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無情地,
風動幕風城,
浪逐歸鴻客,
濤驚望夫心。
......
看着大廳之外漸漸靠近的人影,風凡一衆長者的老眼變的有些慌亂。風無道所說,換人之後,便是王古的動手時辰,如果不能保下風笛,那就會發生令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因自私慾望,而使風家失去一個前途不可限量的聖體,這是風家老者們絕對不願接受的。
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庭院之中也是突然颳起了一陣大風,像是冬天對落幕的不甘,這大風冰涼的狂亂焦躁,夾帶着絲絲溼氣,似乎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奏。
剛氣完風無道,風笛收回眸子,低着頭咂了咂嘴苦笑着,對自己馬上要面臨的處境,似乎無從去反抗了,靈師與靈玄,根本就是不同的兩個層次,雖然九階靈師在自己面前可以輕易碾壓,可與靈玄高手之間,還是隔着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你後悔嗎?”偏了偏腦袋,風笛看着一旁有些淒涼的王古輕輕笑了笑,小聲道。
聽到風笛的聲音,木訥的呆立在一旁的王古,微微愣了一下,苦澀的擡了擡眼皮,看着這個如同傳說一般出現在幕風城的稚嫩少年,遲疑了片刻,嘆息着點了點頭。兩人都是即將要死之人,現在,卻突然像是取消了芥蒂,心平氣和的打量着對方。
“你呢?”輕吸了口氣,王古穩了穩心神,風笛想要問的,以他的心智,自是聽了出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王古就是去當一個市井小民,也絕對不會再趨炎附勢於風家!
自古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王古是深有體會了!
聞言,風笛稍顯稚嫩的小臉苦澀的笑了笑,擡起頭來,環顧了一眼心思各異的風家大廳,輕晃了晃腦袋,笑道:“呵呵,我有的選嗎?...不過,能與我父親一起死,我也沒什麼可後悔的,俗話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是我父親,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目光凝了凝,看着此刻一臉悵然的少年,王古的心臟稍稍一顫,對風笛的這份有情有義,敬佩之感,赫然而生,如果換做是他,王古能否有這份勇氣,他自己心裡拿不定。
沒有吝嗇的讚賞着點了點頭,打量着少年身上透露出的凜然氣度,王古拋開心中的悲慟,戲笑道:“你的年紀與你的心智好像隔了十萬八千里啊,少年老成,呵呵,真是個怪胎。”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對此,風笛沒有迴應。畢竟,自己活的可不止這龍靈大陸的十一年。而其中的秘辛,就算告訴別人,也會被人們當做是個瘋子吧。
“唉!醒悟的有點晚,想想我王古,這麼多年跟着風家作惡多端,有此結局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可惜我家人的性命在風家手上,如果能早些認識你,我一定會交你這個朋友......”認真的望着風笛的眸子,王古苦笑着搖了搖頭,無奈道。
“反正都是死,沒什麼可惜的了,一會兒出去之後,不用留手,只有將我殺死,你全家纔會真正安全,當然,我也不想死,還有我父親,我也不想他有事!所以,我也會拼盡全力與你一戰,如果能逃出生天,日後,這仇,我幫你報!”握攏着拳頭,風笛手上的玉戒泛着淡淡的光暈,體內的戰意驟然翻騰而起。雖說想要戰勝一個二階靈玄高手像是在做夢,不過,風笛心中還是有着一絲絲不甘!如果不管後果的調取補天戒內的能量,再冒死將其他靈力融合的話,能否戰勝王古,是個未知數。
可惜,自己的劍道雖說有了君王劍意,可它卻沒有絲毫要與金靈力融合的跡象,假若此時傳言中的劍靈在身,把握絕對要高出不少!讓風笛心中沒底的是,金火雙靈雖然有過融合的經歷,可其他幾種就不同了,每種靈力屬性各不相同,能力,脾性,也各自而異。融合過程中能否把握好力度,這對風笛來說,關乎着生死!
眨了眨眼皮,王古望着風笛體內升起的戰意,心臟莫名抽了一抽。這個少年眸中剛剛一閃而逝的氣勢,讓他這個閱歷衆多的靈玄者,都是感到一陣心悸。
“好!生死由命,左右都是一死,在臨死前能夠放手一戰,我王古也算是無憾了!”感受着少年的一腔熱血,王古的眸子透着異彩,堅定萬分。他不能留手,如果被風無道看出來有放水的行爲,那王家一大家子,恐怕將會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風笛點了點頭,本來毫不相干的兩人,生死卻被命運莫名的糾纏在了一起,世事無常啊!
大廳外,風聲卻是驟緊,在這個本來星月齊現的夜,讓的一切都變的不同尋常。一轉眼,星幕在烏雲聚起下,變的慘淡,而後徹底擋住。門口的急促腳步聲,在風雨飄搖的前夕,戛然止在了大廳之中。
春雷驟響!廳中的燭火在狂風大作之時,如同妖魅,瘋狂的搖曳。風家人們的影子,便也是如同魔鬼,張牙舞爪般的晃動不停。
“咔擦...”
狂風最盛的巔峰,一道雷鳴,如同沉睡寂靜了萬年的甦醒,帶着將黑夜都點亮的電光,震得天地,哆嗦的拼命搖晃。
聽得身後行來的腳步聲止在廳中,風笛與王古,風子清三人,都是轉過頭望去。
恰好電閃雷鳴,將大廳照的蒼白一亮。
四人身前的擔架,一道身影,穿着髒亂的白衫,滿頭黑髮凌亂粘着塵土,如同乞丐的蓬頭垢面,一些稻草在其上亂糟糟的掛着,似是經常躺於地上,無法辨出的面容之上,一雙眼睛帶着渾濁與疲憊,在風笛三人轉過身來的一刻,瞳孔猛然一陣急劇收縮,倦怠的眼睛,變的恢復了些許清明。
可以看出的駭然與惶恐,在那張髒兮兮的臉頰之上,毫無保留的瀰漫而出,身體劇烈的掙扎着想要起身,卻奈何無法動彈的四肢,早已被人無情的挑斷了經脈。
四目相對,心照不宣的默契,兩人的眼眸都是噙着淚意,胸膛劇烈起伏着,心痛呆滯的望着對方。
乾巴巴的嘴脣張了張,看着自己的孩子,風無痕突然像是衰老了很多,有些紅紅的眼角,含淚閉起,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對於風笛的出現,風無痕除了駭然到呆滯的意外,剩下的唯有無言的痛心疾首!
“噗...”
平躺在架子上,風無痕那乾澀的嘴中,一口悶血噴出,緊緊結起的眉頭下,雙眼苦苦的望着風笛,越發憔悴。
“糊塗,真是糊塗啊!”心中萬分苦澀一聲,風無痕搖了搖腦袋,已經無力去責備風笛。小笛不該來也不能來,就算是自己死在這兒,也比他來風家,要好上萬分。
可小傢伙爲了救他,已經站在了風家正廳,甚至即將要付出性命,對此,風無痕除了對風笛言之不盡的悲慟,便只有無能爲力的痛心惋惜。他的心,在滴血!
望着受到非人對待的父親,風笛的漆黑眸子,猙獰之下,淚如泉涌。
父親曾經那麼愛乾淨,正如同他的名字,風過無痕,瀟灑的行走於天地。可如今,他卻在風家被害成了如此模樣,風笛難以想象,父親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吼!”
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吼,風笛喧泄着心中極度的悲憤!
猛然轉過身,電光閃臉頰,風笛那張小臉,看上去猙獰萬分,紅通通的眸子,帶着無盡的恨意,狠狠一抖,掃過風無道那些人戲諛陰笑的目光。
“啊!”看清秀的少年突然乍現的猙獰,廳中的少年少女們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驚呼出聲。風凡,風無花等人卻都是眼睛帶着深深的悔意,低下頭去沉默不語,心情複雜。
“我...真的很想宰了你們!”牙齒在顫抖間,泄露出殺意凜然的字句,風笛的拳頭緊握,漆黑的眼睛燃燒着暴怒的火焰。
“哼!很生氣?別急,一會兒...你們父子倆,就可以一起去死了。”大廳之中,風無道幾人也是被風笛突然的舉動震了一震,不過想到他的實力,不以爲意的冷哼一聲,森然道。
再次被風無道的話語刺激,風笛的拳頭狠狠的握攏着,血紅的雙眼微微低垂,片刻之後,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風笛的腳步猛然一跨,迅猛的一把拉過身旁的風子清,兇狠的盯着他的雙眼。
被風笛的模樣嚇得有些不輕,風子清從來還沒見過風笛如此兇惡的模樣,當即身體不由的哆嗦不停,驚恐的撇過頭去,再也不敢看上一眼。
“你要幹什麼!放開清兒!”看到風笛的動作,風無道臉上的笑容赫然凝住,凝重的大聲喝道。
風笛現在這個狀態,難免會做出一些過激的動作,看出這一點,風無道再也笑不出來,一臉擔憂的睜大着眼睛。
“你怎麼對我父親的,我就怎麼在你兒子身上找回!”殘忍一笑,風笛暴怒的拳頭帶着不容小覷的力道,片刻不停的朝着風子清氣海轟去。