雲端的鼻子裡。
“就在那兒,這傢伙的骨頭確實是硬,我又不能真的把他給打死,所以不敢用刑太狠。”羅義指着石室盡頭的一面牆。
厚重的石牆上,一個無精打采的人被綁着,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趙太監被貼牆綁得死死的,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變得破破爛爛,許多地方漆黑一片,亂糟糟的頭垂在面前,活像行屍走肉。
楚雲端只是看了趙太監一眼,就放開嗓子道:“行了,別裝死了,醒醒。”
趙太監依舊一動也不動。
“真會添麻煩。”楚雲端嘀咕一聲,徑自走到正中的火爐旁邊。
接着,他隨意拿起一柄被烤得通紅的火鏟,朝着旁邊的水桶裡一放。頓時引起一陣“刺啦啦”的聲音。
聽到這種聲音,趙太監的身體本能地就哆嗦了一下。
“喂喂,快點醒醒,不然這小鏟子就放你身上了哦。”楚雲端故意晃了晃火鏟,濺起一陣熱氣撲向趙太監。
羅義見狀,擔心楚雲端下手沒有分寸,於是小聲提醒道:“喂喂,逼供可以,別真把他弄死了啊,這老太監可不像你,稍微用刑過頭,他可就死了。”
“放心吧……”楚雲端十分從容。
趙太監這時也已經把腦袋擡了起來,他雖然之前受了不少刑,也挺了過來,但是,卻不代表他就不怕受刑。
那滾燙的東西朝身上使勁一按,滋味可不好受。
如果能少受點苦,他肯定不會拒絕。
所以當楚雲端拿着火鏟過來的時候,趙太監就老老實實擡頭了。
“這不是活着嗎,聽話就行,有什麼事情你好好說,何必多受這些鳥罪?”楚雲端將火鏟重新丟回火爐,同時問道,“趙公公啊,我問你,你早年進宮之前,是不是已經有了家室?”
趙太監蠕動了幾下嘴脣,聲音沙啞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休想逼供!老奴早已將一切都奉獻給了陛下,願意爲陛下作牛做馬。”
“呵呵,都說閹人會拍馬屁,此話果然不虛,都到這裡了還這麼會說好話。”楚雲端冷笑一聲,“我再問你,你淨身之前的妻兒,如今身在何處?”
趙太監使勁把頭扭向一邊,毫不猶豫地道:“老奴若是有妻兒,怎會進宮!真是笑話!”
“不說是吧,好好。”楚雲端並未生氣,而是笑着道,“既然你連這點小事都不承認,那麼北疆趙瑞是你兒子這件事,肯定也不會說了。”
趙太監又把頭扭了扭,閉口不言。
羅義始終在一旁看着,此時不禁撇了撇嘴,心道:果然就不該對他抱有什麼期待。就他這樣,還能來拷問、逼供?既不精通各種刑訊手段,又不懂得抓住犯人的內心,比起老夫我,簡直差得遠了!
羅義認爲楚雲端接下來會用些刑具,讓趙太監吃點苦頭,然後再繼續逼供。不過他沒想到,楚雲端對這石室內的各種刑具都視若不見,完全沒有打算要用,而是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小瓷瓶子。
羅義只見楚雲端捏着那個小瓶子在趙太監面前晃了晃,然後一臉笑意地道:“趙公公啊,剛纔我聽說羅老把你治得挺慘,這裡有一瓶藥水,喝下去身上的痛苦就可消散,來來來,小爺我餵你喝。”
說完,楚雲端就將瓶塞打開,抓着趙太監的下巴就要將藥水朝他嘴裡倒。
趙太監頓時使勁掙扎,四肢劇烈扭動。
“老、老奴不要你的藥,不需要、不需要減輕痛苦!”
趙太監聲音斷斷續續,他可不會認爲對方這麼好心。
羅義同樣也有些急了,一步跨過來按住楚雲端的手,嚴肅地道:“你亂給他喂什麼呢?萬一把他喝死了,我怎麼跟陛下交代?”
“又不是殺人的毒藥,怎麼會喝死?真當一個大活人是這麼容易死的?”楚雲端十分不客氣地把羅義的胳膊扯開,又要給趙太監喂藥。
羅義怎麼敢放心?他又阻止道:“你說清楚了,不然我也不能給你亂喂。你這小子做什麼沒輕沒重,萬一真把他弄死了咋辦。”
楚雲端只能耐着性子解釋一句:“我難道沒這點分寸嗎?相信我,他喝下這瓶藥水,一會兒什麼都會說出來的。”
趙太監還在不斷掙扎,他聽到這話,再看到楚雲端臉上可怕的笑容,心裡忍不住哆嗦起來。
他隱約能看見瓶子裡是一些淡青色的液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心裡總覺得,一旦自己喝下這玩意,後果很可怕。
然而,就算他知道可怕,那也是沒用的。
因爲楚雲端直接將瓶口朝着他的嘴裡一塞,然後另一隻手擡了擡下巴。一聲輕微的“咕咚”聲過後,瓶子裡的藥水就被逼嚥下肚中。
“你這小子,還沒說清到底是什麼藥呢!”羅義憤憤道,他剛纔一個不注意,就被楚雲端把藥水喂好了。
“說了沒事,不會死的,不過是一些春藥罷了,或者說是補藥。”楚雲端不緊不慢地道。
羅義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古怪起來,口中呢喃:“春……藥、補藥?!”
趙太監不斷搖着腦袋,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是喝下了什麼劇毒,下一刻就會七竅流血、一命嗚呼。
可是,他隱約聽到楚雲端和羅義的談話時,才突然覺身體並沒有絲毫痛苦。而且剛纔那藥水,似乎也不算難喝……
這傢伙,到底給我喂的是什麼東西?怎麼感覺怪怪的……
趙太監掛在牆上,用舌頭舔了舔上嘴脣,現並沒有七竅流血,也沒有一點兒痛苦,於是生出一肚子的狐疑。
羅義把楚雲端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楚小子,你是不是神經病?要不難道是個心理扭曲的狂魔?給太監喂春藥到底是什麼意思,跟逼供有半點關係嗎?”
“沒見過市面的傢伙,那可不是普通的藥,而是土媾龍的毒液。”楚雲端沒好氣地道。
“土媾龍的毒液?”羅義雙目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